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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落花泥

2024-08-31 22:13:11 作者: 阿長

  「瞎了你的狗眼!」馮公主破口罵道,「讓馮翊出來!」

  那夥計呆了一瞬,反問:「什麼馮一馮二?咱們可不知道有這號人物…」

  「啪!」馮公主抬手又抽了他一巴掌。

  她下手不客氣,這下抽得更狠,一下便將夥計打到地上。

  那夥計另一邊的臉也遭了殃,捂著臉坐在地上哭聲道:「打疼了小人的臉也罷,若打疼了貴人的手可就不值得了。」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此時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馮公主便是再有氣也不好繼續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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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你們在拖延時間!」馮公主壓下心中怒火呵斥道,「告訴馮翊,今晚若是不歸家,此後便再也不要回去了,讓他死在外邊吧!」

  說罷帶著錦雲等人離開。

  見人走遠了,那夥計骨碌一下便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溜煙便進了垂花樓。

  前樓有兩層八丈高,進了門便能瞧見十餘盞花燈點綴在左右長方石台兩側,石台上鋪著氈毯,氈毯上坐著客人,客人身前的小几上名菜家常異域、蒸煮炙烤煎炸美食應有盡有。另有隻著抹胸披帛的美貌女子跪坐在台邊,抱著琵琶曲子。

  地面上的寶相紋紅毯直通後樓,夥計捂著臉正朝後樓走,不妨被熟客拉住問:「十二,你的臉怎麼了?」

  十二苦笑:「今日這臉沾了天家的手,算是享福了。」

  客人聽後也明白了個八九不離十,笑著將他放走了。

  十二來到後樓,此間已同前樓不同,四處儘是似不能勝的嬌怯浪聲。

  他早已習以為常,七拐八拐地到了最後一個雅間前,伸手將門拍得哐哐響。

  還未聽到裡頭有什麼動靜,門便由內打開來。

  馮翊繫著腰間大帶走出來,一臉不悅地道:「你爹好不容易想開個葷,連寶地都未入得,你們來催什麼催?平日裡賞的錢是餵了狗了?」

  「馮公子可快別這麼說,剛剛險些要了小人命了!」十二一拍大腿跳著腳道,「剛剛前樓大門前停了輛金車,小人們以為是貴客登門,正想上去伺候,沒想到一位貴婦踩著幾個美婢下了車,見著小人二話不說,左右開弓就是兩巴掌!」

  十二說著,還將自己的臉拼命往馮翊的眼睛上湊。

  馮翊伸出手指頭將他推開,蹙眉問:「公主來過了?」

  「還能有誰?!」十二可憐巴巴地捂著腮幫子道,「見過一品夫人尋上門的,公主殿下還是頭回見,那派頭、那氣勢…嘖嘖!」

  「行了行了。」馮翊拋出樣東西給他,「連累你被打,賞你的。」

  十二忙伸手接了,喜出望外道:「謝公子賞賜!」

  馮翊理了理衣冠後便離開此地。

  待他走後,十二這才低頭看手裡的東西——是一支金釵,沒有什麼點綴,卻是純金打造,勝在實在上。

  十二一看,便知道裡頭的人是誰了。

  他嘆了口氣,敲門輕喚:「離鸞…離鸞…你在裡面嗎?」

  「十二哥…是我…」離鸞的聲音弱弱地傳了出來,「你…你先別進來…」

  十二嘆了口氣,蹲在門前的地上等她。

  過了好一會兒後,離鸞從裡面走了出來。

  十二見了她便抱怨。

  「你也不是第一年在這裡的姑娘了,怎麼就學不會為自己打算?去外頭吹拉彈唱哪有躺著掙得多?這東西是你應得的,還給你。」十二邊說邊將那金釵塞進她手裡,「小淮陽君年輕又好看,不比那些人強多了?跟別人也是跟,還不如跟了他…你還真想著出去不成?」

  離鸞被他說得羞愧,手裡握著那枚金釵,頭垂得低低的。

  「你不說話,難道還惦記著你那夫君?快死了這條心吧!」十二一副恨其不爭的口氣道,「你看這麼多年他來找過你沒有?」

  離鸞整個人都快貼到門邊上,依然沒有抬頭。

  「依我看,你就老老實實地跟了小淮陽君。」十二又勸,「再不濟,不是還有個念過書的小夥計?他教你彈琴,日後你倆一起走街串巷給人唱紅白事也不是不行…」

  離鸞轉過頭,面色比剛剛更白了。

  十二是風月場裡打滾的人,哪能看不明白?

  「怎麼?掰了?」他痛心疾首道,「沒事,是咱離鸞瞧不上他!鸞啊,不行就跟我吧…別人不疼你,哥哥我疼你…」

  離鸞擦了擦眼睛,搖頭不語。

  十二沒了轍,嘆道:「想得通最好,想不通…你既然想要贖身,少不得多攢些。若你哪天要走了提前跟我說,認識這麼多年不能不送一程…」

  這會兒離鸞倒是點頭了。

  「傻姑娘。」十二摸了摸離鸞的頭轉身離開。

  離鸞回了房間,本來想彈琴,可思緒卻亂得很。

  她拿了鑰匙走到角落,將上了鎖的箱籠打開,隨後取出一沓書信。

  書信上寫著七個字兒——「吾妻袁九天親啟」。

  離鸞真名叫袁九天,難聽是難聽了點兒,可進了垂花樓的人都不用從前的名,算是給自己製造一種「今非我我非今」的假象。

  離鸞拿著信翻來覆去地看——她不識字兒,看不懂上面鬼畫符一樣的東西,所以覺得會寫字的人特別厲害。

  每逢來了書信,離鸞總會拿著讓十二念給她聽。十二也是個半吊|子,認得字不多,將一封信讀得稀碎。

  可離鸞又不敢將信拿給別人瞧,唯恐被發現。索性拼拼湊湊也懂什麼意思。

  她望著這一沓書信,心中那股鬱氣也逐漸消失。

  離鸞將一塊乾淨的帕子翻找出來,盯著信的末尾落筆處——十二說那兩個字兒是那人的名,她便打算在帕子上繡上名字。

  鬼畫符似的字不知要多久才能繡好,離鸞的心卻慢慢靜了下來。

  -

  馮翊一路騎馬回了家中。

  果然,衣服還未換下來便見馮公主身旁的侍女錦雲來請他。

  「公子,公主有要事問您。」

  馮翊剛換下衣服,抹額還未摘下。

  「帶路吧。」他道。

  錦雲將馮翊一路帶到馮公主的院中。

  馮翊見了馮公主便要跪下行禮,然而馮公主卻捂著鼻子橫眉問:「你去哪裡了,身上這麼重的脂粉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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