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北齊朝貢

  還在慶祝的餘溫中，顧昭不僅聽說了參政營中的人事大調動，鍾琪原作為最年輕有望的四品內官，在嚴查中，檢舉出借職位營私，被削去官職，留都暫觀。

  湊巧中，也將才調過來不久的薛貴，又調動去了其他衙門上任，算是一舉解了兩個埋在身邊的憂患。

  同時有北齊的使節，代表年前被穆家軍戰敗的國家，前來大樑上表稱賀，順帶進行第一次『三年一度』的朝貢。

  大梁的朝貢制度古來迎至現今，向來極為的看重，因為那代表著他國番邦對大梁的臣服，代表著王朝的強盛。

  

  這一日的禮節過程繁縟不減冊封皇后那日，成排的鐘鼓齊鳴，聲音響徹天邊。

  攏都城內的百姓們全都臨街道而站，口中議論的也是這事。

  皇家法典，不容百姓瞻睹，他們只得在幾米高的宮牆外，聆聽著，企圖這樣能靠近到皇室的神聖。

  他們的眼神寫滿羨慕，那些百官能攜著家眷進到宮內，親自目睹朝貢的每一幕。

  這不是顧昭第一次參加朝貢了，不過還是在前世。

  上一次西楚來使節時，她沒有進宮，找了個理由呆在了府里。

  這一次連顧逞都要出席，便拉著不愛湊熱鬧她一同坐上了車輦，趕往了宮門。

  法典浩蕩，百官陸續到得差不多了，也將儀式推入了巔峰，鳴鞭，吹奏樂聲，齊齊響起，場面震撼，端的一派皇家的威嚴。

  蕭暻攜著新後坐在高位，明黃龍袍在身，神色嚴肅莊重，睥睨天下。

  顧昭站在顧之淵的身旁，抬眼看著這位當初世人皆稱溫潤如玉的皇帝，如今他的眉宇里好似生了變化，分明還是那張容顏，卻多了冷漠和陰暗的雜誌在裡面。

  他的左側下手邊一處，是還留在都城裡的信王蕭崇，即便他沒有黃袍加身，眉宇間的氣勢也不容人忽視，在那些還沒到弱冠之年的兄弟中，尤為出色，光華難掩。

  渾身的這種氣勢，又有皇室身份的加持，惹得在場的不少女眷偷偷的往他那裡瞧。

  她的視線停在蕭崇的身上，也同時引來蕭崇對她的注意，她的目光流轉，轉向其他地方，不願與其有所交集。

  蕭崇盯著看了片刻，也挪開了視線。

  今天的上客當然是北齊來的使節，只見上座的是兩名男子，年齡看上去都與穆嚴相差不多。

  兩人中長得較為白淨體寬的是齊國的咸宣皇子，他身邊那位身形壯碩，面色冰冷的正是先前邊疆一戰中，主將的小外孫，齊國的少安侯家世子，莊拓。

  咸宣皇子在意到一旁人的情緒，他擺正著姿態，真像對大梁的朝貢充滿著敬意。

  祭典的過程再是繁重，也到了結束的時候，晚間夜宴，群臣可隨意擇位而坐。

  如之前的每次宴會，顧之淵夫婦在百官中頗受歡迎，這會也是被拉去一旁。

  顧逞也不知跑去了哪裡，顧昭準備隨便尋著一處位置坐下，身後有人探出腦袋，沖她甜甜說道：「顧姐姐，你一人嗎？」

  羅瑩瑩就像個小太陽，每次見到她，都洋溢著溫暖的笑容，嘴角的那顆虎牙，襯得她尤為明媚活潑。

  她今日梳著垂掛髻，身著淺水粉長裙，舉手投足間，眼神顧盼，撩人心懷，相識數月間，已經生得越發的美麗，少女的青澀感袒露無遺。

  她的視線在四周流轉，沒見到要尋的人，她道：「看來你是一人。」

  她發現了什麼，驚訝的說：「今天你有抹了胭脂？變的越加的精神又好看，讓人挪不開眼。」

  待在靠的近一些，她才看清楚，顧昭只是在唇上抹了一點口脂，面上的潮紅，大抵是宴聽中太過悶了，才泛起的顏色。

  不同於往日的素色，今日的顧昭被連悅曼下了吩咐。

  一身錦葵紫細絹絲玲瓏羅裙，腰束一根雪白的織錦攢珠緞帶，長發挽著個飛月髻，發間別著兩組花鈿，髮髻上斜插一支玉玲瓏髮簪，朱潤的耳垂上一對銀鍍金點翠釘珠耳環。

  顧昭的肌膚白淨勝雪，面容在攏都城中，又是姣姣者，精緻的五官，本就奪人眼目，再是一番稍微用了點心的裝扮，她就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渾身中散發出端莊的氣勢。

  那些官家的男兒，注意到她，頻頻回頭相顧，其中更不乏蕭崇等人。

  兩人說笑著，羅瑩瑩的眼梢觀察到一人，她努著嘴，示意道：「那對姐妹來了。」

  顧昭抬眼，見到的是蕭氏的兩位公主，蕭茜和蕭卉。

  羅瑩瑩清楚這兩人和顧昭之間的瓜葛，便跟著她一樣不喜歡這兩位。

  再是又一次相見，顧昭胸中的恨意又生。

  她們的身後，顧瓊步態珊珊，對上互相的視線，隔著一段距離，顧昭能感覺出顧瓊眼中對她的妒恨。

  今天的顧瓊打扮依舊承了一貫的風格，淺緋色彩蝶翻飛掐金絲長裙，頭髮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臉上薄施粉黛，淡掃峨眉，自有軟嬌無骨的姿態。

  顧昭知道顧瓊向來善妒，這會就是進了深宮，再與她相見，看她的眼神還是如往常一樣，偽善的面下隱藏著一顆別樣的心。

  自上一回在府中的相對，她能察覺出顧瓊明顯的變化，那雙虛偽的眼裡有了對權勢的追逐。

  顧瓊慣會圍在權貴的身邊奉承，這下轉眼間，她就是如此，在蕭茜姐妹的身旁，她態度好似多恭敬，與那兩人說笑著。

  顧昭不清楚，顧瓊突然對權勢的嚮往是為何，但想來她也不覺得奇怪，生在那樣的地方，地位的高貴，是對自己的保護，能不受了他人的欺負，也能護住自己在乎的東西和人，做起事來能易如反掌，雲雨也在翻手間。

  「顧小姐，介意一起坐嗎？」

  自西郊回來，也有幾月，又見眼前的女子，顧昭一怔。

  「竇小姐想坐便一起吧！」

  是的，這便是竇清芷，信王蕭崇的未婚妻，竇柯的女兒，前世的竇皇后。

  前世顧家大房的慘境，朝中官員接連被清查，這之中都有她的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