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摸著良心

  大道朝東，你能走我能走他許弋繁當然也能走。

  幾人坐在銅爐前吃飯，看著這煙囪一樣的涮鍋，林雙絳打心眼裡開心，筷子一撈，放了肉下去，看著萬可笑嘻嘻，「還是可可最懂我。」

  一邊吃一邊聊。

  完全忽視了旁邊一桌的人。要說這場景也真夠奇怪，位置並不好的小店，大中午來了兩撥吃飯的人，進門的時候互相不打招呼，落座又非要在一起。林雙絳吃肉，只吃羊肉、牛肉，什麼心肝腎，眼珠子，大鞭一概不要，徐老爺也是有身份的人，當著女孩吃這些多不好看，是以，這一桌除了肉就是菜，十分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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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邊，完全就是反著來的。

  男生們故意點些奇奇怪怪的部位，引誘女生說話，氣氛很是熱鬧。

  「哎呀，這是什麼，戳不動哎。」

  知道的人開始壞笑。

  發問的女孩故意夾起一塊放碗裡，被眾人說破之後，又紅著臉看向許弋繁，問他能不能幫自己夾出來，「實在太噁心了。」

  兩邊挨得近。

  萬可一直豎著耳朵，聽到這句，邪笑一下，看向林雙絳。女孩面前放著幾個蘸料，這邊吃完吃那邊，嘴邊還沾著食物殘渣，不知道的還以為餓幾天了。

  「慢點，慢點，哎，你看你們根甜姐不在，把這孩子都餓成什麼樣了。」

  聽著徐老爺真心實意的話。

  林雙絳差點哭了。

  「是啊，大姐頭不在，我都瘦了。」

  睡神白她一眼，沒好氣道：「瘦個屁，我看你壯得很，上回給石頭他們當走狗，來搶我們的場地，不是一個頂兩，男生！」

  臉一紅。

  沒好意思再順杆爬，只能不斷把肉往自己碗裡夾。

  對面也有意思，許弋繁夾起女孩的碗裡的大補之物，想也不想，扔垃圾桶，一副我已經夠厲害不用再補的姿態，成功讓其他人起鬨，問起那方面的能力如何？雖然都是男生才聽得懂的黑話，但是幾個女孩子隱隱感覺到，都紅了臉。

  不止之前那個高挑漂亮的女孩，其他人也悄咪咪看向許弋繁。

  「憋出來的，她以前年紀小，不讓碰。」

  嚯嚯嚯嚯嚯！

  男生們沸騰起來，一旁切肉洗菜的老闆娘聽得頭疼，乾脆背過身去，最後實在聽不下，叫了自家的兒子過來洗，起身的時候狠狠白了一眼這群不著調的小子。

  那邊可激動了。

  這邊，睡神和徐老爺臉色和春天的毛毛蟲一樣，綠得發光。

  「這群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不愧是上大學的人，越來越靠譜。睡神乾脆摸出手機，打算給學校里那群隨時處於待戰狀態的武鬥派發信息，告訴他們，這邊有人特別欠收拾。

  倒是兩個女孩子。

  該吃吃還笑笑，喝著飲料吹著牛。

  萬可暗笑道：「那他……很厲害？」

  「……還行吧。」陳雙喜打了個哈欠，反問她，「你別告訴我，找了那麼多妖艷賤貨，你還沒這方面的經驗？」

  「……」

  睡神默默收回手機，開始夾菜。

  徐老爺也起身倒茶，為眾人分餐巾紙。

  說來慚愧，他們兩個男子漢在這方面竟然沒有兩個小姑娘看得開。其實他們完全不用自卑，林雙絳是活過兩世的人了，真要臉皮厚起來，那可是城牆一樣的級別。至於萬可，可能一千個人裡面出不了一個她這樣的奇葩。

  「那不是，就是他看起來很壯的樣子，我以為很厲害呢！」

  很厲害三個字，成功讓旁邊安靜下來。

  偏林雙絳和萬可，見他們消停，也不繼續，很自然地轉換到衣服包包理髮店哪家強這樣的女性話題上。

  徐老爺長嘆一口氣。

  想他縱橫皮條界那麼多年，也沒遇到過這兩個小丫頭一樣的人物。

  話只說一半，說的人倒是不在意，聽的人就抓肝撓肺了。啤酒要兩箱，菜加了好幾回，男生一邊吃飯一邊喝悶酒，其他人只好避開他，想聊什麼聊什麼。

  「結帳。」

  老闆過來算錢，他們起身走人。

  這頓飯是老爺請的，三人謝過，又給冤大頭戴了頂高帽子，「不愧是一隻腳踏入社會的人，有錢，有氣魄。」

  「下回什麼時候請？」

  脾氣好如絡腮鬍青年，也連連擺手。

  「怕了你們這群崽子。」

  老爺的客戶順道接他走了，睡神打車直接回家。萬可和林雙絳勾勾搭搭，站在外面晾了好一會兒才上車，要不一進去，全是膻味。

  這邊車剛開出去。

  喝了不少酒的男生後腳跟出來，晃兩步，騎上機車，轟幾下，直接追上去。司機開半輩子車，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速度極快的摩托車尾隨其後，數次差點撞上來，好不容易在拐彎處甩掉，林雙絳回頭一看。

