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奔赴壽宴

  走之前和馮明見了一次，這回她去店裡看了些樣品，挑選喜歡的，弄些回去試試水。之前發的那批大多是裸石，這回要的是成套的樣式。等她弄出來，馮明大概看了下，建議多要些寓意好的討喜飾品。

  「你挑的都是小姑娘喜歡的，可是出得起錢的都是上了年紀的阿姨，懂嗎？」

  「好像是。」

  又重新選了些才走。

  臨去，讓馮明有空就過來玩，明年畢業了，大家各奔東西也沒那麼多時間。「再說，那好歹是你家的發跡之地，多回去看看呀。」

  笑笑，胡亂道：「什麼發跡之地，根的確是在那沒錯，但要是不出來這輩子都沒有出頭日，行吧，這邊實在冷得厲害我就回去玩幾天，包吃包住啊。」

  「包吃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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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笑著搖搖頭。

  馮明的態度，和許多當地出來的企業家一樣，感情是有的，感恩嘛……看情況吧。一回去就直奔市場，林友良建完房子就罷手，裝修是孫芳拜託陳叔叔一手主持的，男人很負責，親力親為，大概看一圈，基本沒問題，就找到之前談好的商家商談入駐的事。

  弄完已經大半個月過去。

  市場還在籌建期間，持觀望態度的很多，真建起來湊熱鬧的卻不少，一窩蜂，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趕著過來看。林雙絳也耐著性子，親自給他們端茶送水，問問大家的看法和建議，大部分還不錯，提的建議也實在。

  少部分，林雙絳懶得搭理。

  其中一個本地商人，開著大奔過來，一落地就說要找老闆談事。見著林雙絳像是笑了笑，而後嚷嚷道：「讓你家大人出來。」

  「媽，有人找你。」

  屁股還沒坐熱。

  女孩站起來，朝裡面喊道。

  孫芳急忙出來，看著男人兩眼一愣，「您找我？」

  「對，我是來談合作的，我看你們這邊規模還可以，也算是我們本地同行的標杆。」後面的話林雙絳沒仔細聽，站一會兒出去了。

  孫芳愣是陪著坐了兩三個小時才出來。

  表情有點迷茫。

  「他說的那個什麼模式，先入駐後分成，要占用最大的一塊場地。」

  忙活一下午，林雙絳已經有點疲倦，聽母親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便起身倒茶，砸吧砸吧嘴，「就是想不花錢進來試水唄，弄個小地方還成，但你看他車那麼好，人卻這么小氣，只怕錢也是摳門摳出來的，和這種人做事我怕自己脾氣不夠好。」

  聽她說的頭頭是道。

  女人笑得合不攏嘴，點了點女兒的頭，「就你會評判人，我看他還是很誠懇，就是說的我不大聽得懂，現在人還在裡面你親自進去談談？」

  撓撓頭。

  「好吧。」

  倒了茶進去，男人解了襯衣扣子正在喘氣，看來剛才那一頓忽悠讓他元氣大傷，莫名有些好笑。放下茶，客氣道：「叔叔，喝茶。」

  「哎。」

  男人端起來猛喝一口，頓了頓，抬頭看她，「你家就你和你媽啊？」

  「是啊。」

  林雙絳應道，觀察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問道：「有問題嗎？」

  「哎呀，我瞧著你們這個事情做得很大，來的時候還在想，老闆肯定是個有氣魄的，沒想到是個女人，還帶著孩子。」

  隨意坐下。

  神情倦倦地看著他，「還有您沒想到的呢，我才是老闆。」

  女孩個子不高，又瘦，坐在沙發里像是個精緻的娃娃，輪廓深邃，目光涼薄。正眼打量，男人才瞧出些端倪。

  絲毫不緊張。

  雖然態度消極，但從進門開始便一直審視著他。

  剛才那位女老闆很乾練，但這位，看不出深淺。靜靜望著女孩一會兒，默認了她才是老闆的事實，打起精神把剛才和孫芳說的又講一遍。

  「我的市場就在這，不會跑。你的東西還沒看到，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最大的那塊區域已經有用途。」

  言下之意，是談不攏。

  男人有些意外，「不是說你們這還沒招到商嗎？」

  「承蒙大家關心，最近已經差不多快滿了。」其實只租出去一半，林雙絳的想法也很簡單，剩下的不行就做倉庫嘛，先用隔板圍起來，反正不影響，都以後生意大了再開放也行。

  對方沉默一會兒，說用小的也行，只是方式得按照他說的來，先入駐後分成。

  那就各讓一步吧。

  女孩點點頭，帶他去看了展位然後送走。剛送出門，便看到路邊放了輛嶄新的純黑機車，就在她的小白旁邊。

  孫芳反對女兒騎摩托車。

  但是熬不住林雙絳磨嘰，看過幾回以後，也就放棄了，只囑咐她要慢點。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折身進入，果然見許弋繁和孫芳站在一起，女人笑得很開心，完全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樣子，合不攏嘴。陳姓男人站在邊上，默默看著。

