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故態復萌

  小兔子的故事。

  從前有一隻小白兔，每天都要去森林裡面采蘑菇。小白兔真可愛啊，眼睛紅通通，耳朵軟塌塌。

  有一個男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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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躲到森林裡，脫光衣服。

  男生動作一滯，疑惑道：「脫光衣服？」

  「對啊。」

  女孩自豪地回答，然後繼續講故事。

  男人脫光衣服躺在草叢裡，小白兔一路走，一路采蘑菇。

  「一，二，三，四，五，六，六，六，六……六，七，八……」

  扳著指頭，天真無邪地說道，「後來人們在森林裡找到了男人的屍體。」

  急轉直下的結局。

  暗示意味濃重，又血腥。

  聽得他腦殼疼。

  忍不住捏了女孩的腦袋，冷道：「哪裡看到的故事？」

  「學姐說的。」

  準確地說。

  廁所總監任我行企圖對她做壞事，回去被根甜知道了，大姐頭便語重心長地說了這個故事。明明是個笑話，當時的氣氛卻很凝重，在場的男同學都露出了肉疼的表情。

  任我行從那以後就乖多了。

  見著林雙絳，都是用鼻孔看的。

  「你學姐叫什麼名字？」

  敢教壞他的寶寶。

  「根甜啊，做東西可好吃了，就是財迷，什麼都要錢。」

  女孩嘟囔道。

  想起根甜做的慕斯蛋糕，林雙絳的口水快速分泌，吃過的粥早消化了，肚子咕咕叫起來。不好意思地扭兩下。

  模樣實在太可愛了，忍不住抱著女孩親了起來。

  不再反抗。

  只是乖乖環住他的肩膀。

  沉浸其中。

  某處悄悄抬頭，剛好頂住女孩的小腿。

  好硬，白日青天的，真是害羞。

  林雙絳臉一紅，抱著他的腦袋親昵地蹭蹭，喃喃道：「我肚子餓了。」

  深吸一口氣。

  起來，拄著拐杖朝灶台走去。不足一米的距離，林雙絳仔細聽著，發現對方小心翼翼地掩蓋拐杖落地的聲音，刻意的咳嗽，慌亂的腳步。

  低著腦袋。

  不知道在想什麼。

  打開冰箱，看著一堆食材犯了難。

  以他的水平，做出吃的，少說也要一個小時。以林雙絳的性子，未必能等這麼久。

  拿出牛奶，艱難走過來。

  將東西放到桌上，低聲道：「你先喝點東西。」

  早知道有這一天，就該聽從醫生的建議積極復健，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忙上前摸索。

  抱了牛奶，插入吸管喝了起來。

  冰冷的牛奶入腹，還沒撫平胃部的大遊行，不過一會兒便鬧起肚子。不想打擾做飯做到一半的男生，更不想在吃飯的點說自己要上廁所，女孩憋啊憋，臉都漲得通紅。等男生弄好回過頭，便看到小小的一團抱著肚子在沙發上扭來扭去。

  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心中慌亂。

  上前探她的體溫，這裡離市區有兩三百公里。

  如果她有個什麼。

  無法想像。

  怔在原地，手足無措。

  林雙絳實在忍不住，小聲道：「我想去上廁所。」

  車上有。

  但是空間狹小，女孩又蒙著眼，沒法自己去。

  鬆一口氣。

  舒展僵硬的身體，抱她去廁所。忍不住扒了褲子，坐下，想到對方正在前方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臉紅得厲害，拿睡意裙擺遮住前面。然而瀑布落水的聲音，還是無比尷尬。

  天啊。

  忍不住捂了自己的臉。

  小聲道：「你能不能先出去。」

  擔心女孩的身體健康，對方執意不肯，抱著手臂站在門口，看她的臉色越來越紅，甚至還往前走了幾步。

  「不要，不要過來啊！」

  林雙絳聽見動靜，拼命揮舞手。

  全身心都在抗拒。

  忽然。

  男生笑出聲。

  沙啞的嗓音，笑起來格外性感。怔了一秒，猛地低下頭去。太丟臉了，真是太丟臉了，這傢伙一定是變態才喜歡看人上廁所。

  關了門。

  出去，靠在門上。過了一會兒，沖水的聲音傳來，女孩猥瑣地弓著腰，墊腳出來，生怕被發現。

  好笑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伸手，抱入懷中。

  太緊。

  弄得她喘不過氣，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邊輕聲呢喃，「如果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就好了。」

