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馬場的巧遇1

  「母親，哥哥呢？可還在府里？」

  顧昭從依戀的懷裡，直起身子，探問顧逞的去處。

  「他心裡掛著他的生意，一早就去找你小舅了。」

  連悅曼提起這個兒子，也是憂心，別人家的公子，這個年齡都已經娶妻生子了，而顧逞滿心生意，提到婚事就說沒空。

  連悅曼不禁心裡琢磨起一事，想著這幾日就把自己這對兒女的問題解決了。

  「哥哥這回同母親一起去上的茶葉，可多？」

  昨日想著要盤下顧逞的那批貨，但是卻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前一陣，蕭璟登帝之後，便命人將施濟花掉的款項全都換成銀票，送了過來，雖說還多給了二百兩。

  

  但真要全買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銀兩夠不夠。

  「有一千斤。」

  茶葉不比大米，價格沒邊，且不說最好的有時上千論克的賣，就連尋常的也是比大米貴了去了。

  聽到母親連悅曼說出的數字，顧昭整個人震驚。

  她兄長顧逞究竟花了多少銀兩，買這麼多茶葉回都，甚至只在攏都城鋪店，當真放著賣的完嗎？

  「哥哥上這麼多貨，可是打算都放在都城裡，那這麼多，不怕茶葉滯銷生潮嗎？」

  顧昭雖然知道，前世里顧逞將貨都鋪在了攏都內，但還是不解顧逞鋪如此多的原因。

  「你哥早就做好了打算，不然之前也不會邀上我一同去南中。」

  幾月前，當顧逞請她一同去南中上貨時，就已經對這次上回來的貨做好了打算。

  顧昭眼眸里閃著疑惑，問道：「母親說的我不明白，母親說哥哥做好了打算，是什麼打算呢？」

  連悅曼聲音輕道：「逞兒去之前，同我說過最近西楚使節會來進貢，他想把這筆茶葉推給西楚。」

  顧昭一僵，原來前世里顧逞做上西楚的買賣，並非偶然，而是很早顧逞就做了打算。

  「哥哥怎麼知道，西楚過來進貢的使節，一定會從大梁帶茶葉回去？」

  「我問過你哥，他說西楚地處偏寒，每年產的茶葉自供不足，基本都是從其他地方購進，今年春季時又逢連日陰雨，茶葉全都錯過了採摘期，就是採回去的，也都生了潮。」

  連悅曼頓了頓：「而那專門給皇室供茶葉的，將僅存的陸續都呈上去了，到了秋冬煮茶的旺季里，自然就斷了供給。」

  顧逞從哪得來的關於西楚茶葉斷供一事，顧昭不從得知。

  但常人皆知，西楚地寒，到了秋冬氣溫驟降，更是極寒，那邊的人喜熱飲，茶葉對他們來說最是首當之選。

  但有一點，顧昭也是困惑：「那西楚即便要帶茶葉，供給皇室，也要不了這麼多吧？」

  連悅曼淺笑，「這你有所不知了，你哥也不知從哪知道的消息，說是西楚年前，皇室要過來和親的公主，到時抬的嫁妝里，還缺茶葉，要知道公主出嫁，用的茶葉自然要是頂好的，所以這回，你哥就親自去了趟南中，挑了那裡賣相最好的。」

  這下顧昭算是知曉了，顧逞這一趟花了三個月親自去選貨的原因了。

  茶葉在文化里，被視為吉祥珍品。

  常人成婚，都會添置茶葉作為嫁妝里的一樣，寓意著給夫家帶去多子多福，忠貞不移，長命百歲的彩頭。

  那西楚皇室外嫁公主，當然不會在嫁妝上虧了自己的女兒，選用的茶葉不僅要好，還要比常人多上幾倍。

  原來她這個兄長，做好了茶葉的售貨渠道準備，才花重金去上了這批貨。

  現在她有點憂慮，怎樣才能讓顧逞將這批貨，賣給穆嚴命人假扮過去的商人呢？

  想到穆嚴，昨晚的那幕又不禁浮現在眼前，她還沒從這事情里緩過來，臉頰又微微熱了起來。

  「昭昭，可是有哪裡不舒服，怎麼臉這麼紅？」連悅曼不知情，以為顧昭哪裡不適。

  心中一顫，顧昭連忙搖頭，身體轉向別處，好似怕連悅曼窺探到她剛剛的心思。

  母女倆沒聊上幾句，連悅曼話說有事，就離開了顧昭的院裡。

  顧昭在屋裡想著，怎麼把顧逞手上的茶葉全都低價買下來，可是聚不了神。

  剛要靜心下來，穆嚴的臉又不時的浮現在眼前，甚至在耳邊都能聽到，昨晚那一聲蠱惑的「昭昭」。

  顧昭覺得自己都要魔怔了，心裡的仇恨積聚如山，這世感情的事情她都沒再想過。

  更何況對方還是穆嚴，她一直當成兄長的男子。

  而昨晚的那一幕，因為穆嚴身上的酒氣，她也不確定，穆嚴真正的心意。

  她根本不知道，要把這件事當成是穆嚴酒後失控，還是認錯了人，又或是其他看待。

  桌上那綠色瓷瓶，還未收起來，顧昭心裡煩躁，看到這小瓶更是一僵。

  在屋裡也是想不出法子，顧昭想，倒不如出去走走，讓自己轉移一下思維。

  記起之前，一直心念著要學的馬術，今日正好可以去學一下。

  顧昭換上了窄袖束腰的騎服，站在院裡同先蒿說道：「先蒿，陪我去習馬術吧！」

  攏都城西郊的馬場裡，一人躍馬騎行，手上鞭子一揚，雙腿夾了下馬腹，馬蹄聲聲，在秋日的暖陽下疾馳。

  穆嚴今日無事，心裡郁然，便來了馬場裡，在疾馳的速度里放肆自己的情緒，好讓他自己心沒那麼悶痛。

  牽著剛選完的馬匹，顧昭站在馬場的入口，一時又怔然。

  她晃了晃頭，看著遠處那人的背影，以為又是自己的幻覺，垂眸自嘲。

  先蒿問道：「小姐，怎麼了？」

  「沒什麼，走吧！」

  顧瓊最先約她習過馬，同她說過，馬背上的人最是英姿颯爽，那時她也無感。

  現在因為覺得去稍遠的地方，都需要乘坐馬車，諸多不便，才想著把馬術學會。

  之前因是習馬墜落，心裡多少還有些猶豫，害怕上馬後，馬兒又會失驚狂奔。

  再看到遠處策馬揚鞭的男子，在馬場裡豪情的馳騁，真像極了沙場上那些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胸腔里一股勁兒，沸熱了起來，在先蒿的助力下，她試著翻身上了馬。

  先蒿牽著馬繩，口裡說著關於駕馭馬匹的要記。

  顧昭認真的聽完，她試著稍稍用力夾了下馬腹，馬兒果真小走了幾步。

  先蒿帶著又在跟前小溜了一圈，顧昭都做的還不錯。

  顧昭展顏，墜馬的陰影沒留下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