第四十七章 露出破綻

  孫大夫的語氣一如既往，但周姝的心底卻猛的生出一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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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覺自己疏忽了什麼……

  是了！

  她想起來了！

  周姝猛的抬頭，看向正含笑看著她的孫大夫。

  孫大夫的目光中似有瞭然，「紫黛姑娘顯然也聽說過鍛土鉛丹，知道解毒方法，但卻不知道雪丹毒。這不是很奇怪嗎？雪丹毒雖然是前朝的東西，但現今並不是完全沒有。姑娘飽讀醫書，對各種藥材信手拈來，甚至還能使出尋常大夫沒有的絕技。那為何不知雪丹毒這味毒藥？還要老朽仔細給你說一說？」

  孫大夫的聲音並不大，但這直觀而又犀利的問題，卻叫人生出無所遁形之感。

  周姝懊惱極了。

  這問題她的確是疏忽了，她只顧著給青岑解毒，卻忘了掩飾。能解毒，卻不知雪丹毒，怎能不叫人懷疑？

  難怪孫大夫要上門一趟！

  瞧著周姝的臉色，孫大夫輕嘆口氣，又從袖中掏出一本書，「這是本朝的藥材詳解，還有一些基本的藥方，姑娘可以先看看。」

  他竟然還帶了這個！

  周姝有些意外，更有些感動。

  來到大慶之後，遇見的人形形色色，但如孫大夫這般全然釋放善意的，除了青岑他還是第一個。

  孫大夫明明也還有許多疑惑，但他卻沒問下去，甚至想法替自己遮掩。

  周姝眼眶發熱，「孫大夫，您……」

  孫大夫擺擺手，「過來就是想提醒一下姑娘。姑娘不知道雪丹毒，想必是有其他什麼難言之隱。老朽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年輕人什麼都要追根求底。老朽只知道，姑娘醫術高超，日後也是有大才的，這就夠了。」

  周姝正色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孫大夫行了個禮，「多謝孫先生。」

  這份愛護之情，她受了。

  孫大夫面帶欣慰，「紫黛姑娘多休息吧，魏東的胳膊老朽看著。這醫書你得空了多看看，倘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或者是跟孫瑞聊聊。別的醫書我那兒也有，姑娘再想看什麼，可以去醫署里尋。」

  周姝嚴肅點頭。

  不用孫大夫再提醒，她也會把大慶的醫書好好的看一遍。

  不知雪丹毒是什麼，卻能寫出解毒的方子，這種事情絕不能出現第二次。

  孫大夫善良惜才，愛護晚輩，但其他人卻並非如此。

  起身送走了孫大夫，周姝回到房間裡，看了眼怠慢懶散的丫鬟們，眉間有些冷。

  但她並未做什麼，只坐在窗前埋頭苦讀醫書。

  醫書不薄，但看的不算慢。

  她本就熟讀醫書，只是不了解大慶這邊藥方的名字。好在這些藥方大致都跟後世的差不多，只是有些名字有出入。

  譬如後世的小青龍方，在這裡叫破寒湯。另外還有些稀奇古怪的藥名，就有如今天聽說的雪丹毒。

  看完之後，周姝微鬆一口氣。

  好在這問題發現的早，好在孫大夫是厚道人，替她遮掩了一二，否則以後怕是要惹麻煩。

  青岑一直在一旁陪著她，見她合上書才過來問：「姑娘可要晚膳嗎？天色不早了。」

  周姝這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揉了揉有些脹痛的眉心，她點點頭。

  青岑很快把飯菜端了過來。

  或許是周姝這『將軍的女人』名頭傳了出去，膳房送來的飯菜也還算豐盛。

  大冬天裡用了保溫的食盒，底下放了保溫的炭火，能保證食盒裡頭的飯菜不涼。

  所以這食盒也是不一般的大，青岑年紀小，拎過來的時候很有幾分吃力。

  周姝皺了皺眉頭，「你自己拿過來的？」

  青岑嘿嘿笑，「婢子也不放心旁人動姑娘的飯菜。」

  不放心別人動，和別人不動，這是兩個問題。

  柔福宮裡除了青岑，還有霍懷瑾派過來的四個婢女，素心被指派了活干，可還有其他另外三個。

  這是欺負她們主僕兩個無依無靠，乾脆偷懶。

  睨了眼這幾人，周姝叫青岑擺膳，慢條斯理的用了一頓晚膳。

  吃飽喝足之後，她坐回了書桌前，提筆寫了幾行字，折好後叫那三個婢女一道過來。

  「有一封信，要送給霍將軍。」她道，「你們三個誰去？」

  天已經黑了。

  影影綽綽的燭火下，周姝分明看到三個婢女的眼睛在一瞬間都亮了起來！

  她心中好笑，卻不動聲色，只是把裝著紙條的信封往前推了推。

  三個婢女輪番表示，都可以把這個差事做的極好，言辭間捨我其誰！

  見她們爭論不休，周姝乾脆一揮手，「成，那就你們三個一道送過去。這封信務必你們親手送到霍將軍的手上。」

  將那三個婢女都轟出了柔福宮，周姝唇邊的笑意頓時斂的無影無蹤。

  人在屋檐下的日子不好過。

  霍懷瑾這閻王爺好見，可下面的小鬼卻難纏。

  魏東就不說了，三番兩次來找自己的麻煩。

  就連送過來的這些婢女，也各個眼高於頂。今日孫大夫前來拜訪，一直走到門口了才有人通傳。還有這食盒，讓青岑一個人拎回來，她們幹什麼去了？

  柔福宮既然她住著，這裡就她說了算！

  青岑一直忍著，等她們都走了才忍不住問：「姑娘，送信這麼重要的事情您怎麼能讓她們去？婢子可以去啊！」

  周姝拍了拍青岑，「你去做什麼？我這個外人不方便動手，當然要把她們送回她們主子跟前了。小丫頭別好奇，早些把食盒送回去。」

  青岑沒辦法，拎著食盒出了門。

  這會兒，三個婢女也都到了乾坤殿。

  三張年輕姣好的臉上儘是慶幸，「素心也不知忙什麼，今日不在，否則這等好事也落不到我們頭上。」

  「那紫黛姑娘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瞧著一股子狐媚子的模樣！」

  「噓，莫說了！乾坤殿到了！」

  三個婢女不約而同的整了整衣服首飾。

  整個霍家的婢女，誰不以見到霍懷瑾為榮？便是能在霍懷瑾的身邊服侍片刻，都是莫大的榮耀！

  今日有機會見到霍將軍，實在是令人激動！

  通報之後，三個婢女都被放了進去。

  霍懷瑾在書桌前，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不辨喜怒，「她讓你們送什麼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