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留宿宮殿

  秀女的初選，除了重臣子女和後宮嬪妃的親屬，要由皇帝親自過一遍。

  其他的普通女子和三品之下的官家子女，皆由內務府的宦官代為閱選。

  宦官通過秀女的門第、品行、樣貌、才情等，再結合皇帝的喜好，決定是否留名，所以真正的普通女子能過的了初輪的就很少，那些妄想通過選秀跨越階層，改變人生的更是少之甚少。

  宦官挑選記名的，則在同皇帝親自選出的，參加二輪的殿選，那些選不上的就只能止步於此。

  這日早早的，禮部就將入了初選的秀女們領進了宮內。

  羅瑩瑩也在隊伍中，她挨著顧昭小聲的說著：「顧姐姐，這一輪要是被選上，就要留在宮中了是嗎？」

  她的聲音失了以往的俏皮歡愉，還有略微的嘶啞，顧昭側目，只瞧得她的眼皮還帶有著浮腫。

  「你哭過了？」顧昭關心的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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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瑩瑩一怔，眼裡的霧氣又要升起，她努力的眨了眨眼，又挨近了幾分，才耳語道：「我不想進宮，我父親和母親說我已經過了初選，不能退出，就將我鎖在房內，今日才放我出來。」

  顧昭不知道羅瑩瑩為何不想進宮，她猜測，或許羅瑩瑩也同自己一樣，不喜歡那樣的高牆深宮，不喜歡裡面的爾虞我詐吧！

  她安慰道：「今日的殿選，只要不入了皇帝和太后的眼，就能被撂牌子，到時也就不用留宮住宿了。」

  嘴上說的輕鬆，她自己的心裡又何嘗不是沒底，前世的皇帝是蕭崇，前世的她也早早的嫁了人。

  這一世面對的是蕭暻，她也說不準，何況母親都同她說過，那日禮部司來送通知單時，已經透露了她是蕭暻親自選出來的名單。

  百來號人的隊伍中，有著興奮慶幸的，也有著無起波瀾的，但是顧昭、羅瑩瑩、顧瓊三人卻在隊中憂心忡忡，她們都擔憂接下來萬一又晉了級，被留宿宮殿，那麼當選的機率又大了幾分。

  三人對兩邊難得有機會入眼的景色，絲毫不感興趣，當別人都偷偷抬頭東張西望，充滿興趣時，她們三人只是垂頭走著，每一步都夾雜自己內心，腳步沉重。

  「殿選是由皇上和太后娘娘親自閱選，要是能被皇上鍾意了，就能留下你們的名牌，沒留名牌的就可以回本家自行聘嫁。」

  宦官將秀女們都帶到御花園，一一安排好站的位置後，扯著尖細的嗓門，又道：「一會皇上和太后娘娘來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放聰明點，

  不要在主子面前失了體統，也不要抬著頭直窺天子的龍顏，稍不注意都能治你們一個大不敬的罪名，總之一切跟著吩咐做就行。」

  在場的都是深閨中的女子，小的才有十三歲，最大的也不超顧昭。

  現在被領路的宦官這麼一說，各個定在那裡，眼裡都透著緊張不安，再沒有一路走來時的輕聲笑語了。

  隨著宦官的告嚷聲貫入，御花園內陸續來了這皇宮的主子。

  當那低醇的聲音道了一句，「開始吧！」

  秀女們身邊的領路宦官，扯起尖細的嗓子，道：「第一排五人向前一步，抬頭。」

  顧昭站在第三排，在聽到蕭暻的聲音後，稍是怔了一下。

  短短的數月，蕭暻的聲音已經不同於身為王爺時的溫潤，現在他的聲音里，少了絲原有的溫度，給人感覺是威嚴和壓迫的存在。

  前面倆排共十人，撂牌子的就有七人，等著輪到第三排時，顧昭隨言抬起頭時。

  見得原來那溫潤如玉的男子，此時一身明黃龍袍，袖口金絲滾邊，腰上束著白玉寶石做的腰帶，細長得眼眸里黑如墨玉，渾身散發出威震天地間的傲氣。

  「御史府嫡女顧昭年華十九，參政府嫡女羅瑩瑩年華十六......」當宦官將這一排五人的門第念完，上座傳來沉聲。

  「顧昭你往本宮這過來些，讓本宮瞧瞧仔細。」

  這與當今皇帝平坐，又自稱本宮的，就是這後宮裡的主子太后娘娘。

  太后打量著身型出挑的顧昭，今日著統一的一身粉色羅裙，也沒能掩住其在人群中的光芒。

  她對於顧昭的印象，還是通過蕭暻的描述。

  如蕭暻還是王爺時的站隊獻冊，及對於繼位起到最直接幫助的，米行施濟和假立遺詔之事，所聯想出來的顧昭是個謀略過人，城府極深的女子。

  現在有機會能見著這麼一個奇女子，太后也是要在意上的。

  顧昭往前走了兩步，腳步穩健，身形不卑不躬，通身的氣度，也讓太后這位久居深宮的主子，刮目相待。

  當顧昭走的近了些，太后瞧真切她的面容後，嘴角輕抬。

  看她一身粉色羅裙下，纖腰以微步，皓腕如霜雪，美眸如星空，口如含朱丹，秀髮宛如霧，就連那飽滿的額頭和圓潤的耳垂，都是一派福相。

  太后心中只感嘆，這個顧昭當真真是位極其俊的可人兒。

  「嗯，退下吧！」

  在太后的一聲下，第三排的五人里，果不其然的有了顧昭的名字。

  撂了牌子的失望，留了牌子的也有失望的。

  這二輪的殿選，留下了二十六人，被領到儲秀宮分作五、六人一屋。

  當晚留宿在宮內的顧昭三人，心裡憂慮更濃，躺下時，到了後半夜被子裡傳來隱約的抽泣聲。

  同屋的其他三人睡得正香，發出勻勻的呼吸聲，並沒有因為那若隱若現的聲音而醒。

  顧昭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是羅瑩瑩的床鋪。

  她起身，走到羅瑩瑩的床前，輕聲關切的問道：「瑩瑩你怎麼了？」

  被子裡的人，努力壓著要迸發出來的情緒，輕顫著身體，只是斷斷續續的應著：「顧姐姐我不想做什麼妃嬪，也不想在宮裡，我想出去，我想嫁給顧哥哥。」

  這話里的信息，愣是讓顧昭為之一怔。

  她驚訝的瞪著眼，小聲問道：「你口裡的顧哥哥，可是我的大哥，顧逞？」

  羅瑩瑩從被子裡，透出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弱弱的點著頭。

  她抽泣的聲音，讓顧昭的神經也跟著繃得難受，就如一張無形的網慢慢的收攏著，將她們困在裡面，一寸一寸的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