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萬可來訪

  孫芳和其他人合夥的娛樂城，如期開業。

  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就是位置靠後，幾乎挨著紅燈區。不過娛樂城的性質本身就有些曖昧，在這種地方，說不定是幾個合伙人故意為之。開業當天各家的親朋好友過來捧場，林雙絳跟在母親身後，他們家來的人最少，除了孫芳生意上的朋友，幾乎沒了。

  其他人都知道孫老闆離婚了，後家又沒人。

  便多看了幾眼女人和她帶在身邊的女兒。

  林雙絳坐在門口納涼，吐了不少瓜子殼，想著李晶就在不遠處，打了電話，請他過來吃飯。

  「咦，太陽打西邊出來，不怕我連累你們？」

  以前防賊一樣防著他，李晶可記得清楚。

  「別廢話，小陀螺也在呢，正好見見。你在這附近也算是個人物，過來捧場沒人說閒話。」

  男生想想，也是。

  

  穿了衣服，帶著幾個小弟過來。

  林雙絳就在門口候著，見人來了，往裡面引。孫芳看了，好奇道：「大雙，這是你同學啊？」

  「像嗎？」

  女孩有些好笑。

  李晶一臉混混樣，還帶著這麼一幫老大不小的傢伙，到底是哪裡像她同學了。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頭，半天才說道：「阿姨好，這些年多虧你，這份恩情我李晶永遠忘不了，總有一天會報答的。」

  孫芳茫然點頭。

  第一次見，怎麼就對他有恩了。

  女孩咳嗽兩聲，瞪一眼。

  將人帶到包間，和孫芳說多上些肉菜，便到外間去找小陀螺。幾人坐在一起，有些束手束腳，老大的態度就是他們的態度，平時哥幾個都是橫著走的，今天真是奇怪，對一個小丫頭客客氣氣，對她媽更是禮貌得不行。

  「老大，你和這母女認識？」

  斜睨一眼。

  問話的人乖乖閉嘴。

  大家頓時心裡有數，不能問。沒一會兒，林雙絳帶了小陀螺進來，昔日的小男孩已經長大了，穿著她從首都帶來的時髦衣服，站在那裡，儼然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孩。說話不疾不徐，見著幾個紋身的大漢，眉頭皺了一下，很快恢復，大聲問好。

  林姐姐從來不會害他。

  將人領到李晶邊上坐著，林雙絳笑道：「這是誰，還記得嗎？」

  額頭上多了條疤，皮膚比以前更黑。

  身子更壯。

  看著看著，小陀螺忽然站起來，激動地望著他。

  「哥？」

  「哎。」

  李晶喝了一杯酒，摸摸他的腦袋，「總算還記得我，這些年過得好嗎？」

  小陀螺看看林雙絳，看看他。

  差點哭出來。

  這麼多年了，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哥哥。沒想到，李晶還活著，而且就在市里。拍拍臉，李晶站起來，帶著小陀螺出去，吩咐剩下的幾人好好吃飯，別鬧事。

  林雙絳乾脆留了下來。

  坐在窗戶旁邊，一邊喝椰汁，一邊看樓下的風景。

  梧桐樹綠得很，夜裡還能反光呢。紅燈區那邊的站街女陸續出來，坐在門口的沙發上，塗指甲。從客運站出來的旅客，提著大大小小的包，穿行在燈紅酒綠的街區，看著白花花的大腿直了眼。

