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宮

  江含枝聽了嫻妃的話後久久都平靜不下來。

  她不過是宮中的一個小小宮女，嫻妃為了能讓她如願出宮，竟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將所有的方面都面面俱到地考慮好了。

  江含枝的鼻子忽然就酸了起來。

  她雙膝一跪，對著嫻妃鄭重地磕了個頭。

  她哽咽道：「娘娘大恩，含枝沒齒難忘。若有來世，定當牛做馬……」

  江含枝的一番話還未說完，便一下被嫻妃打斷了。

  她失笑地搖了搖頭，示意繁素將江含枝從地上扶起，自己則忍不住在一旁打趣。

  「你這話怎的說出來就好似是生離死別一般？小小年紀的便要想著來世，一輩子好長著呢……往後你出了宮，便好好過日子，指不定哪日，我們還有再相見的一日呢。」

  江含枝聽了這話，趕忙吸了吸鼻子，卻沒敢隨便亂擦臉上的淚水，生怕將方才易容好的臉弄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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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內務府的人便要來了，你跟著他們走便是，什麼都不用說。」

  「是，奴婢明白。」

  江含枝認真地聽著嫻妃的囑咐，胸中湧起一陣陣的暖意。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都有些捨不得這溫婉善良的嫻妃，可想到自己方才穿越來之時，在這後宮中的如履薄冰，最終還是將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按捺了下去。

  嫻妃固然是個好主子，可自己的內里卻是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深知人不能一輩子為奴為婢地討生活。

  她在原先的世界所知所學的一切，放在這後宮之中毫無用武之地，可若是自己出了宮，未必不能靠雙手與智慧打下一片小小的天地。

  那才是她一直嚮往著的生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遠離紛爭，獨善其身。

  思及此，江含枝的心重新堅定了起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內務府的太監果然按時登門了。

  他們進殿後，先是規矩地給嫻妃請了個安，這才轉頭看向正拿著個包袱低頭站在一邊的江含枝。

  由於嫻妃給自己弄的這個面具上的傷疤看著像是方才結痂的新傷，因此江含枝趁著這最後的一點時間，尋了一塊紗布疊成四方行，對臉上簡單做了個包紮遮掩。

  那麼長的一道疤，若是不上藥，怎麼都說不過去。如今臉上雖說纏著紗布甚是顯眼，可反倒不會引來旁人的懷疑。

  果然，那內務府的太監見了江含枝之後，示意她將紗布取下好進行例行檢查。

  當那一道傷疤露出來之時，江含枝心中還是捏了一把汗的。可誰知，那太監只是稍微掃了一眼，而後又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左右轉了轉，便讓她重新包紮好，示意她跟著自己，而後向嫻妃告退了。

  江含枝臨出殿前最後朝著坐在位置上的嫻妃看了一眼，見她眼中含笑，可思緒卻早已不在此處了一般。

  當目送江含枝的背影走出了視線，嫻妃這才露出了淡淡的又帶著一絲釋然的笑容，輕啟雙唇喃喃道：「歸鳥赴喬林，翩翩厲羽翼。飛吧……」

  江含枝一路跟著內務府的太監出了玉溪宮，順著長長的宮道朝著南邊走去。

  走了沒一會兒，她便遠遠看見宮道上還站著數個手中拿著包袱的上了年紀的宮女正滿良憧憬地站在那處等待。

  當她們看見江含枝臉上的布條之時，起初是驚訝了一瞬，而後眼中忽然就閃過了一絲同情。

  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除了有一雙靈巧能幹的手之外，恐怕最為重要的便是自己的容貌了。

  這小宮女看著年紀恐怕還不滿十五，臉上就傷了如此大的一個口子，還被主子趕出了宮，這往後的日子該如何過啊……

  就在眾人都在為江含枝臉上的傷疤而暗自感嘆之時，江含枝卻一直低頭乖巧地跟在內務府太監身後走著，心中緊張不已。

  雖說方才在玉溪宮中，這太監已經給自己查驗過了一遍，但是一會兒出永華門的時候，那處還有宮嬤守著，萬一被她們發現了破綻……

  江含枝不敢再往下想，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

  而與此同時，與永華門對角相望的永安門門口的巷道里，一個老宮嬤領著四五個小宮女與太監正拉著幾輛馬車往宮門口緩緩走去。

  為首的老宮嬤面上有些緊張，走幾步還時不時回頭張望片刻，似乎是有些糾結的模樣。

  永華門就在面前，那宮嬤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看身後，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宮人往站在那處值守的侍衛走去。

  「停下！」

  忽然，從一邊的宮道中走出一群太監模樣的人，上前直接攔在了第一輛馬車的面前，將這個車隊都圍了個嚴嚴實實。

  那宮嬤嚇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

  「喜公公可是有何事啊……？」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到打頭陣的竹喜面前，開口問道。

  可還不待竹喜搭理她，這群太監忽然紛紛將路讓開。

  那宮嬤朝著一邊瞟了一眼，心中登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這不是芒總管嗎？廣陽宮的管事太監突然帶著人來攔截運送香桶出宮的隊伍，這可是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難不成他知道了些什麼？

  那宮嬤在心中打著鼓，可面上卻不敢顯露一分。

  「奴婢見過芒總管。」她定了定神，趕忙上前行了個禮。

  可一邊的芒景就好像壓根沒有看見她一般，眼睛始終盯在馬車上那些碩大的木桶上。

  竹喜站在一邊看著芒景的臉色，而後對著身後帶來的人一聲令下：「查！一個都別放過！」

  那宮嬤聽了這話便覺得不妙，也顧不得芒景還在跟前，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就想要去拉扯那些上前查驗香桶的太監。

  「哎呦，喜公公，這香桶可髒著呢，怎好勞煩您來查……」

  宮嬤賠笑道，身子還依舊擋在竹喜的面前，半步都不敢挪開。

  竹喜方才一直都在注視著芒景的表情，見他始終冷著臉不置一詞，心中也沒了耐心，一把推開那宮嬤便親自將香桶一個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