  黑色機車服，白色頭髮。

  十足的小混混……不過就是長得帥一點，怎麼就把她媽哄得團團轉呢。女孩嘆一口氣，認命上前，許弋繁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

  有點害怕。

  往母親身邊縮了縮，好在對方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只說過兩天許家爺爺過壽，請她們去做客。唐有德和孫芳關係不錯，眼前的小伙子又救過自家女兒的性命，人家不計較，請她們孤兒寡母過去，孫芳當然願意。

  又說了幾句。

  許弋繁告辭，孫芳要留飯，對方笑一下，似乎在看她。

  林雙絳翻了個白眼。

  他便推脫，上車。慢悠悠開出一截，隱隱聽到女孩暴躁的吼聲，關上頭盔，加足馬力，黑色的機車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

  忙過一段時間。

  終於還是去給老人家拜壽，孫芳的理由很簡單，許家在本地那也是響噹噹，要想站住腳怎麼也得去，林雙絳才不信她這一套。

  孫芳做事很有原則。

  求人也幫人，朋友都是慢慢結交起來的，從不刻意去攀附，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說來說去，就是喜歡許弋繁。

  她算是看出來了。

  賭氣在樓上遲遲不下來，靳寒打來電話，說飛機晚點要明天才能回來……嘆一口氣，將母親挑的衣服扔到一旁，換上連帽衫和鬆緊運動褲下來，隨意綁起頭髮。時間來不及，孫芳也沒說什麼，男人將二人送到許家。

  獨自離開。

  「媽，你這樣對他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

  門口停著不少車。故地重遊，林雙絳心情很複雜，第一次來是和他重逢的冬季，漫天大雪，道路都被積雪遮蔽，他抱著她度過了一個溫暖的午後。第二次來，是林友良主張的，全家人像鄉巴佬一樣闖進別人的院子，從那時起，她爸便開始做夢，做大夢。

  到現在都醒不過來。

  這回，總算是被請進去的。

  林雙絳站了站，在門口的地墊跺幾腳才拉著母親的手慢慢進去。長桌放滿了食物，正中間的蛋糕上面窩著一個好大的紅色壽桃，栩栩如生。

  唐有德的媳婦過來，招呼她們坐下。

  孫芳脫了外套，笑意盈盈。唐家夫婦和她最是相熟，許家夫婦之前見過幾面都算不上愉快，正式過去打招呼，孫芳還是有些不自在。

  拉著女兒，低聲道：「快叫人啊，這孩子。」

  「叔叔，阿姨。」

  唐麗定定看著她，面無表情，好一會兒才露出笑臉，讓他們別拘束。一圈人問候下來，竟然只有她們兩個是外人，其他都是親戚。

  孫芳好像明白點什麼。

  坐在沙發上，同其他人聊天。

  林雙絳就慘了，許弋繁已經是家族裡最小的孩子，在場幾乎沒有同齡人，過一會兒，唐寬進來，她才算是解脫。拉著小胖子兩個人蹲在角落玩跳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問問其他人的近況，被小胖好一頓嘲諷。

  「你都上電視當老闆了，還記著我們啊？」

  林雙絳臉一紅。

  當初的GG播放事故，恰好被唐寬看到，拿著嘲笑好久，沒想到現在還是這樣。

  「滾，好好講話，什麼老闆不老闆的，你光看見我嘚瑟沒看見我挨打。」

  錢壓在上面。

  利潤一點沒看到，還欠著萬可一屁股錢。

  面有愁容，不似作假。小胖發出槓鈴般的笑聲，兩個孩子，也不算是孩子，在角落裡笑得不行。過一會兒，小胖靠過來，神秘兮兮道：「我以為你今天不會過來。」

  「什麼意思？」

  正要回答，許弋繁抱著一大束花從外面進來。

  深藍色夾克，銀色項鍊，白色頭髮……啊，天哪，他要是林雙鹿，她能上去立馬揍死。爺爺的大壽，也不知道把頭髮染回來，這個傢伙真的是，一把年紀了還這麼眺。

  唐麗看著他笑。

  老人家從臥室出來，坐在輪椅上。

  孫芳低聲道：「老爺子今年八十七，待會兒記得說點好聽的，大雙，在聽嗎？」

  「嗯。」

  隨著眾人坐下，唱完生日歌，許弋繁開始拆禮物，一一給老人過目，圖個高興。女孩有點窘迫，進門的時候沒好意思和唐麗講話，模糊的記憶里一直迴蕩著女人聲嘶力竭的哭喊。她害她唯一的兒子差點回不來，實在是沒臉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