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金盞酒
2024-09-02 20:23:30
作者: 阿長
李星儀一時沒反應過來,等那陣兒勁兒過了,便也消化了他剛剛說了些什麼。
原來,他們之間竟還有這等緣分!
李星儀樂了,勾住他的頸子笑著說:「不早說,那我就不用自徐州徒步而來,只同你講一聲,就能投奔你了。」
這會兒沒了東西遮掩,蕭瑧看清她今日妝扮。
她沒有敷白得離譜的脂粉,只是淡淡輕掃了一層在面上。口脂倒是塗得勻,說話時一張一合的,豐潤得像是泡了水的鮮荔枝。
蕭瑧想了想,將她從榻上抱下來,讓她屈膝跪在自己跟前。
「這才什麼時候?行什麼禮?」李星儀說著就要站。
「先將禮數全了,等晚上還有別的安排。」蕭瑧說著,端端正正地朝她拜了一拜。
真要照禮數來,該是女先拜男才是。最重視這個蕭瑧反而此時昏了頭了。
趁他頭顱徹底低下去之前,李星儀趕緊朝他行禮,等他起身後自己才起。
蕭瑧斟了兩杯酒端來,一杯遞給她,壓著她不讓起。
合卺酒的杯是連著的,李星儀沒敢再亂動,擔心會灑了。
蕭瑧仰頭飲下,喉結順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了一番。
李星儀聞了聞,只覺得這酒實在辛辣,卻也沒辦法,硬著頭皮將這杯酒都吞進了肚子裡。
酒入腹中,滑過之處都帶起了一陣火辣。
李星儀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氣還沒喘勻,見他人又壓了過來。
這樣的親吻已經不是第一次,她習慣性地伸手去摟他的脖子,好讓倆人更貼近一些。
可親著親著,便有些不對勁兒——這人像是無端生出了三頭六臂,除卻嘴唇臉頰,肩頭不知什麼時候脫落了一半兒下來。
白嫩嫩的肩膀露在外面,李星儀有點兒冷,伸手就要去拽衣裳。
這一伸手,力道沒跟上,胸前便失了守,遭藤蔓纏繞上來。
李星儀睜開了眼睛,臉紅得像是在滴血,伸手去推他,「別…別啊…」
簡王一直是惜花之人,她說別,他果真聽話,將手放了下來。
李星儀鬆了口氣,心中卻也有淡淡的失落——不僅僅是因為失去愛撫而失落,還有擔心他不高興在其中。
她又貼了上來,溫柔而深情地與之在唇齒間共舞。
蕭瑧輕輕向後仰頭,帶著笑問:「不是剛剛還要我別這樣?」
李星儀將頭埋進他胸腔,閉著眼說:「我不是不願意,只是還沒習慣。」
她能說出來,這已是好很多。
年輕男女之間的情愫,只有摟抱親吻是難以持恆的。他們如今又行過了禮,就是正正經經的夫妻,該要做的一步也不能少。
「我可不知道你是什麼習慣。」蕭瑧道,「你若信我,就將此事權交由我。」
李星儀臉紅,腳指頭也一直蜷著沒抻直過。
她想了好大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還怕他像是沒看到似的小聲「嗯」了一聲。
蕭瑧發出一聲輕笑。
這聲笑讓李星儀清醒了幾分——怎麼聽起來這麼奸詐呢?
還沒想清楚,身子便又被藤蔓纏住了。
這回不似剛剛的蜻蜓點水,這回的李星儀感覺自己像是在南朝看到過的老宅邸——南方綠植多,許多宅子經久不住人,外面的綠植便覆了上來,藤蔓剝了宅邸一半的牆皮,在上肆意攀爬,整棟樓都顫顫巍巍的,眼看著就要塌下來了。
好好的人,平時看上去多清雅。初見時素得像株蘭草,為王時矜貴得像一塊寶玉…怎麼在這事兒上就變了個人似的?
李星儀閉著眼,覺得自己就要吃不消了,手肘一抬想將人推開了去,可惦記著說好將自己交付他,便使不上力了。
蕭瑧輕而易舉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帶到自己唇邊印了一下,猩紅的眼睛睜開,邊看著她,邊蠶食她。
李星儀連吸氣兒都是一段一段的。
幸好青天白日裡沒人會想到簡王會躲在青廬帳同新妃廝混,青陽找了半天,摸不准倆人是不是又在卿卿我我,只遠遠地站著喊:「殿下,大殿的賓客…」
李星儀終於能鬆了口氣。
蕭瑧也清醒了幾分,抱著李星儀躺在榻上,將頭枕在她胸口,閉著眼高聲說:「待會兒就去。」
青陽一聽主人這聲音啞得像是風寒了多日的人,登時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躡手躡腳地走開了。
過了好久,久到李星儀幾乎以為蕭瑧睡著了的時候,他終於起身了。
「一會兒我讓蕭伯送點兒吃的來。」他邊背對著她整理衣裳邊道,「你吃點兒睡一覺,一會兒我帶你出去。」
李星儀坐起身,「咱們要去哪兒?」
蕭瑧沒回頭,眼角餘光瞥見她纖柔的肩背,咳了一聲邁出帳子。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李星儀將揉得皺巴巴的衣裳慢慢地整理穿戴好了,靜靜地坐在榻上等。
蕭伯送了吃喝來,她隨意用了一點兒。
吃完東西,過了會兒便覺得有些困,李星儀躺下來眯了會兒。
她睡得淺,覺得自己像是睡著了,又像是還沒睡。
半夢半醒中,忽聽有人在耳邊喚她——
「星儀!」
李星儀瞬間睜開了眼,心口狂跳得堪比方才同蕭瑧親密時。
然而她仍是在青廬帳中,在綿軟的矮榻上,身邊也沒有人。
約摸是做了個夢吧——她這樣想。
可剛剛的那一聲,李星儀卻總覺得像是另一個她在高呼。
應該是太緊張,幻聽了罷了。
李星儀喝了兩口水,還沒將杯子放穩,蕭瑧便又撩帳而入。
「還餓不餓?」他問,「想吃什麼?」
李星儀搖頭說不餓,又問他:「你想帶我去哪兒?」
「別急,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蕭瑧笑著道。
青陽坐在木頭院子外面等了許久,眼看著快到了宮禁的點兒,卻也不敢進去喊——天知道剛剛殿下看他的時候那副模樣,像是他犯了什麼誅九族的罪一樣,恨不得用眼刀殺了他似的。
待青陽焦灼不已時,那二位終於姍姍來遲。
此時他們二人已經脫去了禮服,換上一色玄青常服,襯得這對夫妻一個比一個白。
天色已然暗下去不少,這倆人像是鬼魅,偷偷摸摸地上了車。
青陽搖了一鞭,小心地說:「這會兒可能趕不到宮中…」
片刻後,主人的聲音自車內傳來——
「這是你的事。」
青陽無法,咬了咬牙,快馬加鞭地朝著魏宮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