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瘟疫2

  隨著時間的消遁，甫州城的瘟疫也在慢慢的加劇。

  城西失去家園，流離失所的難民，在無家可歸，又無食物可吃的情況下，拖著病體，由城西往外前行，當地官兵設起的幾米高的關卡，一時間也被要逃離的人，合力掀倒在路邊的雜草堆里。

  駐守的官兵，見的臉面發紅，咳嗽不止，步履蹣跚的百姓，知道這些從城西過來的都是已經被傳染了的，就不敢再往前驅趕，持著手裡的長矛，驚恐的一路往後退縮，逃至衙門內，緊閉起大門，面面懼色。

  甫州城知縣拿著剛從城裡送出來的字條，面色惶恐不已，因為水患的事情導致如今瘟疫的出現，他知道這全是他辦事失利導致的結果，如果瘟疫得不到好的控制，他知道自己的九族都要被牽出來誅殺。

  他將希望全寄托在從攏都城來的軍隊和御醫身上，來到穆嚴才歇下的門前，他顫慄著，敲響房門。

  「世子爺，您歇下沒？屬下有急事找您。」

  穆嚴此時還在與顧昭想著關於瘟疫的對策，聽到隔壁門口傳來的聲音，起身出去。

  

  見的穆嚴從另一間屋裡出來，甫州知縣一頓，望見穆嚴滿目的深沉，與周身散發出來的肅氣，令他後頸發涼，他顧不得擦去手心裡已經冒出的細汗，吞吞吐吐道：「世子爺...設在城西處的關卡被破防了，百姓們現在正往城南和城東那裡走，您看接下來要怎麼辦？」

  剛剛還在擔心的事情，這一刻就被得到證實，穆嚴的眉宇間不展，他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百姓破城也是指日可待的。

  他說道：「攔在關卡的官兵呢？他們可有什麼危險？」

  「他們躲進了衙門內，暫時無事，就怕時間長點，他們也會有所危及。」

  甫州城的官兵被分作城西、城南、城東、城北及城門口各二十人，現在面對湧來的百姓，那駐守的官兵也根本鎮壓不住暴亂的百姓。

  顧昭穿好外袍，從屋裡出來，她看向穆嚴雖然憂色，但還是說道：「先是城西出口的關卡失守，接下來難民會流入城中，又往其他三處流去，只依靠守關卡的官兵恐怕難抑，現下最好的方法，看來還是要像你說的一樣，只有帶兵進城，接替甫州官兵的哨崗了。」

  事情就像穆嚴與顧昭在房裡商量的一樣，在甫州知縣帶來一張字條後，穆嚴在顧昭的擔心中，還是分配好每支隊伍的職責，做好一切防護，準備向緊閉的城門挺進。

  望著離去的背影，顧昭的心就如被什麼握緊了一樣，慌亂又驚懼的噗噗一直跳個不停，還有鈍痛傳來。

  她啞然無措的問著一旁的先蒿，眼裡是對疫情的茫然：「你說他們會不會有事？穆嚴會不會有事？」

  「不會的，世子是有福分的人，一定能抗擊好這場瘟疫，我們只要在這裡等著御醫們研製出藥物，送進城裡，大家也都會平安的。」

  先蒿的話並沒有能安慰到她，如果按穆嚴說的，那麼蕭暻給他的時間限制還有半月之餘，這短短的時日，那幾個御醫在端午之前，肯定不會研製出來，前世最後的火燒甫州城就是最好的證明。

  難道這世里，這滿城的百姓亦是逃不過前世的命運嗎？

  她垂眸思弗，只是現下怎樣更好的防止疫情加重，難民四下擴散應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原本帶來的那張字條已經交給了穆嚴，她希望穆嚴能通過歷來針對瘟疫的對策，去更好的擬定完善和實施。

  甫州城中一派灰暗，因為城西關卡的被破，城中的街道上，店家早就鎖緊了門戶，就怕有得了病的難民闖入。

  原本應有的繁榮景象，這時只有說不盡的孤寂死灰。

  穆嚴領著隊伍，進城接過了每個崗哨的位置，他站在城中望著隨處可見無家可歸的百姓，心中生出憐憫，維持秩序也只是暫時的，更好的需要走進疫情中，去實行針對性的方案。

  他沉著心境，捏著手裡的字條，字條中有歷來各次瘟疫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和對策。

  腦中思慮萬千，這一站，在風中也有小一個時辰，而後當他回過神來，他連又調動起幾處駐守的士兵......

  「已經有十日了，」立在路的盡頭，顧昭在這裡守望著，她一人呢喃自語，離著端午之際的時間更近了，穆嚴還未從城裡出來，她懸著的一顆心更加緊張了起來。

  前兩日，穆嚴托守城的士兵帶出口信，說他一切安好，現在城裡的疫情，已經基本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城東的百姓一切如常，城北和城南有感染的人，但是因為管控的及時，已經將感染人周遭幾公里內的都封在各自的家中，流離失所的也統一安排進當地各處的酒店驛站中，都進行著專人看守，看似其他健康的人里都沒有在犯毛病的人。

  城西是最嚴重的地方，那裡的百姓幾乎已經全部淪陷，只有在保證他們的糧食基礎上，等著藥物的研製。

  同時他們又對全城的每個角落，進行撒干石灰消毒，對城西那堆積的動物屍體進行焚燒，而後又深入城西百姓中，分發食物，就是這樣，接連著數十日的夜以繼日，穆嚴在一次與城西分發物資時，還是被那裡的幼孩無意間扯去了臉上作為防護的面巾。

  等到先蒿從守城士兵那裡得知到這個消息時，他震驚後也在猶豫要怎麼與顧昭說這個事情。

  顧昭見到先蒿面色不正，眉間藏著事情，她心裡是不好的預感，果然替了前世竇柯職責的穆嚴，依然在這世里沒能逃過被命運的捉弄。

  她的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雲，顫著聲音她詢問道：「穆嚴是不是出事了？」先蒿遲疑了一會，還是點頭說著。

  得到先蒿的回答，顧昭險些就要倒下，她強壓著鎮定，穩住了自己的心神，那胸口的鈍痛愈發的明顯，有如鈍刀割肉，一下又一下，伴隨著每一次呼吸讓她痛的緩不過來。

  難道前世竇柯的命運，這世里就要在穆嚴的身上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