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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浮生若夢(二)

2024-09-02 20:25:09 作者: 阿長

  「你能跟你爹出去,真好。」成璧托腮感嘆,「我都沒有出過帝京,就連西街也只去過兩次。」

  天衢聽後一愣,「不能吧?你是皇后的姐姐,哪裡去不得呢?」

  「因為她身子骨不好,走不得路,吹不得風。」

  二人聞言望去,見趙醫丞走了進來。

  成璧如同往常一般將手腕攤在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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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衢十分好奇,又怕會打擾了他們,就不遠不近地看著。

  把完了脈,天衢終於忍不住了,問:「她得了什麼病,走不得路還吹不得風?」

  趙醫丞說:「這很難講,其實世人都有病,有人在身有人在心,不過是輕重區別罷了,病症在底子弱的人身上更容易顯現。就像吃同一桌飯,你吃完沒事,他吃了腹瀉,說明他腸胃比你弱。」

  天衢覺得很有道理,又問:「那麼,要怎麼為她治病呢?」

  「她需要養。」趙醫丞道。

  「不對,這不對。」天衢搖頭,指著成璧說,「她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京,定然養了許多年,可仍是不見好,可見她得的是心病。沒準兒讓她出去逛逛,去天竺,去嚈噠,去邪馬台看看…」

  「胡鬧!」趙醫丞氣得吹鬍子瞪眼,「打量你爹不在,沒有人能教訓你是不是?!」

  成璧心裡痒痒的。

  她嘆了口氣。

  她也想,可惜這副身子不爭氣。

  成璧回顯陽殿時,人已經散了。她趕緊問皇后,公主到底看上了誰。

  「誰也沒瞧上。」皇后翻了個白眼,「安羨生多清雅的一個人,皇帝賞識他,準備抬進太極殿;馮雪擁本就出身名門,儀態更是無可挑剔…就這,她一個都沒看上。我瞧她是打算熬成個老公主!」

  不對,這不對。

  「應該有三個人才對。」成璧問,「怎麼只有兩個呢?」

  皇后茫然地說:「可今天就來了倆人呀。」

  不對…不對…應該還有慕雲歸才是…

  她想問,慕雲歸跑哪兒去啦?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名字壓在喉嚨口,就是說不出來,堵得她不上不下地難受。

  皇后見她面色不好,忙使人喚醫丞來。

  趙醫丞又跑了一趟,一套望聞問切下來,什麼發現都沒有。

  成璧躺在床上,看著穹頂上的紫薇花出神。

  究竟哪裡出問題了呢?難道自己做過的那個夢和現實並不完全一樣?

  算了不想了。

  沒有什麼問題是小被兒一蓋蒙頭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就再睡一覺。

  次日。

  成璧的一天中,是沒有「上午」的。

  她的一天總是從中午開始。

  因為無論在家中還是在宮中,都沒有人敢打擾她休息。

  趙醫丞來請脈,完事後收拾了藥箱打算離開。

  「我要去太醫署逛逛。」成璧說。

  皇后體諒她不能遠行,又一次應了她的要求。

  成璧到了太醫署,天衢正在幫忙碾藥。

  成璧問:「你在踩什麼?」

  「藥。」天衢說。

  「藥?」成璧一臉疑惑,「藥不是黑色的湯嗎?」

  「你可真是大小姐。你喝的藥是草藥熬成的,有的你沒法直接吃,就要研成末兌進去,所以它顏色深,因為用藥多。」天衢慢慢地同她解釋,「不僅是藥,遠洋還有一種香豆子,發酵烘乾了磨成粉,當萃茶能提神醒腦…」

  成璧羞愧極了,活了二十年,還不如一個五歲小兒見識多。

  「你可真厲害。」她說,「這些都是你爹告訴你的嗎?」

  男人,無論是五歲還是五十歲,都喜歡漂亮女人的誇讚。

  「我爹是天下第一文武全才。」說起爹來,天衢的腰杆子都直了,「沒有他沒到過的地方,沒有他不會的玩意兒。」

  成璧對天衢的爹突然感興趣起來。

  「行衢道者不至」,人若是走岔路,永遠不會走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可他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天衢——天上有路,哪裡走不得?

  「你爹叫什麼?」成璧問。

  「做兒子的哪能直呼父親名諱?」天衢白了她一眼,繼續踩自己的藥碾子去了。

  成璧也白了他一眼——年紀不大,講究不少。

  不過她很快便見到了這個人。

  春末多雨,成璧還未來得及回顯陽殿,一場雨便落了下來。

  雨水帶著寒氣,她不能淋濕自己,不然回頭染了風寒又要病上幾個月。

  自雨簾中走來一人,高高的個頭,白袍藍衫,發未束冠。

  他生得英偉俊秀,行走間步履好似伴著雲。

  雨好像停了,又好像倒轉了回去;停時能聽到自己心跳,倒轉是因為有些暈眩的耳鳴。

  月暈抱龍城,星流照馬邑。長安路遠書不還,寧知征人獨佇立。

  成璧拿食指捅了捅耳朵。

  她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她想,或許是因為他填補了自己腦中「月暈抱龍城」的空白。

  「爹爹!」天衢蹬了藥碾子跑過去。

  成璧見男子摸了摸天衢的頭,又朝她看過來。

  他有微微的愣怔,隨即便笑了。

  他朝她拱了拱手:「犬子為姑娘添麻煩了。」

  成璧看著他,忽然問:「你去過很多地方?你懂得很多東西?」

  月暈一樣的男子又愣了一下,旋即否認:「我只去過徐州。」

  天衢急得小臉通紅,正想說什麼,被父親狠狠捏了一下臉蛋。

  「哦,這樣啊…」成璧有些不高興。

  雨停了,天還是灰的。成璧想走,可太醫署離顯陽殿不算近,就怕半道上又下雨。

  月暈男遞過來一把紙傘:「請帶上這個。」

  成璧叉腰回頭。

  「你借我傘,我就要還你。」她哼了一聲說,「眼看就要入夏,到時候天天下雨。這一來二去的,咱倆肯定沒完沒了。」

  男子笑了:「這把傘不算借姑娘的,就當是…」他琢磨了一下後說,「是某舔著臉非要贈給姑娘的。」

  成璧聽後,心滿意足地拿了傘離開。

  她走遠了,天衢才嫌棄地問:「爹爹為什麼這樣說話?」

  慕雲歸摸了摸兒子的頭,道:「你昨日曾說,這位姑娘身子不好,極少出過門。其實他們這樣的人心思較普通人更細膩敏感,即便是想要什麼也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只要你肯給台階,他們早晚會下來。」

  天衢聽不懂。

  慕雲歸將他撈起來,單手抱在懷中,去了聽風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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