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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亂飛石

2024-09-02 20:24:30 作者: 阿長

  這一通控訴下來,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原來馮雪擁竟同皇后那位遠嫁漁陽的姐姐有過私情?倆人居然還有了孩子?

  話說回來,更可恨的應是馮公主才對,為何裴妃又說是馮雪擁殺了那位?

  

  果然,裴澄練打了個哭嗝兒後繼續道:「馮雪擁說的都是假的!他哄騙小王叔,說他和成璧姑母有私情,實則不是的!成璧姑母不喜歡他,從來都沒有跟他在一起過!與她在一起的那個是十年前便死了的慕雲歸!」

  慕雲歸,慕雲歸…

  徐州兩任刺史貪污,此次是晁輝,上一任便是慕雲歸。不少人都說,徐州風水克長官,兩任刺史都折在裡頭。不然以慕雲歸那樣的才智,想是一輩子都能順風順水地做到公侯之位。

  「慕雲歸…」皇后的臉色顯然不大好看,「為何會是他?他不是在成璧嫁人之後便回了徐州?同他又有何干?」

  「此前兒臣去兗州時,當地長官曾言,慕雲歸路經兗州,見震後城牆破損,曾留在兗州數日幫忙修補城牆。」蕭瑧道,「那官員說,慕雲歸出入曾攜一紅衣女子,那女子似有身孕。而他們趁夜離去時,那女子耳墜會發光。兒臣猜測,成璧姨母應是早前便懷有身孕,應了安姨丈婚約後,自行與慕刺史…」

  「私奔」二字並不光彩,蕭瑧這等守禮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也實在難以啟齒。

  「說話要拿證據。」皇帝幽幽道,「僅憑猜測如何能斷言?」

  蕭瑧微微俯身,再次抬頭時目光看向另一側。

  百臣之後走出一人,正是當初皇帝自徐州帶回的那位記憶過人的府丞李承明。

  皇帝也笑不出來了,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他走到鼓中央,跪地道:「卑下李承明,拜見陛下娘娘、諸殿下。」

  皇帝抬手讓他起了,有些疲累地道:「朕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你同他們說說自己來路罷。」

  「是,陛下。」李承明站起身,朝四方拱了拱手,最後道,「鄙人李承明,籍貫徐州,天生看數字過目不忘,後來入了慕刺史府上做帳房兼管事。大人少年時有過髮妻,但先夫人難產而亡,後並未再娶妻納妾。後來大人入京做官,但在太和十一年時帶回一名女子,名喚『阿朱』。大人與阿朱姑娘情深意切,阿朱姑娘對外自稱大人使婢,實則是沒有名分的繼室。鄙人也曾勸說他們結髮為夫妻,但他二人卻沒有答應。大人說,他命中便是鰥夫,髮妻已逝,擔心娶了阿朱姑娘後她也會遭逢此難;而阿朱姑娘說,她身份特殊,若是嫁給大人,將來拜慕家先祖要自報名姓,有辱兩家家門,如若不報便是心不誠。」

  蕭瑧頷首,問:「我們要如何相信你說的是真話?你可有什麼證據能證明?」

  李承明微微俯身,道:「當年在兗州修築城牆時我跟隨在左右,如若不信,可使他們報上當年修葺所用帳目。我沒有別的本事,當年每一筆出入均牢記於心,只需對上一對便知我是否是大人的人。」

  蕭瑧點頭,拱手對皇后道:「當年安姨丈迎娶成璧姨母后,不日便帶她回漁陽。成璧姨母從開始便與慕刺史相好,假借北上漁陽之名,實則暗地隨他回徐州,並在次年誕下胎兒。而馮雪擁深知此事,便由愛生恨生憎,對成璧姨母下手後剖腹取子,填屍館陶河堤。小王叔發現女屍之後,馮雪擁假意說出自己與成璧姨母私通,又借馮公主毒辣為由哄騙小王叔,致其不敢繼續追查。同時因證據不足無法扳倒馮公主,小王叔只能將此事硬吞,明知那女屍是成璧姨母,只能立無名之冢年年參拜——」蕭瑧說著,又轉身看向蕭純,「小王叔,侄兒說得對否?」

  蕭純不斷地點頭,雙肩深而無力地垂落在身側。

  皇后聽後幾近眩暈,仍是強撐著問:「那你們如今又為何去而復返?可是知曉了什麼?」

  蕭純說不了話,裴澄練代他答道:「因為成璧姑母的孩子一直活著,她說她爹是慕蘭舟,小王叔才知道原來是馮雪擁一直在騙他,所以我們就回來了。馮雪擁是個騙子,他殺了姑母,還騙人——」

  「你成璧姑母的孩子——」皇后急急問道,「現在在哪兒?!」

  裴澄練直起身子,一手抹眼淚,一手指著蕭瑧說:「就是三哥哥新娶的媳婦兒,先前那個小啞巴李星儀。」

  「小姐本名慕星儀。」李承明又道,「大人去世後,擔心小姐遭受連累,我便收養了她,為她改名李星儀。」

  許是早有預感,早前便覺得那姑娘相貌與成璧相似得奇異,此刻皇后心中竟有一種悲痛後又被驚喜溢滿的舒適。

  「竟是她…竟真的是她…」皇后含淚道,「怪不得,怪不得那樣像,怪不得總覺得她親切,她是成璧的孩子啊——」

  溫女史替她拭淚,皇后卻擺了擺手,問蕭瑧:「星儀在哪兒呢?你怎未帶她來?」

  蕭瑧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後才說:「她在相府。」

  皇后當即派人去相府請李星儀。

  這頭的人剛離開,另一頭的鶴儔已經帶著馮府不少人來了閶闔門。

  鶴儔神色有些難堪,跪在鼓身前,指著押來的人說:「馮家有一位夫人想要陳詞面君。」

  皇帝點頭:「讓她說。」

  馮家的人俱是披麻戴孝,從中走出來一位中年美婦,蒼白著臉跪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著李蘭舟懷裡的人瞧。

  見她面色極差,蕭瑧使人為她端了一杯水。

  她哆哆嗦嗦地一飲而盡。

  「胡夫人。」蕭瑧道,「請說罷。」

  胡清霜的面上瞬間滑下兩行淚。

  「妾身…妾身有罪!」胡清霜看著阿星道,「妾身表兄馮雪擁,二十年前擄掠一懷有身孕的夫人…他…他強迫那位夫人,她不願…他便逼著我將她肚子裡的孩子剖出來給她看…那位夫人當下就死了…表兄他…他將她的臉皮扒了…那時河堤修了一半,他將人填進去,說這樣就沒人能發現…」

  胡夫人說著,淚越流越多,撲倒在阿星身前,「孩子是我剖的…我太害怕他了…可我沒有告訴他那位夫人懷的是雙生…我給他看的是大的那個,他果然想殺孩子,可我不能再造孽了!我把大的那個抱回家,正巧我妯娌難產血崩,我就將孩子抱到她床前,權當做是李家的二小姐。小的那個我偷偷派人送回了徐州,還給了她的父親…」

  胡清霜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

  「我…我真的只是想救她們吶!我從來沒想過會變成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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