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薛貴不能用

  夜間，顧家的大房裡四人圍坐在桌前，享用著這一頓小團圓的晚餐，連悅曼也沒阻攔顧之淵又蓄滿酒。

  顧之淵帶著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境，舉著小小的酒盅，高興的一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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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逞也吃的高興，忘了這兩日從旁人那聽到的一則傳聞。

  顧昭望著自己的父親，她還是問道：「父親，關於翰林院的那個薛貴，可有耳聞？」

  顧之淵手裡的動作未停，又眯了一口，才抬眸應道：「嗯，當然，正好過幾日他要調到我的手下來，昭昭也認得此人嗎？」

  顧昭的臉色一僵，神色變得驟然。

  前世的薛貴調崗明明還要隔上半年的，怎麼在這世里也提前了？

  她的眼瞼垂下一片深思，難道是因為蕭崇未能上位，夏敦侯這個操縱著官位上下的主事者，在背後的調動嗎？

  她疑慮的問道：「父親，像這種人事的任命，你若不喜被調過來的人，還能改變嗎？」

  顧之淵的目光帶著酒意的甘和：「有是有的。」

  「那父親就將薛貴調崗過來的事情拒絕了，換個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吧！」

  顧昭語氣中淡然的模樣，不似玩笑，讓顧之淵不解，為何要提到薛貴這人？

  「昭昭是與薛貴有過什麼過節嗎？」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自己閨女讓他拒絕了薛貴調崗的原因。

  顧昭淡淡的回了一聲，面上的表情清朗，「不曾，女兒更沒見過薛貴。」

  「那你為何會說上薛貴？又為何要讓為父去拒絕了薛貴的調崗之事？」

  顧昭的美眸在燭光的輝映下，猶如星光落入滄海，薄唇如刀刃，字字吐露：「薛貴這人用不得！」

  桌旁的三人手中皆是一頓，不知顧昭何來此說，明明她才說過都沒見過薛貴。

  顧逞側著身子，如玉的面上也掛上好奇,「昭昭，你能說下原因嗎？你光這樣說，估計很難讓父親改變心意。」

  「逞兒說的是，昭昭你得給為父說說原因，為何用不得？不然為父心裡沒法衡量這人到底能不能用。」

  說服他人，是需要理由，只是薛貴為何不能用的原因，此刻定又不能直接說與他們聽。

  清秀的眉頭輕蹙間，想到一人，於是她眉目都不眨的，順口拈來：「是穆嚴，他同我說過，他懷疑薛貴有問題，且還是涉及大事的問題，

  他當時在攏都城裡想要再查查，但是正好趕上要去邊關，所以這事情也沒來的及調查清楚。」

  她故意將話語說的重些，又是借的穆嚴的名頭，由不得顧之淵對這事的懷疑。

  「所以，父親疑人不用，莫要等著他在你手下任命後，又被回朝的穆嚴查出來什麼大問題，到時咱們一家都要牽連。」

  前世就是薛貴的任命後，被接了他翰林院位置的顧之圍一招舉報的嘛，更是到了最後，整個御史府也是藉由薛貴的案子，被蓋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

  她表情上的沉靜自如，讓顧之淵有了猶豫的空頭，於是她在桌下踩了一腳顧逞。

  顧逞吃力，正要側目瞪回作惡的人，瞧見這人眼裡的示意，他會意道：「父親，昭昭說的對，官場如戰場，

  你要做個好官，首先要學會自保，第一就是不能讓自己身陷困境之中，而且只是拒絕了薛貴的任命調動，又不是將他的官位罷了，您不必覺得難為。」

  商人的嘴，當然要比常人的會道，顧逞的一通話，雖然張口就來，但比喻打得通策。

  顧之淵前一秒還在糾結，這一秒又會心的執起酒盅，眯上一口。

  連悅曼坐在一旁，瞧著自己的兩個孩子，處處為顧之淵這個在官場的父親著想，又睨見顧之淵不做吭聲，眯上酒水的模樣，原本就火爆的性子，悄然的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酒盅，厲色道：「讓你喝個沒完，孩子們同你說話，你可聽見了？」

  其實顧之淵的內心，也在定奪剛剛的一番話語，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既然連穆嚴都認為有問題的人，他是不敢任用。

  見到連悅曼的模樣，他只有扯著嘴角，陪笑著：「夫人息怒，為夫正在想這事，孩子們說的對，我不但聽的見，還聽見去了，

  孔子有雲『防禍於先而不致於後傷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焉可等閒視之』」

  他靠近自己的媳婦，也不惱，溫溫道：「夫人，來把酒盅給為夫，今夜裡為夫要小酌上一番，先賀一下穆家軍大勝，再敬一下我最敬重的孔聖人，是他讓我頓然醒悟。」

  連悅曼的眉頭挑了挑，被顧之淵這一番話，道的也不敢真擾了他今天的興致。

  聽著顧之淵的表態，顧昭的心裡也算放下了些，她想如此，只要不讓薛貴在自己父親手下做事，那麼以後，她那個二叔顧之圍就是舉報了薛貴事細作的事情，也不怕再牽連到與之毫無交集的自家身上來。

  這世的皇帝蕭暻要是也生了異心，想置御史府的一眾於死地，那通敵賣國的罪名也不是想扣就能扣的。

  連悅曼瞧著幾日未見的女兒，眼下青黑，想她定是沒有睡好，心疼道：「昭昭，你說等著慶功宴後，皇帝又讓你們入宮作考察？」

  顧昭輕輕頷首。

  宮裡的規矩繁重，她們這一批秀女，每日都跟在禮儀嬤嬤的身後學著，那一日她倒是故意學的遲鈍，讓那嬤嬤可以將她的資格直接剔除掉。

  可是當她以為事情要成時，那嬤嬤卻是從慈寧宮裡回來，同她一人說道，『太后娘娘說了，小主無需像其他秀女們一樣，能學多少是多少，慢慢來不著急的。』

  便這樣，接下來就是她再學的不用心，那嬤嬤對她的態度，都跟對別人的不一樣，仍然是畢恭畢敬。

  羅瑩瑩為此，不禁還玩笑同她說過，她這是被太后娘娘內定了，之後肯定要被留在宮裡，坐上貴人的位置。

  她的眼裡眸光驟然一深，眉心壓低，面上淡淡愁緒，纖指曲在唇邊，小半晌都在自己的神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