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裴橫波

  馮翊笑了笑：「從哪裡來母親不是已經知道了麼？不光如此，還打了兒子的人…」

  馮公主終於沒忍住，指著他道：「你是什麼樣的身份！去那種地方豈不是自取其辱？！收幾個妾室進來你不用，專挑那等騷氣沖天的地方鑽，你是狗麼？！」

  馮翊上前握住馮公主的手，另一手替她拍著背。

  「母親消消氣。」馮翊委屈道，「母親挑的那些人，兒子不喜歡。可兒子想要的人，父親又不允…」

  馮公主蹙眉：「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馮翊回想起前幾日跪在廣莫門粥棚里的那姑娘，細白皮膚，巴掌大小的臉，眼睛又圓又黑跟兩顆珠子似的，眉眼唇鼻無一處不精緻，俏麗容顏令人一見難忘。

  「前些日子太醫署有兩個小醫丞去父親的粥棚為流民診病，隨侍在旁的還那個小婢女。」馮翊道，「母親當時在車裡，沒見到那小婢的模樣…嘖，她是真靈秀！」

  馮公主聽後，面色也緩和下來。

  

  「太醫署的使婢罷了，又不是什麼貴女。」馮公主道，「明日我去宮中見皇后，順帶為你討了來便是。」

  馮翊狂喜，當即便跪地磕了幾個響頭：「還是母親心疼兒子，多謝母親！」

  馮公主又笑：「但，這人可不是白送你的，你需得答應母親兩件事。」

  「莫說兩件事，便是二十件、二百件事差羽都應得！」馮翊忙道，「母親說的是哪兩件事？」

  馮公主對錦雲揮了揮手，錦雲便讓其他侍女下去了。

  「倒也沒有別的事。」馮公主道，「你年紀不小了，是時候娶妻了。」

  馮翊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

  「母親不是不知道兒子在京中的名聲。」他笑道，「娶妻娶賢，誰家肯將女兒嫁給我？門第不夠的您又瞧不上…」

  「眼下就有個人，正是合適。」馮公主卻道。

  「什麼人？」

  「太子妃李玉鏡是趙郡人，她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名叫李星儀。」馮公主道，「這些年陛下推行新法，李氏過得不好，前些日子李太夫人帶著這姑娘上京投奔太子妃來了。這姑娘入宮後得了皇后青眼，我原以為她是個城府深的，沒想到昨日她又將太子妃從火場裡拽出來，這事兒已經說開了…」

  「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馮翊道，「只是不知相貌如何，若是位無鹽女，兒子可不要！」

  「你急什麼！」馮公主道，「明日母親去宮中見皇后，想來也能見著這李二小姐，先相看相看模樣，順帶將你心儀的那使婢討了來。」

  馮翊喜上心頭，又要再跪，卻被馮公主扶了起來。

  「若你得了那使婢，又娶了李二小姐，即便再不喜歡那位二小姐也不能冷落了她，須知寵妾滅妻之事不能為。」馮公主道，「你與我和你父親不同，你不像是個為情所困的人，這點母親十分欣慰。」

  「母親儘管放心。」馮翊拍著胸脯道，「李二小姐的顏面還是要給的，畢竟她是太子妃的妹妹，日後便是皇后的妹妹，我再如何寵別人都不會忘記這件事。」

  「我兒通透，不過…」馮公主又道，「剛剛那只是一樁事，你已經應下了。但我這裡還有第二樁，這樁恐怕難一些…」

  「母親請說。」

  馮公主望著桌上裊裊沉香，慢慢道：「過些日子便是孟冬宴，屆時有不少世家貴女出席，裴家二女也會來，我亦會帶著你去。屆時你去同裴澄練打個照面，想法子將裴橫波引來見我一面。」

  馮翊不解：「母親既想見裴橫波，直接讓人請她來府上便是，為何要費如此周章？」

  「你不懂。」馮公主搖頭，「自從和慕容梟和離之後，裴橫波再也未出過家門，便是皇后也難見她。若不是孟冬宴時須禁衛看護，恐怕裴橫波一輩子也不會出門…她不出來，我怎麼見慕容梟？」

  馮翊眉頭一緊，問：「不過是慕容大將軍養的鷹犬罷了，母親見那等人做什麼？」

  馮公主神秘地笑了笑。

  「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其它的不要問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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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走，皇后便覺得顯陽殿裡空曠了不少，思來想去睡前少了個說話的人竟難以入睡，於是便將住在西閣的李星儀召了過來。

  李星儀打著哈欠來了皇后寢殿，見里外的燈滅了一半兒，只留下外頭幾盞和內室的兩盞。

  皇后穿著睡袍坐在丈寬的榻上，溫女史正在鋪床。

  見李星儀來，皇后招手道：「好孩子，快過來。」

  李星儀頭皮一陣兒發麻，邁著碎步扭扭捏捏地走了過去。

  「怕什麼？陛下如今怕是已經到了徐州，今夜是不會來了。」皇后道，「說來不怕你笑話，晚上若是沒個人同我說說話，我倒睡不著了…前些日子你不能開口，陛下不在的時候我憋得難受。如今你能說話了，這豈不是老天爺賜給我的伴兒？」

  李星儀依然有些扭捏。

  溫女史鋪好了床榻，自己走到不遠處的另一張矮榻上坐了下來，順帶吹熄了一旁的燈。

  「娘娘，二小姐，該歇息了。」溫女史道。

  皇后將李星儀拉上了床，李星儀嚇得身子卻有些僵硬。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人。」皇后笑著將被子給她網上拉了拉，又道，「還未聽說過你母親…你說說你母親吧。」

  李星儀出世即喪母，這點上倒是同真正的李二小姐一樣。

  「我從未見過我娘。」李星儀蓋著被子，只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他們說我生下來後，我娘便去了。」

  光線尚有一絲，皇后仔細地看著李星儀的眼睛，發現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極為真誠，並不像是在說假話。

  「哦…可憐孩子。」皇后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瞬間便喪失了興趣，「睡吧。」

  李星儀：「……」

  皇后心寬，睡得很快。溫女史不知睡了沒有，但聽呼吸是均勻綿長的。

  上半夜時的李星儀因擔心擾了皇后清夢以致於一直不敢動彈，而到了下半夜時卻頂不住洶湧襲來的困意。

  她在顯陽殿的寢殿內做了一個夢，夢境中是一片淒風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