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奇怪的聲響

  這年頭的百姓幾乎家家都養了母雞，因此雞蛋的價格在街市也不過一到兩文錢一枚。

  可養鴨卻會受到水塘條件的限制，加之飼養鴨子餵食的飼料遠比養雞成本要高，因此並沒有太多的人家會選擇飼養。

  江含枝在臨水鎮的街市便早就問過鴨蛋的行情，一枚竟能夠賣到三個銅板，若是一整隻鴨子賣與酒肆食肆，一般是六十文錢，而一隻老母雞也不過就是四十五文。

  於是，江含枝使出了渾身解數與那養鴨戶協商講價，最終成功地以五十文一隻的價格，一口氣買了十隻健壯的鴨子。

  當她用一根長長的竹篙趕著這一群嘎嘎亂叫的鴨子回到小樹林之時，等在那處的春來與夏至二人見此情景已經驚呆了。

  夏至全然沒想到阿姊說的買鴨子竟是這個意思，他一下便忘記了方才還在饞燒鴨一事，趕忙幫著江含枝將這些亂叫的鴨子盡數趕進了昨日便紮好的柵欄中，蹲在柵欄外伸手想要去摸那些昂首挺胸的麻鴨。

  

  江含枝轉頭看著一臉沮喪的的春來，好奇地探頭往他面前的罐子總看去。

  「這是怎麼了？沒有賣掉嗎？」

  春來有些鬱悶地看了她一眼，「只賣了兩罐，還剩兩罐，估摸著都不一定活得到明日……」

  「這已經不錯了，你瞧瞧臨水邊的那些漁民們，他們賣的可都是大魚呢。」

  春來聽了江含枝的安慰之後，依舊苦著一張臉。

  「可是，還剩下這麼些，也吃不完啊……」

  他一邊愁道，一邊將今日掙來的銅板從兜里翻了出來遞給江含枝。

  後者隨意地瞥了一眼，倒是有二十好幾枚，只不過卻沒有伸手去接。

  「這是你自己掙來的，拿給我作甚？留著吧，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咱們身上都該備些銀錢才好。」

  說完，江含枝也沒有再看春來，轉身便開始生火，準備處理那剩下的小魚。

  這個時節天氣已經逐漸熱了起來，鮮魚在常溫下必定是無法長久保存的，因此江含枝將那些魚剖洗乾淨後盡數烤成了魚乾。

  如今買了鴨子，往後他們必定只能一路宿在野外。

  若是隨身帶著些便與烹煮的吃食，倒也省去了日日要去鎮上採買的麻煩了。

  而不出江含枝所料，在他們離開三塘鎮約摸半個月之後，這群鴨子便開始陸陸續續下蛋了。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蜀地的東南邊界，從此處往正北邊行進，而後穿過蜀中，便可以到達臨洮府所在的那片地域。

  算算時間，他們只靠步行，起碼還需月余才能夠到達。而越是往西北邊行走，沿途事宜飼養鴨子的水塘便越是少，想來到了那時，這一群鴨子應當也可以賣個好價錢吧。

  「阿姊，蛋！」

  江含枝正望著眼前的一群鴨子出神，就聽見夏至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自從他們帶著一群鴨子邊趕邊上路之後，這每日撿鴨蛋的活兒便被夏至大包大攬了下來。

  因為知道這些鴨蛋能夠換來銀錢，夏至十分寶貝它們，就連睡覺都要將鴨蛋好生地擺在一旁，再三確認了數量沒錯之後才會安心睡去。

  這些鴨子早在約摸十日前便開始陸續下蛋，這一段時日下來，光是賣鴨蛋換來的銅板就已經有兩三百文之多。

  江含枝將這些銅板放了一半在夏至身上那個小小的破布包中，權當是他每日勞作掙得的銀錢。

  如此一來，這讓夏至更加珍重這些鴨子，每日都東喵西看地尋找能夠餵食的小水塘，就盼著它們能吃飽些多下蛋。

  「留下三個咱們晚上吃，剩下的都裝進籃子裡一會兒就拿去街市賣了吧。」

  江含枝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著道。

  「嗯！」

  夏至開心地點著頭跑遠了，卻一個不留神差點就被一名從村道上走出的村民撞了個正著。

  夏至小心地護著胸前的鴨蛋，退後了幾步，與那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那村民看著不遠處的鴨群，低下頭問夏至，「那可是你們家的鴨子？」

  夏至點了點頭，側身看著那村民徑直朝著江含枝走了過去。

  「這位小哥，我家有幾畝水田，近日天氣炎熱，蟲害越發嚴重了，不知你這鴨子能否讓我們借用一兩日……」

  那村民上來就笑著對江含枝開口借鴨群。

  這種主動找上門的農人他們這一路上其實遇見了不少。

  最初，每到一個陌生的村鎮，她都與春來二人趕著鴨子直接往農人們的田地里去，若是遇見有水田，便主動前去詢問可否將鴨群放養在田中。

  許是這年頭本就有趕鴨人，這些村民看了看他們身後嘎嘎亂叫的麻鴨，想也未想便答應了。

  眼下稻子還未結穗，不必擔心鴨子會傷害莊稼，這免費的勞力誰不想要呢？

  雖說趕鴨人往常都是不收銀子的，只因這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互惠互利的。

  農人們因為有了鴨子的幫助可以免於在太陽的炙烤之下下地除蟲，而鴨群吃上了肥美的田螺害蟲也得以長得更加肥壯。

  可這一路上過來，也不乏有不少熱情的農家人慷慨地邀請江含枝一行三人一同吃個飯，如此一來，他們就連那一頓的伙食錢都能省下。

  於是，江含枝聽見這農人如此說，沒有考慮多久便欣然應允。

  可是，當她跟著這農人將鴨群趕到了他們家中的水田中之後，卻發現了一個十分奇怪的現象。

  這些農田站在田埂上看上去，雖說也僅僅是植株稀疏了一些，但是大體上卻與一路過來的農田沒什麼兩樣。

  可江含枝卻發現，每當鴨子快速在綠影中穿梭之時，她總能聽見一陣陣瓷片碰撞發出的響聲，在空曠的田野中能傳得很遠。

  「這田野中為何會有聲響？」

  江含枝有些疑惑地轉頭問那農人。

  只見那人忽然就皺起了眉頭，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怎的，近來我們田地里的莊稼和時蔬總會被人偷挖去，不只是我家，很多村子都碰上了這種偷菜的小賊。咱們農人地裡面能有多少夠他們偷？所以只得用了這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