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吾與卿
2024-09-02 20:24:45
作者: 阿長
「你走。」蕭瑧掰著她的手說,「我這樣子…很丟人,你離我遠些,還能保全些體面。」
李星儀噗嗤一笑。
「怪不得你這兩天奇奇怪怪的,原是想著幹這個。」
她說罷便離開了他。
蕭瑧滿心的歡欣隨著她的離開而悵然若失,正舉目去尋時,卻見她已經褪下了套在外面的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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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瑧欲接過為她穿上,卻被她避開了。
她極少有不聽他話的時候,今日算是破了例。
李星儀在他跟前蹲下身,將自己脫下來的長袍環在他腰間。
圍了一圈兒後,恰好能遮住最隱蔽處。
只是沒有趁手的腰帶。
李星儀抬眼嗔道:「扶著!」
她兩眼眶內滿是淚水,可眼神中的情意卻是一分未減,配上這嬌嗔的口氣,倒多出幾分貌美悍婦的味道來。
蕭瑧老實地伸手固定住了腰間的衣袍,看著她將自己的腰帶解下來,幫他仔仔細細地系好了。
他寬衣時不覺羞愧,面向眾人時不覺羞愧,獨獨此刻看著近在眼前的李星儀時,面色開始慢慢地漲紅。
「我沒有不打算同你商量的意思。」蕭瑧難得地有些侷促,「我知道你定然不會答應,所以…」
「所以你為了所謂臉面,便打算將我休了?」李星儀將腰帶系好了,站起身來側頭看著他,左眼又溢出一行淚,「天底下只你一人的情意算情意,別人的便不算是不是?謊話連篇,前夜還口口聲聲說離不得我,轉頭就打算不要我,堂堂天家之子出爾反爾,就連從前說過的那些甜言蜜語也全是哄騙人的,是不是?」
蕭瑧怔怔地,反應過來後連連搖頭。
「我對你的情意從不作假,說過的話也都是真話——只除了想讓你離開那一句。」他艱澀地開口,「只是…我如今成了這般模樣,天下人再見我便會想起我今日赤身之舉,你同我在一處只會跟著受辱罷了…我的顏面不要也罷,我怎能看著你也因我受辱?」
李星儀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所以你還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女子的眼淚是水做的刀,但凡對她有一絲愛慕之意,便承受不住這把利刃帶來的攻擊。
素來持重的簡王有些恍神,想伸手為妻子拭淚,然而看到自己探出去的光裸手臂後便又停下了。
「從前每次遇見你,我都很狼狽。」李星儀又道,「這次不過換成你罷了——你都沒嫌過我,我又怎會嫌你?你也太小瞧我慕星儀了。」
蕭瑧漲紅的面色漸漸恢復如常。
李星儀抹著淚命令道:「抱我。」
這次他沒有再猶豫,伸臂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
「靈鑒,靈鑒。」李星儀緊緊地擁著他,欣喜地說,「你才不丟臉呢,你是這天底下除我爹以外最好的男子了!」
蕭瑧面上的微笑漸漸放大——倘若岳父還活著,他倒還會有些嫉妒。但岳父早就不在了,那麼在她眼裡,他才是天下第一。
人行走於世,完全赤|裸的時候往往是在面對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時候,父母,妻子。倘若這三位頂頂重要的人中有依然願意陪伴支持自己的,那麼天底下其他人的看法倒也沒有那樣重要。
今日兩次擊鼓,案件不同,卻都同馮駙馬有關。
皇后經此事之後大為傷神,身下破了羊水,被急急送回顯陽殿待產。皇帝亦是憂慮,索性下了詔書由太子處理今日之事。
太子蕭琰當即下令,重審徐州刺史慕雲歸貪污案,嚴查馮駙馬奸|淫幼|女一案。
閶闔門前頓時人聲鼎沸,皆為此結果叫好。
太子、燕王夫婦去了顯陽殿等候,李星儀先讓蕭瑧上了車,自己則走到李蘭舟跟前。
李蘭舟聽到她的腳步聲,抬頭道:「你也走吧,我陪著阿星。」
胡清霜流著淚對她說對不起,李老夫人目光呆滯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李蘭舟摸索著將阿星抱起,緩緩走出了她的視線。
李星儀什麼也沒說,也上車同蕭瑧一道離開。
擊鼓事件後,閶闔門前聚集的人也漸漸散去。
只有一人停留在原地,重孝加身,一臉震驚與絕望。
天地之間,好似也只剩他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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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后誕下大魏唯一一位公主,同時勸說天子下出一道罪己詔。
而因無數人前來作證,重審案件的辦案進度尤其快。令人難以想到的是,禁中副統領慕容梟原是慕雲歸之子慕天衢,因幼時同其父出行採石,舉出不少證人證據。
便是連殿前侍中藍清讓也作為證人親自出席,並且帶來了會梵文的納迦遺主。
三日後,徐州刺史慕雲歸貪污案與馮駙馬一案水落石出。
沒有任何意外,詐死的馮駙馬本人也對此供認不諱。
窮凶極惡之人沒有留的必要,太子再下令旨,立刻處馮雪擁以極刑並抄沒馮家家產。
行刑的也非別人,乃是簡王蕭瑧。廷獄主人自有一套酷刑,將馮雪擁折磨得半死不活之後將人帶到了閶闔門前。
李蘭舟雙目失明無法觀刑,僅僅憑著身邊人的議論猜測眼前發生了什麼事。
馮雪擁先是被處以宮刑。
李蘭舟聽後,心底暢快不已。
隨後又由簡王一手培養出來的行刑監官上場,一刀一刀削去馮雪擁皮肉。
每割一刀,便有人叫好,不過馮雪擁卻一聲不吭,像是在等什麼人。
直至割到一千五百餘刀時,他終於大呼「吾命去矣」,隨後氣絕而亡。
李蘭舟心滿意足地離去。
而從始至終,馮雪擁之子馮翊都不曾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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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瑧先將此案結了,又進宮去找太子蕭琰。
此時蕭琰正同慕容梟議事,見他來後便說:「我有兩件事要同你講,第一件事便是恢復慕家名譽,追你岳丈為悼侯,爵位留給天衢。」
此事在情理之中,早晚要補償的,蕭瑧並不意外。
他點了點頭,問:「第二件事?」
蕭琰看著弟弟,明明先前脫光了衣服的人是他,可此時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第二件事便是,哥哥要同你道歉。」蕭琰鄭重地道,「當初離間你我兄弟的不是旁人,正是大將軍慕容達。他使人追殺我並嫁禍到你身上,不然也不會誤會你這樣久。不過,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我與玉鏡也不會相識。只能說禍福相依。」
蕭瑧說了聲好後便又要走。
「靈鑒!」蕭琰出聲喚他。
蕭瑧停下腳步,側首問:「有事?」
蕭琰看著他,到:「大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