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瘟疫1

  「顧小姐，你怎麼來了？」

  顧昭連路來的打探，終於在甫州城外的一個小鎮上尋見了穆嚴的兵馬。

  

  當她欣喜的出現在他們歇下的驛站里，王邢驚愕的看著來人，滿臉的不可思議。

  顧昭環顧著，未見她最想見到的身影，她問道：「世子呢？」

  王邢正色，他們才到此處三日，因為甫州城裡瘟疫情況具體不明，軍隊一時也不能輕易冒進，穆嚴在找了當地的知縣了解了大致的情況，又尋問了一路同來幾名御醫的看法，穆嚴今日才獨自冒險進了城裡。

  「世子進城裡去看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顧昭心中咯噔，穆嚴已經隻身挺進，她還是擔心的問道：「他進城去，可有做好保護措施？」

  王邢點頭：「御醫有給世子準備了紗布做的面巾，也對他進行了叮囑。」

  聽到說有了御醫的叮囑和準備，顧昭一顆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望著驛站里幾名醫者打扮的人，心神又有些恍惚，前世的瘟疫讓御醫們都一時束手無策，這一世就是穆嚴主陣，未必結局就會不一樣，疲憊的眉頭蹙的更甚。

  「小姐，既然到了這裡，先歇著等吧，不然等到世子爺還沒回來，您自己的身體也要撐不住了。」

  先篙倦怠的同時關心著顧昭的身體，目光觸及御醫們臉上的肅寂和謹嚴，他的眼裡閃過異樣。

  王邢望著顧昭主僕兩風塵僕僕趕來的疲憊，心裡為穆嚴寬慰，同時他又憂愁起穆嚴隻身的境地，憂他一人進入城中，會不會遇上什麼，恐他萬一被傳染又怎麼辦？

  他眉宇間的情緒，渲染著這裡的每一人，顧昭也不想他人為自己太過分心，另外她確實也已疲勞不堪，在王邢的安排下，倒是分了一間就在穆嚴隔壁的房間。

  簡單的果腹洗漱了一番，顧昭才挨著了床。

  從來沒有像這樣長時間跨馬遠行的她，此刻的兩條腿都被磨得生疼，剛剛在樓下時還不覺察，現在放鬆下來，整個身子骨都像要散架的一樣，她看著腿間發紅的肌膚，還有手掌間因為長時間勒繩索，而磨出的水泡，淡淡的一笑之過，沉重的眼皮終於還是搭下來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當床邊有人出現，她都沒有從睡夢中驚覺。

  「昭昭，」有人輕柔的喚著她的名字，又輕撫著她消瘦了些的臉頰，帶著無盡的寵溺。

  顧昭被撓的發癢，不自覺的就伸手揮趕，在她臉上來回飛的蚊蟲，可是幾次下來，非但沒驅走蚊蟲，耳邊的聲音還越來越近了。

  她朦朧的睜開眼，無奈的嘆息著：「這野外的蚊蟲就是多，早知道帶點艾草在身上了。」

  「昭昭！」

  眼前被放大的俊臉，就是她一路追來，朝思暮想的人，她聲音有些顫抖，柔婉道：「阿嚴！」

  熱戀中的兩人，才幾日未見，就像分別了幾個春秋，顧昭主動的摟住穆嚴精壯的腰身，靠在他的懷裡，慰藉著她這顆重來一世，始終覺得不踏實，一切都是虛幻的心。

  長臂收攏著，頭頂上傳來顧昭最思念的聲音，穆嚴渾厚的嗓音也帶著幾分慵懶，聽著像是沒休息夠的樣子。

  「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

  是呀！她不放心，就因為知道前世瘟疫的結局，所以她害怕，這場瘟疫會讓她同穆嚴永遠相隔，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說再見，來得及道別。

  幾字簡單的話語，即便是在沙場上殺伐果斷，冷厲無情的穆嚴，此刻他的整顆心都被顧昭的言行融化了，望著懷裡的人兒因為連日來的辛勞，似乎又變的更嬌瘦了，他心疼的說著：「

  這裡疫情形似嚴峻，你不害怕嗎？」

  「害怕。」在自然的考驗下，人類都是渺小無力的，她不是醫者，更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面對觸摸不到的敵人，她當然害怕。

  可是害怕也不能阻止她的腳步，她唯有堅強起來，才配站在穆嚴的身旁，與他一起面對接下來的挑戰。

  她淺笑著，「但是有你在。」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無論是之前還是認清她自己的心後，她一直將穆嚴當作她最好的依賴，她信任穆嚴，也仰仗穆嚴給她帶來的安全感，仿佛只有在穆嚴的身邊，她才會完全卸下防備，穆嚴就像這世來她的救贖。

  「我想說你來真好，但是又不好。」穆嚴的下巴抵在顧昭的頭頂，他貪戀著顧昭的芬芳，似乎就這樣已經解了他多日來的相思之苦，緊著懷中的人他又苦笑，「我擔心你在這裡的安危。」

  顧昭從他的懷裡鑽出來，眨著長長的羽睫，擔心的問：「今日你去城中了，裡面情況怎麼樣了？你呢，有沒有遇上什麼危險？」

  「甫州城裡的瘟疫，主要是在城西的郊區到城南一帶，城東過來的情況要稍微輕點。」

  穆嚴俊眉蹙額，眼前仿佛又是這兩日來看得景象。

  甫州城的瘟疫，因為水患後的家禽屍體沒能及時處理，都堆積在城西處，導致病菌著床，又有難民飢不擇食，以那裡的生肉果腹，才會導致病菌潛伏在人體內變異，慢慢的轉變為瘟疫，在城西先流行傳染開來。

  好在因為水患的問題，當地的知縣怕瞞報不利的事情，會傳到天子耳里，見流浪的人多了，就有意封鎖甫州城，不讓難民出城，免得給他自己帶來災禍，這無意間也算在第一時間裡，沒讓一場疫情流出甫州城這個地方。

  「我聽了御醫們的叮囑，做好防護去的，一趟下來基本都是走的屋頂圍牆，沒有與人直接接觸過，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顧昭這才注意到，穆嚴此時僅著裡衣，坐在床畔，想來應該是一回來就將一身外衣除去了。

  眼前一雙靈動的美眸里，深如星海，點點波光蕩漾，讓人想要沉醉其中。在一片晶亮里，穆嚴都能瞧見自己的身影，他的神情變得幾分撲簌。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皇上命我過來協助鎮壓瘟疫，也派了幾名御醫前來，又命我們在端午之前必須將疫情控制下來，但是我知道，瘟疫能不能得到控制，其實主要在於御醫們能研製出有用的藥物，

  不然就是採取強硬態度，將百姓封在城中，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事情，到時城中糧食緊缺，城西的百姓在往城南過來，更甚至突破牆門，逃出城去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