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茶托

  「怎麼樣，我可有框你？」

  顧昭挑起眉頭，看著店家先是抿了一口，滿臉驚奇，隨即手肘抬高，將茶杯里的湯水，全喝了下去。

  「嗯，是好茶。」

  請記住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店家神色中已經斂去原有的不善，承認著眼前這茶確實是難遇的上品。

  「先前不知小姐真是喜茶客，誤會了，多有不對的還望包涵。」

  「無甚，我也有不對之處，都怪我對茶太過講究。」

  「「小姐，可否再討要一杯，解解饞癮。」

  「就這麼一壺，我們自己都不夠喝。」

  因為之前，店家冷眼相待，先蒿心裡滯氣，大聲道：「你若想再喝，自己找去買便是。」

  店家討了個沒趣，甩著袖子，轉身去了櫃檯，不再出來。

  店內看戲的，聞著撲鼻的清香，有人忍不住，走上前來。

  「這位小姐，在下也是喜茶之人，嗜茶入迷，這攏都城裡的大大小小的茶樓酒館，只要有茶的地方，在下都基本喝了個遍，聽你說這茶湯比那古丈毛尖都要香茗，在下也想討上一口。」

  說著，這人從繡袋裡掏出一錠金子，推到顧昭的面前，說道：「如果小姐慷慨，剛剛你給店家的那錠金子算我的。」

  討茶喝的這人，身板硬朗，腰杆筆直，說起話來，字正腔圓。

  先蒿瞧不出這人是做什麼的，但能在雲聚舍館裡歇腳的，也是有錢的人。

  他見顧昭收下金子，便起手給這人倒了一杯。

  「此茶當稱得上妙，清氣馥雅，只是這一杯就叫在下想起那詩句，疏香皓齒有餘味，更覺鶴心通杳冥」。

  這人回味間，像是已沉醉其中，不自覺地悠然念起詩。

  顧昭垂目，眼裡笑意蘊起，想著同穆嚴說過的事，他當真是用了心在幫。

  「小姐，還請問你說的那過商，是否還在都城裡？」

  顧昭點頭。

  這人又問道：「還請小姐告訴在下，他現在暫住在何處，在下趕緊找他去買些，免得去晚了，賣光了。」

  在意到鄰桌人的視線，執起的茶杯後，顧昭的眼尾輕撩起稍微的彎度，眸光桀然。

  她施施然道：「就住在隔壁街上的蓬輝舍館裡。」

  那人得了想要的信息，抱手作了謝禮，就轉身離去了。

  茶湯淺淺入口，須臾間已如數下喉，見著差不多了，顧昭主僕兩人從雲聚舍館裡跨門出去。

  街邊，顧昭同先蒿說道：「將這錠金子，偷偷交到那店家手裡，與他說聲，謝謝。」

  「小姐，這是為何？」先蒿不解，他們明明結了帳，且只多不少，顧昭怎麼還要，再讓他送錢過去？

  「那店家是個演技好的，這是他的工錢，該給。」

  「小姐您的意思是，那店家剛才與我們較上勁，是故意的嗎？」

  顧昭輕嗯一聲，莞爾微笑道：「那是我要賣茶的托，是穆嚴替我與人提前招呼過的。」

  先蒿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問道：「那剛剛那個討茶喝的人，是不是也是穆小將軍給您找的托？」

  難怪他打量那人時，看著更像常日習武，規矩行事的人。

  「嗯，要是直接找西楚的那個王爺說茶的事，多半會被推在門外，但像這樣，在他面前演出戲，倒是讓他能好奇起，比古丈毛尖都香的茶是何物？只要他這樣惦記著，咱們賣茶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看穆嚴部下假扮的過商了。」

  顧昭主僕兩人離去後。

  鄰桌的周晉堯才開口說道：「剛才說的地址可記下來沒？」

  裘司農連忙點頭。

  思起自己最疼愛的胞妹，年關前要去東閩和親，周晉堯心頭溫軟。

  歷年楚國向梁國進貢，都由專門的卿大夫前來。

  今年卻是由他親自來訪，全只因他想趁這次來大梁的機會。

  先來看看，她妹妹即將嫁來的地方。

  而大梁物資豐富，他正好來採購，給他妹妹的嫁妝。

  「你一會先去探探，如若當真，比我們的白茶都要好上很多，等我明日去看了，回去時倒是可以帶上。」

  上呈了官文，等著梁國皇帝召見還需後日。

  這一日多的時間裡，周晉堯將攏都城最熱鬧的街都大致走了一遍。

  腳步停在一座府邸前，倒是頓住了。

  他望著高懸的門楣上，金粉題的剛健有力的字跡，聲音低沉念道：「譽王府。」

  「殿下，這是小公主要嫁的王府嗎？」

  裘司農在旁邊抬眼望向大門裡，只是那兩扇門緊緊閉著，裡面的一切都看不見。

  周晉堯不知這譽王府的王爺，長得什麼模樣，品行又是如何，只知其年齡，比自己剛過及笄的妹妹要大五六歲。

  他想，她的妹妹嫁來梁國，只因楚國處地偏寒，夏日裡氣溫適宜，等到冬日常有暴戾天氣，每年凍死之人也是不少。

  農作物更是沒有好的收成，沒有糧食上的過多儲備，軍營里士兵，還是打起仗來，都是不敵梁國的持久。

  所以楚國選擇降服於梁國之下，為了少生戰事，每年都會帶上，楚國的特色，和各式珍寶香藥、前往緊挨著的梁國進貢。

  近年來，有了北齊要泛進的事態，他的父皇楚國的皇帝，為了與梁國互幫，更是將自己的妹妹遠送梁國過來和親。

  周晉堯望著高牆，想不到以後那個天真可愛的妹妹，在異國他鄉，在這高牆大院裡，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裘司農，那茶葉你去看了，也品了，怎麼樣？」

  想著此次前來梁國，主要的目的，他攏起過多的思緒，問著已經去過蓬輝舍館的臣子。

  「回殿下，微臣去看了，那茶葉確實當屬上品，顆顆均勻飽滿，色澤光亮翠綠，喝起來更是清香撲鼻，香醇韻育，不比白茶差。」

  「那本王倒是可以去瞧瞧了，哦？你可順便問了他的貨還多不多？」

  楚國地寒，冬天又將至了，官候百姓皆愛煮水燒茶，楚國里的茶葉更是到了剛需的時候。

  如果趁著這次進貢，不多帶點回去。

  到了年關，大大小小的事情多了，皇室里供飲用的都要缺了。

  「多的，那過商說是還有近乎一千斤沒賣完，只是……」

  裘司農頓了頓。

  「只是什麼？」

  「他說有人訂了幾百斤，還有人願意高價買的，恐怕不能賣我們多少。」

  周晉堯咧嘴哂笑：「他這茶生意倒是好做的很，讓我更要去看看了，這茶能好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