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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春夢曉

2024-09-02 20:24:03 作者: 阿長

  李星儀覺得,這兩日的蕭瑧與以往有些不同。

  他變得異常沉靜,有時會坐在水塘邊發呆,有時會出去走走,像一個無所事事的人。

  更多時候,他會站在她身後。李星儀髮絲細軟,能感覺得到他在瞧瞧拉扯她的頭髮。

  李星儀覺得,這種近乎幼稚的行為好像在填補著他心中的空缺。可不知為什麼,她總有一種預感——她覺得自己要失去他了。

  晚間沐浴過後,他們合衣而臥。

  成婚才兩日,正是情正濃時,而與前兩夜的需求無度不同,現在的他好像變了個人。他明明極為渴求她,卻始終保持著疏離。

  夜色讓高熱的體溫漸漸變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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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星儀聽到他說:「如若…有了孩子,還是不要了罷?」

  李星儀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她驚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蕭瑧閉上眼睛,又重複了一遍:「你還年輕,日後…」

  「是,我年輕,可這又怎麼?」李星儀披著發坐在床頭,面有淒色,「你昨日明明還說,希望咱們能有一位小郡主,可你今日為何又說這種讓我傷心的話?」

  蕭瑧的眼神很是奇怪,像是沉進了潭底的石。

  他沒有再說什麼,卻坐起身來抱住了她,力氣大到李星儀被擠壓得快要喘不過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她睜著一雙淚眼問道,「是不是父親的事讓你為難了?」

  這樁案子剛好過十年,已是翻不了的舊案。他若為此奔走,定是處處碰壁,怎會不為難?

  蕭瑧睜開眼,瞳仁微微縮了一下。

  「沒有的事…」他親吻著她頭頂的髮絲,一遍一遍地安撫她,「這世上還不曾有誰能令我為難。」

  李星儀稍稍放下了心,隨後又哽咽著問:「那你怎能說出那種話來傷我的心?」她學著他的模樣,手指插|入他的發中,同他的臉貼得極近,流著淚質問,「是不是你料定了我離不開你,便能隨意試探我的心?」

  蕭瑧看著眼前這雙淚眼,心頭後悔不迭又酸澀難當。他剛剛都說了些什麼話?難道這樣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他的心中瞬間便有了答案。

  「是我不好。」蕭瑧邊吻著她面上的淚邊道歉,「是我糊塗,不該說那種話。」

  李星儀緊緊地攀著他,「我不要你道歉…靈鑒,我要我們在一起。」

  蕭瑧連連說好。

  李星儀卻不相信——那種話都說得出口,他到底有什麼心思?父親的案子翻不了,難不成他打算逼宮?

  想到這個可能,李星儀狠狠地打了一個寒噤。

  「我不希望你做傻事…」她看著他的眼睛,那樣認真的神情似乎想要將他的面容刻進腦海,「但無論你做不做,我都是你的人。」

  情話說得再動聽,也沒有長久的陪伴動人。蕭瑧知道她向來矜持,能說出這句十分不易,對她的憐惜又多了幾分。

  「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傻事。」蕭瑧道,「你忘了我有多小氣了?」

  李星儀的心中踏實了一些。

  只是她對他之前說的話依然有些耿耿於懷,也不管自己受不受得住,發了狠地來勾他。

  玉山盤長雲,花澗漸通津。眼一閉,心一橫,那些羞於言語的詞兒便從遍是咬痕的唇瓣間溢了出來。

  本就是新婚,又俱是年輕美人,開了葷輕易忍不得。如此一來便折騰到幾近四更天方歇。

  李星儀這一覺睡到午後才醒。

  她睜開眼的同時也聞到了飯菜的香氣,有些驚訝地起身下床,見蕭瑧正在灶間忙碌。

  「醒了?」他察覺到她來,側著頭看她,眼神繾綣留戀,「去洗把臉,再嘗嘗我的手藝…唔,可能味道不算好。」

  李星儀見他神色如常,暗暗地鬆了口氣。

  倒也不怨她,因他這兩日實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得令她不安。

  她洗漱一番,再回來時飯菜已被擺上桌。

  蕭瑧是個天生會學習的人,他今日復刻了李星儀做過的菜式,甚至色澤上要更勝一籌。

  李星儀還記得他第一次做飯時以為鍋要干於是拼命加油的場景,忍俊不禁道:「孺子可教。」

  倆人用完餐,蕭瑧便提議送她回相府。

  「你明日不是打算去馮府看一看?」蕭瑧道,「出入宮廷時間緊湊,不如在相府住一夜,第二天直接去。」

  李星儀問:「那你呢?」

  「我將你送去,然後回來。」蕭瑧面不改色,「岳父的案子棘手,我留在宮中方便走動。」

  李星儀自然不疑有他。

  用過飯後,倆人一起回了相府。

  前日李星儀來過,不過蕭瑧沒有來。今日算是正式回門,闔府上下皆來出迎。

  李星儀不是愛慕虛榮之人,不喜歡鬧出動靜,直接跟著老太太入了府。

  蕭瑧陪著她,同老太太說了一下午的話。

  待夕陽西下,蕭瑧也不得不走了。

  他站起身來,看著李星儀,腳卻沒有挪動半分。

  老太太看出蕭瑧的不舍,對李星儀道:「還不快去送送他?」

  李星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著蕭瑧一起出了門。

  倆人一路牽著手,李星儀總覺得他的步子變慢了。

  仰頭一看,他正盯著自己瞧。

  「今日是怎麼了?」李星儀笑問,「就一晚上,怎麼這樣捨不得我?」

  蕭瑧收回了目光,看著他們腳下的路,輕聲說了句「無事」。

  二人一道出了門,青陽駕車停在門口。

  蕭瑧卻頓住了腳步。

  「焚院之人還未尋到,明日我無法陪你。無論你去哪兒,自己都要小心。」他伸手撣了撣李星儀肩頭的樹葉,又道,「我會派青陽他們護著你。」

  李星儀也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模仿著他的口氣道:「你一個人在宮中也不可掉以輕心。」說罷,她又小聲地補了一句,「記得想我。」

  蕭瑧笑了,暮光之下他的眼睛漫上一層淡淡的楓色,像是兩簇自燃的焰火。

  「我從始至終,一直在做選擇。」他突然道,「人只能走一條路,所以只能擇一條,而不是犧牲另一條才走眼前的路,你明白嗎?」

  李星儀雖不知他為何這樣講,卻能聽得懂他話里的意思。

  「你這樣聰明,肯定算好了得失才做選擇。」她將他的前襟撫得平平整整,笑道,「我只需要信你便是了。」

  她說罷,手指將他往前推了推,「天晚了,快走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說著轉身就要走。

  她的手腕被人拉住,隨即一個旋身又落入他懷中。

  「星兒。」他輕輕地道出狎昵的愛稱,似乎有無窮眷戀在其中。

  李星儀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靈鑒?」

  蕭瑧擁她的力道極重,片刻後漸漸鬆開了。

  「無事,只是有些捨不得。」他放開了她,笑著道,「進去罷,我看著你進去。」

  李星儀噢了一聲,捏了捏他的手心,沖他笑了笑,最後進了府門。

  李星儀走後,蕭瑧站在原地許久都未動。

  「殿下。」青陽忍不住上前,「藍內臣已經等著了。」

  蕭瑧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車。

  榻上有個小盒子,他輕輕打開,是一份空白的放妻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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