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跟班

  從皇宮裡出來，已是接近午時，宮門口是周吟知還沒有離去的身影。

  見到顧昭出現在視線里，她忙著提腳上前，在顧昭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扶著你？」

  顧昭沒想到周吟知重情義，竟然等著她還沒有先離開，她微笑地擺了擺手，「我沒事。」

  周吟知以為顧昭肯定受了刑，好強地忍著，在她的堅持下，還是將顧昭送回了御史府。

  馬車上她說道：「顧小姐，以後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我一定竭盡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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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昭頷首，眉心溫暖，她在昨日的事情里，只不過是順便幫了周吟知而已，沒想過要從周吟知那裡得到什麼，有了這一番透心底的話，是她意料之外的。

  府門外有一人一直在來回地踱步，見到有馬車停在御史府門口，他籌措不前的腳步，又連忙往邊上靠去。

  望見從馬車上緩緩下來的身影，這人的眉心跳了一下，腳頓在原地。

  顧昭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著她，待回身瞧見是昨夜輸了猜謎的楚長贏。

  告別了周吟知，她打趣道：「楚公子是我來家吃午飯的嗎？」

  望著當空的暖陽，楚長贏面色不自在了，嘴上的倔強依舊：「我來早了你也不在，這會不正合適嗎？」

  瞧見了顧昭才回來，他辯駁。

  顧昭冷冷笑了一下，沒和他繼續在府門口爭著，在家丁的通報中，邁進門檻。

  「昭昭你可算回來了，我都要擔心死了，怎麼樣？太后娘娘有沒有為難你？」

  等的累了，連悅曼坐在前廳的凳子上，撮著手指翹盼著，聽到守門的家丁來報，她坐不住的就快步迎門口去。

  顧昭溫和彎著眉眼，搖頭，「女兒沒事，害母親擔心了。」

  「這是？」放下心來的連悅曼這才注意到跟在顧昭後面幾步的男子，她一時想不起是誰。

  「鴻臚寺卿楚大人的兒子楚長贏楚公子。」

  「楚公子來御史府是有什麼事情嗎？」她不知道楚長贏和顧昭猜燈謎比輸了的事情，還以為他出現在這裡是來找顧之淵，「顧大人要辦完今天的公差才能回來，你這會來的太早了，有的等。」

  「我...我是找顧昭的，不找顧大人。」楚長贏再怎麼樣也是個半大的毛頭小子，被連悅曼誤會了，他支支吾吾的說清楚來意，而後撇過腦袋不願讓他們瞧見他臉上的尷尬。

  「找你的？」連悅曼以為她聽錯了，詢問道。

  「是的，母親您沒聽錯。」

  「咕嚕……」

  肚子在這個時候響起，顧昭摸著貼後背的肚皮問道：「母親我餓了，先去找點吃的，回頭跟您聊。」

  連悅曼寵溺地抓著顧昭的手，笑呵呵說：「就知道你回來要吃飯，飯菜都給你溫著呢！走吧，去廳里等著，我這就讓下人們端上來。」

  兩人四菜一湯，顧昭持著筷坐在位置上，剛要擰上一筷子的菜，連悅曼衝著旁邊不吭聲的楚長贏試問：「楚公子吃過了嗎？沒吃的話，坐下來一起吃點吧！」

  「我吃過了，」說完這幾個字，他的臉更往一面側去了，顧昭看著那快擰成麻花的脖子，掩著唇「噗呲」一聲，笑得楚長贏恨不得當著連悅曼的面，跟她對罵上兩句。

  君子風坦蕩蕩，輸了勇於承認，這裡是御史府，面前有御史夫人，要淡定要冷靜，他這樣勸自己。

  顧昭拋開今日早上的不通暢，她有意捉弄：「楚公子，既然昨夜說好了要做跟班的，那麼就請你做好一個跟班的角色，不要光站在那裡不動，過來幫我挑魚刺吧！」

  「顧昭你……」

  「我怎麼了？讓你做好跟班的事情，你不願意啊？不願意算了，我一會吃完了就沒什麼要做的，可以回屋裡去畫畫像，寫寫憤語，說說哪家的公子說話不算話，丟府上的臉面。」

  為了不被在鬧市的街頭張貼告謗，縮回指著的食指，楚長贏緊緊闔了下眼，深呼吸一口，「好，我給你挑。」

  「嗯，諾，筷子，好好挑！」

  滿意的夾過來，剛要咀嚼，楚長贏陰沉著嗓門，說是關心更似詛咒：「小心卡骨頭。」

  「咳、咳、咳……」他的話才說完，顧昭就不止的咳嗽起來，連悅曼滿臉幽篁，邊拍著她的後背邊說道：「吃魚不要說話，容易卡骨頭，這下好了，快，快扒一口飯，咽下去看看。」

  楚長贏還在繼續的手上一頓，他沒想到顧昭真就被卡到了，想得意的笑出來，又怕被連悅曼瞧去了，便垂著眸，不停的抖著肩頭。

  顧昭的聲音何時停了，他都沒在意，還沉浸在他的幸災樂禍中。

  「楚公子有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開心的？是幫我挑魚刺？還是在御史府里做下人？」

  楚長贏憋著笑意，再抬起頭來，眼前的顧昭好端端的凝著他。

  「你卡了魚骨頭這麼快就咽下去了？」

  「誰說我卡了？」

  「我分明……」

  「你分明把一根細小的魚刺藏進魚肉里了對嗎？你以為我自己不會這麼細心？你很希望我被卡到，嗯？」

  楚長贏的那點不服氣的心思花在筷子上，她的眼梢都盯著，怎麼會不注意到，有一根細魚翅故意被塞進沒什麼刺的魚肚皮肉里呢？

  而突然的咳嗽，她是故意為之，為了就是讓他自己露餡。

  她凜如霜雪，橫眉冷眼：「你若是當不來伺候人的事情，我也不強求你，你回去便是，不要為了又要臉又要皮，不讓我去貼謗，留在這裡卻是懷著後院女人那樣的心思，我受不起。」

  被顧昭一口道破，楚長贏的臉先由一怔，再是一陣青到紅，那種被別人當下戳破的感覺，讓他想找個縫隙鑽進去。

  連悅曼的護犢子勁，是容不得能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傷害顧昭，就算是個小輩，她還是怫然不悅。

  「男孩子家家做事情要求光明磊落，跟背地裡愛使歪腦筋的女人一樣，還是什麼好男兒，

  虧你還是名門世家的公子哥，說出去真是丟你府上父母的臉，

  我雖不知你和昭昭有什麼過節，有什麼賭注，但是願賭服輸，做事就要心甘情願，若是做不來，就不要強求，何必在這裡給自己又給他人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