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大戰告勝

  萬籟俱寂的山谷，當曙光初露時，突然一聲鳥叫，劃破了一夜的寂靜。

  淺灰色的天空中，最後的幾顆殘星，也掩進了如氣如霧的輕紗中。

  東方那一片白慢慢的亮了起來，王邢眉色嚴肅了幾分，問道：「將軍，晨曉來了，動手嗎？」

  穆嚴搖頭，他望著山谷的那邊，一瞬不眨，在還未見到他父親那裡的信號，他不能輕易妄動。

  正當他們全身肅然起，只見山谷的那頭，有信號高射於空，隨即穆嚴手上一揮，潛在各處的人得了示意，一一拿出隨身的火摺子，根據提前定好的位置，點了上去。

  晨曉時光線暈黃，樹林間的草木捱三頂四，即使著了火，在迎光處一時半會都發現不了。

  

  連日的晴天，讓樹林裡的草木早已干透，地上又是隨處的秋日枯葉，火星落在上頭，就像回到大地的懷抱，有了和煦的東風助力下，林間的火恣意的由草叢間迅速蔓延開來。

  「都往後退至安全線內。」

  見火勢已往山頭襲去，穆嚴領著自己的這組偷襲的部隊，迅速奔出火圈，潛伏至城濮山的另一邊，只等山頭有人下來時，在此誅殺。

  等到齊軍發現山下著火，設伏在山頂至山間的無不亂作一團，有人慌亂的問著自己的主將，該如何是好。

  只聽齊軍主將，在陣中大罵穆家老兒雞賊，於是，只得領著軍隊，由著沒有火勢襲上來的一邊，一路往下。

  那沒有火勢的一路，正是穆成勇帶軍守備的地方，等到齊軍出現在視線中，軍中一人高喚一聲：「放箭」。

  緊接著黃沙吹角，那齊刷刷的羽箭，帶著破雲之勢，發出猛獸般的嘶吼劃破空間，射向敵陣。

  齊軍一時大亂，主將見身邊倒下的士兵，眼中精光閃過，速撐起地上倒下去的兵士軀體，命人擋起一面面肉牆，又命弓箭手滿弓，回擊。

  這樣幾番下來，才算稍微穩住了兵力，但又逢身後火勢依舊襲來，他們想要逃命，就必須正面硬抗穆家軍隊。

  齊軍主將望著身後的這一把火，當即做了決斷，兵分兩路，一路正面與梁國對戰，另一路只派三千精銳，想法穿越火海，護他小兒回營。

  一時間廝殺的聲音響徹山谷之間，迴蕩久久。

  兩軍激烈交戰，從晨曉到黃昏，又重複一日，待頭頂的烏雲在天際，積壓如山，開始飄起雨滴，山谷里到處都彌散著濃郁散不去的腥味，就要讓人窒息。

  齊軍的主將跌跌撞撞的，立於堆積成山的殘骸之上。

  他疲憊的看向四下里，自己的兵士已經全都躺在了血水之中，身邊的哀鳴和劍影在風中綻開時，現已在雨中沉寂。

  他最後的目光，望向身後原來護著的那支隊伍，此時已經消失在了火勢欲去的山間，他面目猙獰，又是狂暴的笑著，聲音里是決絕，「穆家狗賊，從背後放火燒山陰老子，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會讓你們生擒，便宜了你們。」

  至此，城濮山間，就成了齊國一代英雄人物的葬身之地。

  「將軍，雨下大了，咱們要不要退回去。」

  王邢趴在叢間，沒有穆嚴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即便周身實在又困又冷，仍是提著十二萬分的精神。

  這一侯，比起前方與齊軍正面拼殺，他們已經算是輕鬆的了。

  穆嚴望著雨水越下越大，火勢已經被蓋了下去，他想齊軍若有逃兵，應該就要出來了。

  「讓兵士們都準備好，如有齊軍出來，應該也快了。」

  仍是雨水沖刷，叢間沒有一絲的動靜。

  護隊中的探路者，行在最前方，沒發現任何異常，示意後面人跟上。

  王邢雙目瞪大，手裡的寬刀柄早已讓他握的發亮，見到果真有隊伍出來，整個人的鮮血都沸騰起來，他磨拳擦掌，隨時準備衝出去大戰一番。

  只等齊軍小隊悉數全出現在埋伏里，穆嚴雙眸深邃如海面，迸射出毫不畏懼的光芒，他長臂一揮，齊軍的小隊中，一一有人倒下。

  繞後山者五百人，這一日將齊軍的三千護隊，在城濮山與齊國的交界處，殺的丟兵棄甲，跪地求饒。

  後來王邢與人吹噓起這事時，都不曾忘記了，那以一當百，腹背受敵，亦能帶著兄弟們奪下敵人首級的穆嚴，在雨中嗜血廝殺，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模樣。

  軍前大勝的戰報，連夜由邊疆戰場上，馬不停蹄送往天子腳下。

  當蕭暻正在朝堂之上聞得戰報時，龍顏大悅，就連要選妃嬪的事情，都被命道等大軍班師回朝，慶祝過後再選。

  顧昭同顧瓊兩人坐在回府的馬車上，眼裡都是藏不住的歡欣。

  大軍告勝，說明穆家一族的的命運，在今世也發生了改變，顧昭的心頭的那抹惆悵，終於在聞得了前線送來的喜報後，消失的一乾二淨。

  顧瓊難得不對顧昭抱有其他的情緒，心間坦蕩，真正的為穆家軍的勝利高興，她激動的渾身顫抖，嘴角上的喜悅克制不住，她顫著聲音說道：「二姐姐，穆家軍贏了，穆家軍贏了，你說還要多時他們就能回朝了？」

  顧昭的心也在奮力的跳躍著，再也做不到如湖水一樣的平靜，自重生來因為仇恨，被她掩下去的性子，一時間又活了幾分，難得真正露笑的嘴角，此時的歡悅也是溢於言表。

  「快的，年前因為天寒結冰走的幔，現在已入春了，行路要容易的多，想將士們因為沒能在家過年，此番又打了勝戰，一定都歸心似箭，腳下功夫不會太慢的。」

  這一日的御史府里，也是難得歡洽，一邊見著了多日未回府的兩個女兒，一邊穆家打了勝戰。

  在花園裡的任思采面上，見著大房的幾人都是眉眼生柔，沒了以往的那絲妒忌的光芒。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奴婢們都快要想死您了，」櫻丹帶著嬌氣，挨在顧昭的肩旁。

  海棠眼裡泛著紅，「小姐這次回來了，是不是就不用再去宮裡了？」

  顧昭拉著兩人坐下，也沒有主僕間的芥蒂，眼裡滿目溫柔，她說道：「因為穆家軍打了勝仗，皇帝大悅，無心選秀之事，就命人將秀女選妃的事情，挪到慶功宴後。

  「可小姐不想進宮做妃嬪，到時過了慶功宴的時間，又怎麼辦是好？」

  櫻丹蹙著眉目，顧昭又怎麼不為這事煩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