  包著頭巾的婦女，似乎很厭惡這樣的場景。

  蒙著小孩的眼睛，快速走過。

  老大不在，幾人乾脆放開了吃，不一會兒，菜吃得差不多，看林雙絳年紀小，便指使她出去拿菸酒。

  女孩笑笑，也不惱。

  問他們要哪種，要多少？

  說話的愣了愣，讓她只管撿著好的拿，要不就是看不起他們，不給面子。

  吸著椰汁出去，管孫芳開了幾條煙一箱酒，帶著人搬進去。屋子裡的人頓時傻眼，這些菸酒都是頂級的，怎麼也得上萬，不，還不止。

  頓時面面相覷。

  這是哪一出？

  林雙絳乾脆將東西放到桌上，謝過服務員，繼續坐在窗邊喝椰汁。這種天氣，坐在摩托車上到處逛最舒服了，可惜許弋繁已經不可能載她。

  不如明天去弄輛。

  女孩靜靜想到。

  纖細的手腕戴著條手鍊，鴿子蛋大小的碧璽在燈光的照耀下，溢出五彩的光。雖然不識貨，可是一群人立馬認識到，這個小丫頭很有錢。

  不敢再隨意說葷話，靜悄悄吃東西。

  兩個小時後，李晶進來，小陀螺跟在後面眼睛紅紅的。

  林雙絳拍拍男孩的腦袋，安慰道：「以後會好的，你相信姐姐嗎？」

  「信。」

  小陀螺毫不猶豫道。

  李晶有點難受，去抽菸，發現一桌子價值不菲的菸酒，猛地拍桌子，「那個敗家玩意兒弄的？」

  沒人應。

  眾人紛紛看向林雙絳。

  女孩淡淡道：「既然請你們吃飯，當然要吃好的。」

  說完，扔了椰汁盒，讓小陀螺待會兒來找她，沖眾人笑笑，出去。

  「哥，林姐姐既然說了，你們就收下唄。」

  窮怕了。

  李晶掙再多的錢，都是藏起來，哪享受過？看著這些奢侈的東西，眼睛一熱，讓兄弟們收起來，嘀咕道，「不知道能賣多少？」

  小陀螺有些無奈。

  勸道：「以後和我姐在一起做事，你可不能這么小氣。」

  「臭小子，和我親還是和她親？」

  「你是我哥，她是我姐，怎麼還比上了？」

  「哼。」

  男生把腳往椅子上一放，便開始吃東西，一桌子飯菜早讓眾人掀了個底朝天，哪裡還有一塊完整的肉，正憋屈。

  服務員又進來傳菜。

  紅燒肉、烤羊排……幾乎又進來一小桌宴席。

  眾人這才算是服氣。

  真是什麼都給剛才那個小姑娘算到了。撇開碗碟，乾脆將菜放到自己面前，大吃特吃，吃得高興，李晶覺得林雙絳還沒老呢，就已經成精了。

  孫芳坐在大廳里，叫女兒說話。

  本來開業請親朋過來，就是湊個人氣。

  可是林雙絳弄來的這一桌，吃的倒還好，菸酒就超了其他所有席的錢。倒不是心疼，只是覺得應該問清楚。

  女兒不是大手大腳的人。

  但是在首都見過世面，也難保學些壞脾氣。

  「媽，你放心，我有數的。這些錢非花不可。」

  她不僅要花，還要裝作九牛一毛地花，李晶信她，可是其他人不信啊。世上只有兩樣東西能最快打動人，一種是錢，一種是權。就算是聖人都難以避免，更何況這些拿命在拼的。

  汲汲營營，誰都是混那兩張紙。

  那她就撒給他們看。

  孫芳還是有些擔心，「我看他們不像好人，你……」

  「媽，剛才那個男孩，是李閃的哥哥。」

  「他不是……」

  握住母親的手，低聲道：「他不會害我們家的，你放心吧。」孫芳這才點頭，怪不得剛才男孩一進來就點頭哈腰的，原來是為了小陀螺，這樣說來，他們的緣分還真是不淺。

  「你有數就行，媽看你最近在忙些事，好像還找了你爸，是不是？」

  「是。」

  「大雙，咱們娘倆掙的夠花了，你爹那裡不要惦記……惦記也沒用。」

  以為女兒是想爭家產，孫芳嘆息道。

  抱了一下母親。

  「他惦記我還差不多。」

  笑了笑，看小陀螺出來，和李晶點點頭，目送他帶著人出去。

  幾個合伙人圍過來，驚奇道：「我還以為是你家親戚呢，剛才李總的老岳父說，這幾個好像是這裡的地頭蛇，平時都不肯露面。」

  孫芳看她。

  女孩點點頭，「他確實管這一片。」

  「那可好，以後做事就方便了，我說你媽剛才開了那麼些東西進去，原來是為這。」

  孫芳把帳記在自己頭上。

  幾人一合計，既然是為了店裡，就均攤。

  林雙絳不置可否，等他們說完，便帶著母親和小陀螺走人。幾個合伙人站了一會兒，打趣道：「孫老闆這個女兒，好大的脾氣。」

  見長輩都不帶笑的。

  「那是，你沒聽說，對她爸都是這個樣子，據說和許家的獨子有那麼點道道。」

  「年紀這么小，沒看出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許家人就喜歡年紀小的，唐總不是比他丈夫小十來歲，據說也是從小帶大的媳婦……不過願意把沒長成的親生女兒送出去，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出，說起來，林老闆才是狠人。」

  「絕對狠，你看他離婚離得多利索，老婆女兒撇得一乾二淨。」

  幾人笑起來。

  三人回到家已經很晚。

  林雙絳喝了太多飲料，夜裡一直憋尿。迷迷糊糊間總是覺得很煩躁，又無法擺脫。房間一角放著碩大的綠色玩偶。

  獨眼，歪嘴。

  完全不在正常審美的範疇。

  黑影從窗戶翻進來，坐在地上，天快亮時又翻出去。

  床上的人，無知無覺。

  跑了汽車市場，發現許弋繁那種機車根本沒得賣。和萬可提起，對方立馬來了興致，發圖片過來，讓她看。

  也不知道死丫頭哪裡弄來的，看來看去，選一輛白色的。

  一星期後，貨車運著摩托從遙遠的北方趕來，同時到達的還有萬可。

  女孩直接跳下車，給了她一個熊抱。

  「哎呀，我想死你了，這就是你家？」

  環望四周，說好的煤老闆家千坪別墅呢，怎麼就是一個民房，還矗立在田野間。隔壁鄰居開門，散養的雞仔飛撲出來，毫無預兆就是一泡稀屎。

  萬可墊著腳，震驚不已。

  「這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