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穆嚴夜尋

  穆嚴才尋了回府，沒得來顧昭的消息，倒是等來了王邢的身影。

  夜下的將軍府里，王邢拱手，匯報完白日那送信孩童的情形。

  穆嚴眉頭緊蹙，眉宇間透著一股掩飾不住的落寞之色，如此就找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穆嚴沒回軍營，站在將軍府的院中，望著天上那一輪孤月，沉重了一天的心頭，變得更加悶痛。

  王邢又道：「將軍，今日您在城裡找顧小姐時，那宮門口和守城的護衛添了數人，就連竇家軍營里也是人進人出的。」

  「竇柯？」穆嚴眉色深沉，這個時候竇柯營里的反常，必然不是好事。

  「嗯，信王的娘舅竇提督營里，這兩日的守門加強了不少，今天更是一個個提足了精神，十二分的認真。」

  王邢最近幾日的任務就是，上午操練，下午在城裡到處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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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問完了孩童的事後，又是依著之前幾日的行徑，倒是讓他發現城裡的護衛的異樣。

  穆嚴拿出袖裡的字條，又看了一眼。

  他琢磨起這幾個字——按兵不動。

  白日裡，他太過慌忙，未曾靜下心來，真正分析過這張字條的來處。

  在搜尋了一天後，無果。

  他也知道，不能在這樣四下亂竄的做無用功，那樣反而只會浪費找到顧昭的時間，多耽擱一分鐘，都是將顧昭置於危險中一分鐘。

  他需要靜下來，捉住自己白天一直在想的那個忽略的點。

  穆嚴問道：「王邢，我的回城，對誰的影響最大？」

  王邢冥思，一會才答道：「皇后和端王吧！畢竟是皇后下的懿旨，所以您回城了，皇后心下寬慰不少。」

  王邢說的沒錯，但也不全對。

  穆嚴的回城，對於皇后和端王來說，看似有助。

  其實只有穆嚴知道，皇后宣他回城的目的，應該是起到對他人抗衡的作用。

  只要皇室的玉璽在手，誰對皇后這邊伸出矛頭，他做為臣子。

  見印如見君，必然是全力以赴，緊守宮門城牆。

  但皇后卻不知，他穆家雖敬君，但無君他們更看重的是民心所向。

  所以這裡看是對皇后和端王的影響最大，其實論起利害關係，更害怕穆嚴手握兵權的只有與皇后端王，站在對立派的人。

  穆嚴搖頭，沉吟：「昭昭曾問過我，皇后嫡出和皇室長子兩者選誰，如今皇后這邊給我兵權，讓我駐紮在軍營待命，那還能有誰忌憚我得了兵權，駐紮於城內呢？」

  王邢豁然貫通，眸光錚亮，大聲驚訝道：「將軍是說信王。」

  穆嚴攏起手掌，心中主意已定。

  而字條上另幾個字———近兩日？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近兩日蕭崇要作何行動？

  是否就與竇柯營中的異樣有關，還有宮門和城門處的警備？

  如果將這些串在一起，是不是就意味著，信王蕭崇近兩日，準備連結竇柯營中，關城守宮，在大行皇帝未入殮前，直接強勢篡位。

  「王邢，你拿著這張字條，速速去趟端王府，同他說城中今明兩日，恐要變天，讓他將自己的打算，提上行程，切莫錯過時機。」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

  在顧昭的推進下，現在蕭璟的民心大振，如果要奪嫡，這個時候就是難得時機。

  穆嚴心頭冷笑，顧昭一直問他的問題，現在他終於明確了，不是信王，不是端王。

  只有她，顧昭！

  民心是顧昭所掙得的，而他想領兵所向的也只有現在下落不明的顧昭。

  他只想揮兵城下，全城搜索，信王和端王的爭奪，他想放在一旁，對他來說只有顧昭的性命最重要。

  就是擁帝登位，也要等他救出顧昭。

  穆嚴踩在白日裡走過的巷子，又穿過巷口的小路。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想著顧昭可能被扣的地方。

  月光下，一顆琉璃珠在不起眼的牆角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一隻野貓走過，將這珠子叼起。

  回頭間，發現有人走進。

  穆嚴眼前一閃，那隻野貓連忙跑進了黑夜裡。

  那貓嘴裡叼的是什麼？

  琉璃珠？只有琉璃珠，在夜色里會泛出這麼清淡的光，像月色一樣。

  穆嚴來到野貓剛站的地方，可野貓早已經消失不見。

  穆嚴正喪氣間，腳下踢到一物，發出清脆的響聲。

  穆嚴定睛細看，是一支銀簪。

  那支掉了琉璃珠的銀簪。

  穆嚴大喜，這是顧昭扔在這裡的那支銀簪。

  那顧昭就在這附近嗎？

  穆嚴看著這裡，是一條深巷，白天他們都沒有走到這裡，就從前面的路口拐了彎。

  穆嚴跳上牆頭，想站得高，望得遠一些。

  卻是沒有看到任何特別的地方。

  他又試著走上其中一條看上去最孤僻的小路，不知彎彎繞繞又走了多遠，才在一條死胡同前停下。

  胡同後面是一座高高築起的圍牆，穆嚴覺得這地方眼熟，但是他常年離都，對於攏都內的地方都只有模糊得記憶。

  穆嚴望著圍牆一時猶豫，隨之又搖了搖頭原路返回。

  他現在猜到，十有八九是蕭崇綁了顧昭，但是他沒有證據，不能直接上門要人。

  他自己尋找，又不知蕭崇會將人藏在哪裡。

  走出約有十多步，穆嚴頓住。

  那高牆，會不會就是信王府的，蕭崇將顧昭綁後，就藏在了信王府內？

  信王府非尋常之地，他如果單獨硬闖，倒可以獨善其身。

  但是，顧昭要是被關在信王府的某一處，他一時很難找到不說，在裡面拖得時間長了，萬一被發現，只會讓顧昭身處險境。

  就這樣，穆嚴立在幽森的死胡同內，抿著唇，思量了許久，眉宇間那抹憂色毫不掩藏，他的思緒，仿佛已經隨著深夜裡得的風掠過去，吹進了高高的圍牆內。

  端王府里，王邢已經離開。

  蕭暻攏著外罩長袍，靜立了一會兒。

  剛剛穆嚴托王邢來傳的話，之前他自己也想過。

  顧昭為他籠絡了民心，他也要趁熱一鼓作氣，將自己推上皇位。

  本想著等今日忙完最後一天的施濟，接下來的幾天，選個時機，就準備拿出已經準備好的詔書，對外宣告了。

  顧昭曾說過，要先發制人。

  原來覺得還能等上一段時間，將大行皇帝的喪事辦完，也不遲。

  但現在蕭崇仿佛是按捺不住了，所以這事真的不能再拖著了。

  當即，蕭暻夜入皇宮，與皇后商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