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傳閒話的人

  「祖母，您看這就是先皇賞賜的那對金鐲子。」

  望著在側間屋裡翻出來的金鐲子，顧老太太神色不明的睨了一眼，攙扶著她的石嬤嬤。

  

  這間側屋是分給石嬤嬤單獨住的，因她年邁，晚間有時需要人來伺候，將石嬤嬤安排在隔壁，喊起來也方便。

  「老夫人，老奴不知這物件，怎麼會在老奴的房裡，求您幫老奴做主，將此事查查清楚，不讓老奴受了冤枉啊！」

  石嬤嬤跟在顧老太太的身旁伺候，也有年頭。

  瞧著她跪在地上磕頭乞求，顧老太太心裡不忍。

  「石嬤嬤是顧府里的老人了，分的清事情的輕重，知道哪些東西不該碰，這物件不會是她拿的。」

  「那祖母您說，這鐲子怎麼就出現在她屋裡了呢？」

  顧昭輕挑著眉，冷冷問著。

  這死物又不會自己生了腿，顧老太太也不知道。

  「二小姐您找鐲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許是他人害怕，沒地方藏，就偷溜塞進老奴的房裡了。」

  「石嬤嬤說他人偷塞進的，也沒有證據，光嘴上說說，我可不能信的。」

  顧昭的手撮著唇邊，像是思索。

  「前兩日，我與哥哥從茶樓里出來，在一間賭坊的門口，瞧見了個眼熟的人。」

  跪在地上的石嬤嬤，聽得賭坊二字時，登時一怔。

  任思采問道：「昭姐兒，你要說的這人跟這事有關係嗎？」

  顧昭漫不經心的說道：「應該算有吧！畢竟不是為了那人，我想石嬤嬤也不會做出敢偷拿御賜之物的事。」

  望著地上的石嬤嬤，顧昭心裡發冷。

  這個石嬤嬤可算不上什麼善人。

  前世里，她那張搬弄是非的嘴，可是讓她的父母之間也是生了嫌隙的。

  尤記得，她兄長被張晚意捲走錢，去跟了譽王蕭禹，鬧的大房裡也是不和睦。

  父親顧之淵責備顧逞不顧家，不顧及新媳婦。

  母親連悅曼就護著顧逞，夫妻倆之間為此鬧了不愉快。

  在那時，顧老太太將自己的娘家侄女，引來了府上。

  那娘家侄女，原是教做女紅的女先生。

  在府里住下後，也不知怎麼的，後來就爬了顧之淵的床。

  顧老太太做主，就將她那娘家侄女，抬進了西院裡，做了妾。

  大房裡從沒有納過妾，起先連悅曼當然是十分怨憤顧之淵。

  後來她回府，與連悅曼多開導了幾回，連悅曼也算放下了不虞。

  加上從納了妾，顧之淵也確實沒去過，夫妻倆才算慢慢和好如初。

  卻在那時，這老婦石嬤嬤，在背後編排是非，說顧之淵經常趁著連悅曼不知時，與那妾室一同。

  又說連悅曼善妒，容不得顧之淵添新人。

  此類話傳的多了，到了後來夫妻倆生了嫌隙，顧之淵真就不去連悅曼屋裡了……

  想到此，顧昭的眸里更暗了幾分。

  前世，這長舌老婦，害的顧之淵同連悅曼夫妻不和。

  這世又秉性不改，在背後嚼她的舌根。

  「那你說的是誰？」

  「那人可是常來府門口，找石嬤嬤的，嬸娘可能都有見過。」

  任思采一時想不到，能讓石嬤嬤動手偷拿御賜之物的人。

  「石嬤嬤，是你兒子嗎？是你兒子讓你起了貪財之心嗎？」

  先問出這話的，是顧老太太。

  她一直知道，石嬤嬤有個兒子，嗜賭成性。

  最開先，她還聽石嬤嬤無意間提過，說是她那不成材的兒子，因為嗜賭，連好不容易討來的媳婦，都當賭資輸了出去。

  「老夫人不是啊，老奴真沒有拿過這物件，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老奴也不敢拿啊！」

  顧昭一聲呵斥，聲色俱厲，冷峭無比。

  「老婦，你還想抵賴不成，要知道偷拿御賜之物，可是論罪當斬的」。

  「老奴真沒拿過啊！冤枉啊……」

  看著地上磕頭碰腦，喊著冤枉的石嬤嬤，顧昭起步走至石嬤嬤面前。

  她說道：「這兩日，聽說府里有人，在背後嚼我的舌根，我正在為這事煩憂，等處理了你這事，我還要再去將私下說人閒話的一個個找出來，特別是最先造謠的人。」

  石嬤嬤一愣。

  看著又蹲下身來的顧昭，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顧昭故意訛著石嬤嬤，在她耳旁輕聲說道：「不過你只要將功補過，我明日或許就不會去請罪了。」

  借著這次治石嬤嬤的機會，好將府里嘴不乾淨的都一一拎出來，一起治治他們，讓那些人知道，這御史府可不是一般的宅院。

  將功補過？

  石嬤嬤斟酌，又有猶豫。

  顧昭將眼下的事，看在眼裡。

  她轉身道：「石嬤嬤偷金鐲子一事，事關重大，你們先將她關到柴房裡，等我明天去大理寺請了罪，再交由聖上定奪。」

  石嬤嬤瞧著顧昭背身，說著要去請罪的話，恐慌萬狀。

  她就是沒拿過御賜之物，但東西在她房裡找到的，只要顧昭認定是她拿的，去到大理寺請罪，她一個下人是在這事裡落不下好的，就算逃過不死，最少都要脫層皮。

  當慌亂的眼神瞥到一人，她的神色愣怔。

  「二小姐，二小姐，老奴有事要說，老奴知道嚼您舌根的人，您不要去大理寺，不要請罪告發……」

  「哦？」

  回眸間，顧昭嘴角勾起一抹不讓人察覺的哂笑。

  石嬤嬤焦急道：「是三小姐，是她同我說，二小姐您半夜翻牆出府，說您是出府與人私會。」

  「石嬤嬤你在說什麼，不要為了替自己開罪，就往別人身上潑髒水。」

  聽到石嬤嬤的話，一直在旁看戲的任思采不淡定了，哪還能容著繼續往下說，上前呵止。

  「老奴沒有亂說，二夫人不信，可以叫來三小姐與我對質。」

  「瓊姐兒生性溫良，她們姐妹間關係也是和睦的，石嬤嬤你可不能胡說。」

  說起孫輩里，張晚意因為長得最似顧老太太，所以得顧老太太偏心。

  而對於顧瓊，顧老太太是真的上心。

  顧老太太還沒住進，御史府的東院時，是與二房一家人在老宅住下的。

  顧瓊自小，就伴在顧老太太跟前，也算是由顧老太太一起帶大的。

  顧家子嗣單薄，大房裡的顧逞與顧昭兄妹倆，還不是顧老太太的血脈。

  只有二房的顧瓊，才是顧老太太的嫡親孫女。

  即若就是伺候顧老太太多年的老奴，再是有些主僕之情，也是不及自己唯一的親孫女來的重要。

  顧昭說了要去請罪的話，石嬤嬤為了在顧昭面前開罪，以其他事抵過，將背地裡造謠生事的髒水引到了顧瓊身上。

  顧老太太聽了，自然急於厲色。

  顧昭聞言，眼底凜凜發笑。

  呵！

  姐、妹、和、睦！

  她怎麼不知，明明之前在壽宴上，她還借了蕭茜的手，掌摑了顧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