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愚忠之臣

2024-08-31 22:52:22 作者: 七塵妖妖

  「嬸娘,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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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昭的情緒沒放在面上,顧瓊先同她打了招呼,她見了人還是溫溫的喚了一聲。

  雖然有過之前的一些不虞,但沒有大到鬧的互相撕破臉皮的地步,連悅曼見著了她們,還是帶著平常的面色,說道:「這天冷路滑的,讓瓊姐兒自己出來接了通知單就是,弟妹咋也一起出來了。」

  任思采驕傲的昂起脖子,因為二房裡這麼多年沒有少爺,所以她在大房的連悅曼面前,總有種自卑,感覺抬不起頭。

  現在身上懷了身孕,還多半是個男丁,她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又遇上顧瓊入了秀女初選的圍,她怎還坐的住。

  「今日天氣也算明朗,連日來呆在屋裡怪煩悶的,聽說瓊兒入了初選,就陪著她一同出來,正好我也消消積食。」

  任思采的目光落到禮部司的手上,那裡是已經抽出來的兩份通知單,如果說其中一份是顧瓊的,另一份自然就是御史府的嫡女顧昭的。

  禮部司的將通知單分別發放到顧昭同顧瓊的手裡,離開後。

  任思采抱著銅爐的手,用力了一分,,面上還是微微言笑。

  她說道:「顧家的兩名女兒都入了初選,以後要是能從中出個貴人,咱們顧家也算是祖上積了德,咱們都要跟著沾光了。」

  連悅曼的心裡不敢苟同,深宮怨地,多少女兒家在裡面葬送了青春,又有多少府宅在後宮的明爭暗鬥中淪為階下囚。

  她想起顧昭對她說過的,對自由的憧憬,對皇室的不喜,只是淡淡的說著:「我倒是不想,顧家的光,要靠兒女們的一生幸福來掙,只願孩子們都能開開心心的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才是祖上記得厚德了。」

  顧瓊的眼底里神色不明,她睨了說話的兩人一眼,同是皆為母親,兩人對於子女的看法完全不同。

  任思采的說法沒得到旁人的認同,就像滿腔的熱情和希望,被人用冷水兜頭澆下來一般,懷孕來更是多變的性子,又變得有點的低沉。

  她瞧見顧瓊若有所思的模樣,也不想與大房的母女倆再多呆一會,拉著顧瓊轉身往廳後花園裡走去。

  二月里的春天,雖然還殘留有冬季里凜冽的寒冷,讓人捨不得脫下禦寒的外衣。

  但是當春日的第一道曙光,偷偷溜進園裡時,原先披過銀裝的樹枝一時間都抖擻了精神,與地上的草兒,爭先恐後的迸發著自己的活力,將綠意裝滿整園。

  任思采汲取著花園裡的芬芳氣味,稍稍才對顧瓊說道:「瓊兒,你的身份比不得顧昭,她就是進不了終選,以你大伯在朝中的地位,她日後就是同穆小將軍無緣,嫁的夫家定也不會太差,你與她不同,你父親官階低,你若要進入高管後宅沒有那麼容易,只有這回才是你唯一得機會。」

  任思采想用子女的婚姻,來換取整家的榮譽,即便知道顧瓊的心思,她還是說不出同連悅曼那樣,只為顧瓊幸福考慮的話語。

  攏都城裡的事也在有條不絮的進行著,前線的營地里,因為昨日的台歇子一戰大功告勝,齊軍往後連連撤退,兩軍暫時都在營中歇上緩勁,以儲備更多的精力面對接下來的戰爭。

  主帳內,一人手臂間捧著亮銀獅子盔,身披一副鐵葉烏金甲,腰上束一條金獸面帶,正立在正中,面色肅然的,同案前的主帥說道。

  「父親,信王的此舉,兒子不贊同。」

  那被喊為父親的男子,周身正氣凜然,滄桑的面上,炯炯有神的眼睛裡面,像是有倆柄利劍,透射出犀利而又堅毅的目光,他一身金甲罩身,坐式如鍾,氣勢剛健霸氣不自抑。

  這樣還沒吭聲,散發出來的閻羅肅氣,讓人望而生畏的,大梁的主帳裡面又能是誰,自然就是這戰役的統帥,人人口中常稱的『修羅大將軍』穆家大房當家,大梁的鎮國大將軍穆成勇。

  穆成勇抬眼瞧著自己愈發出色的獨子,雙眉微微一皺,對於剛才蕭崇的提議,他也認為不佳。

  現下大梁獲得優勢,只需在營地里調整生息,面對接下來的開戰,對於蕭崇說的乘勝追擊,大可不必。

  他明知齊軍的主帥是出了名的狡詐之人,怎麼還能輕易直接前往對齊軍有利的城濮山。

  那裡地形複雜,四面環山,一旦齊軍揮兵至那裡,藏在高山要塞處,他們一路跟進去,就等於自投羅網,送入瓮中,供人捉拿。

  他沉聲:「信王作為軍前監軍有提議的權力,他要是再當眾拿出皇帝欽賜御令,為父我也不敢違背天子之命。」

  穆嚴心裡一怔,他視若珍寶的荷包還在胸前,那裡面裝的紙條,仿佛早就猜到了,在戰場上蕭崇的別有用心,他記得曾經,顧昭同他說過,在夢魘里的結局不好。

  難道顧昭是在一次次的暗示著,這場戰爭中要是妄聽皇命,會給穆家軍帶來危險,而這皇命就是紙上所說的『生出二心』。

  「父親的想法是什麼?可是與信王的一致?」

  穆成勇如此說著,接下來的步兵排陣,「我的想法,你的兩個叔父也是贊同,先守在營地,等到齊軍全部埋伏在城濮之時,我們一隊人馬假意往在山谷走去,另一隊就悄然從後面繞去,阻斷他們的退路,將齊軍圍在城濮的山頭,用一把火燒進山里,這樣以最小的兵力,就讓他們插翅都難逃。

  只是這個想法還需藉助那日的氣候,若是風向和雨天都對我們不利,也不為上策,還需再想出其二其三的方法,當然這些也要同監軍使通報一聲,待他無甚異議,才方可行事。」

  穆嚴的眉目清冷,對於自己的父親剛剛說的,是為一則省事的妙記。

  只是撇去天氣的變化無端不說,繞路過去的路途很是崎嶇艱難,如果沒有過人的臂力和腿力,只恐怕還沒繞到城濮山的後面,兵士們都已經精疲力竭了。

  再思及蕭崇的提議,他的眼神猶如這邊疆的寒冷天氣,冰冷如斯。

  他目光堅毅,只低沉道:「父親為主帥,為民請命,護國太平,保眾跟隨之人平安,切不能做同前朝袁大帥一樣的愚忠臣子。」

  他頓了頓,眉目里冷漠,又道:「如若父親聽不見兒子的這番話語,仍要一意孤行,聽了信王的提議,拜皇帝的御令,兒子就是做軍前的罪人,也要斬殺了信王,讓父親能為戰事做自己的定奪。」

  案前的穆成勇聞聲一震,目光里不再有一貫的懾意,而是對這個兒子的無比欣賞和驕傲之色。

  他在心中感嘆,自己已老,做派陳舊,思想里還是保守的一派,若不是穆嚴這般嚴聲厲色,提醒他前朝的愚忠大臣袁大帥,他還要成就了第二個這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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