  車在一邊，人在一邊。

  老司機翻車了。

  先是嘿嘿笑兩聲，發現這是個岔路口，來往車輛有盲點，趕緊給司機示意，讓他停過去打雙閃。

  那怎麼行，這後面的就是個瘋子啊。

  林雙絳看著萬可，萬可挑眉，「過去吧。」

  穿著羽絨服下來，看許弋繁人一半躺在人行道，一半躺在馬路上，莫名好笑，用腳踢兩下，便被靜臥的傢伙猛地抓住往懷裡帶。

  都成這樣了，還想著欺負人！

  「我想你。」

  白髮魔王坐起來，大冬天的頭髮上全是汗水，緊緊抱著她，重複這句話，「我想你，真的想你。」

  林雙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著聽著就信了。捏捏他的臉，沒好氣道：「讓你醉駕，活該，沒摔成幾瓣，那是老天爺看不上你，懶得收。」

  「誰都收不了我，除了你。」

  心跳莫名漏一拍。

  平時不是閉嘴就是住嘴的傢伙，竟然能正正經經說兩句情話，真是鐵樹開花，稀奇。

  「你現在不用擔心了，老天不收你，我也不收你，這世界上就沒人收得了你，開心吧。」

  混世魔王，還沒有天敵，是她，得樂死。

  偏許弋繁怔怔望著她。

  痛心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萬可在旁邊走過來走過去，活像為傻閨女操心的老父親。林雙絳不知道怎麼回答，捏捏許弋繁的手，又捏捏他的臉，笑道：「大哥，我送你回去。」

  摩托車還能用。

  在司機的幫助下，林雙絳騎上去，許弋繁坐在後面，嘟嘟嘟開走了。萬可捏把冷汗。冬日的大街上，看到有人騎摩托車已經很奇怪，偏這個組合，更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嬌小的女孩費力地掌著龍頭，高大的男生緊緊抱住她。

  騎士和公主的位置完全反過來。

  理工大的單人宿舍，樓底有不少人，林雙絳堂而皇之把車停下，隨便揪了個人，說道：「他是這棟樓的學生，住在703室，請送他上去。」

  說完，又駛出吃奶的勁把車放好。

  回頭，對方仍舊痴痴看著她。

  糟糕，好像是個外國人，「你，聽得懂中文？」

  「廢話，聽不懂過來留學！」

  「……」

  「那送他上去？」

  女孩歪頭，細長黑亮的眼睛，蓬蓬的長髮，比普通人深的輪廓，說不上多亮眼，但是越看越覺得有味道，特別是她語帶嘲諷還笑著的時候。

  對方笑一下，看著她，認真道：「你留個電話給我，待會兒送上去，給你發信息。」

  想想，同意。正要報電話號碼，那人哀嚎兩聲，讓許弋繁捶趴下。滿身酒氣的魔王生氣地看著她，上前，直接將人扛起，一口氣上七樓都不帶喘的。

  林雙絳頭疼得厲害。

  特別是在腦袋充血的狀態下，更是沒法好好思考。甫一落地，便往後退兩步，不贊成地看著他，冷漠道：「你騙我？」

  許弋繁笑一下。

  「是有怎樣？」

  又不是沒見過他喝酒，這麼點量就能醉？不過是騙她過來的技巧，為此，撞一下，也還好。林雙絳差點氣笑了。

  真是長出息。

  「以前是綁我，現在是傷害自己，許弋繁，要不要給你頒個最佳影帝？」

  「如果你想的話。」

  打開房門，將瘦小的女孩抱起，直接往床上扔。滾燙的身軀壓過來，琥珀色的瞳孔危險得很，「剛才你說誰還行？」

  這就是個陷阱。

  智商歸位，林雙絳選擇不說。如果說是他，必定會被貼身教導，今天能不能下床估計看天意。如果說別人，不止有貼身教導估計還有一頓暴打。

  以她對許弋繁的了解，男生的反應大概就是這兩類，沒跑。

  「你以為不說就沒事了嗎？」

  手伸過去，探向最隱秘的地方。一緊張，往床內側爬，定定看著他，警告道：「我們現在沒有關係了，你要是敢做什麼，就是犯罪！」

  「你覺得我會介意嗎？」

  林雙絳有些難過，失望地看著他，「你不是我大哥，我大哥才不是這種小家子的男人，他愛得有骨氣，絕對不會死纏爛打。」

  脫了外套，拿過毛毯。

  漂亮的肌肉曲線在連帽衫下隱隱可見，也不知道是她眼花，還是他真的有那麼脆弱，白髮魔王抖了抖，背對著女孩坐下。

  「我以為我可以放手。」頓了頓，嘆氣，「但是沒有一天不在想你，只要想到我們曾有過一起走下去的機會，就睡不著覺，吃不下飯。」

  「剛才你不是吃得挺多的嗎？」

  林雙絳沒好氣道。

  抓起女孩的手，放到自己胸上，低沉道：「你自己摸摸，是不是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