  女孩忽然哭了起來。

  不知道怎麼了。

  忽然就哭得不能自已。

  眼淚沾濕了布條，能清晰看到眼睛的位置一片濕潤。心中一痛，伸手去抹她的眼淚，順勢拖托女孩要彎下的腦袋。

  不要低頭。

  想要一直看著她。

  林雙絳低聲道：「那你就不要放開我，永遠把我關起來，這樣我就哪也不能去，好不好？」

  複雜地看她。

  喉頭動了動，他聽見自己說，「好。」

  我會一直抓住你。

  直到抓不住的那一天，為止。

  中飯是番茄雞蛋面。

  雞蛋像木渣一樣，碎碎的，也不知道男生出於什麼緣故選擇了用糖調味，面里又放了太多的醬油，吃到嘴裡，感覺三觀受到巨大的衝擊，真是讓人印象深刻的一碗麵。

  女孩摸著碗，慢慢嚼碎麵條。

  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將地獄料理吃得乾乾淨淨。

  身後的男人鬆一口氣。

  試探著問道：「好吃嗎？」

  「好吃。」

  摸了嘴，伸出雙手，撒嬌道：「抱抱。」

  對方怔了怔。

  很自然地將她摟到懷裡。頤指氣使的小丫頭……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又重新被身前的人掌控了。

  摟住男生的脖頸。

  低聲笑著。

  忽然想到什麼，關心道：「你不吃嗎？」

  「我吃雞蛋。」

  一口氣吃了八個水煮蛋的蛋白，他將蛋黃歸到一處，打算扔到垃圾桶里。林雙絳氣得不行，聞著淡淡的香味，抱怨道：「為什麼我就不能吃雞蛋？」

  雖然他做的東西吃著很幸福，可是口感還是糟糕到讓人懷疑世界啊。

  為什麼不讓她吃水煮蛋？

  沉默了一秒。

  男生低聲道：「因為我想做給你吃。」

  這可能是林雙絳聽過的，比我愛你還要動聽的情話了。咽了咽，背過身去，不想讓他察覺自己此刻的心情。

  彆扭的脾氣。

  可以為不在意的事情毫不吝惜眼淚，又會因為太過在意的人而隱藏自己的情緒。看她像只松鼠一樣背對著自己，就差一條蓬鬆巨大的尾巴。男生笑了一下，將東西扔到垃圾桶里。

  吃過飯，開四個小時的車，到了一個小鎮。

  將垃圾扔了，儲污池排空。

  想著去超市買些零食。

  他開車的時候，女孩孤零零坐在後面，頭靠在沙發上瞌睡。

  晃蕩著兩個小腳丫。

  有點可憐。

  餅乾、糖果，凡是甜的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在不知道味道如如何的情況下，意外偏愛可愛的包裝。以前買過小熊餅乾給她，明明已經吃飽了，還是強行吃不少下去。

  拿著缺胳膊斷腿的小熊，笑得既天真又邪惡。

  或許她的內心根本就是惡魔和天使的混居地。

  拎著滿滿幾袋的東西出去。

  見他腳不利索。

  皮膚黝黑的西北男人，幫著男生拎出來，叫媳婦看店，一直送到車上才擺擺手離開。

  門被反鎖。

  女孩可憐巴巴地等在窗戶邊，一顆腦袋向著外面。

  明明什麼也看不見。

  這樣等待的姿態，讓他莫名歡欣。

  將東西送上去，林雙絳踏過滋滋作響的塑膠袋，撲向他。

  「怎麼了？」

  抱住嬌小的身軀，輕聲問道。

  沙啞的嗓音，緩慢的動作，沒有一點能和他聯繫起來，可是林雙絳覺得眼前的人就是他。

  即便只是妄想。

  欺騙自己也罷。

  她還是想假裝，假裝他還在她身邊。

  緊緊抱住他。

  低聲道：「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騙子，騙子……」

  只是睡個覺的功夫，人就不在了。

  只是昏迷過去，醒過來卻再也看不到了。色彩鮮明的世界驟然灰暗，連呼吸都難過，他知道這種感覺嗎？

  兩隻手抓住他。

  全身都靠上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可以獲救的稻草。

  一抽一抽的。

  他捧著她的臉，解釋道：「我去買東西，總不能不吃飯吧。」

  女孩放聲大哭。

  揪著他的頭髮，上躥下跳，尖叫道：「你要走，乾脆殺了我吧。在你走之前殺了我吧。」

  歇斯底里。

  扯得他頭發生疼，可是面對這樣的她，他沒法生氣。

  忽然，心中明白了一件事。

  她從未忘記自己。

  只是生活要繼續，如果一心只想著他，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緊緊摟住崩潰大哭的女孩，沙啞的聲音，喘息道：「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對方哪肯聽。

  扒在他身上，任由眼淚浸濕男生的夾克。

  狠狠咬一下結實寬厚的肩膀。

  忽然變了臉色。

  惡狠狠道：「你要是敢走，我就殺了你，吃掉你。」

  像是限制級電影裡那樣，將男生殺死，肢解，放到冰箱裡，每日食用一點，直到他完全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摸著女孩的頭，目光變得深邃，深處閃耀著一點明亮的光。

  扯了嘴角。

  笑道：「好啊。」

  說完，吻了上去。

  淚水混著唾液，流到胃部，連心也跟著變得酸澀。

  她咬他。

  帶著恨。

  帶著愛。

  帶著自己也沒意識到瘋狂。

  若不是牧羊的人經過，打量許久，兩人也不會在咩咩的羊叫聲中清醒。女孩紅著臉，跑上去。男生則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緊跟其後。

  「這兩個人抱著啃啥呢？」

  十幾歲的少年問道。

  另一個七八歲的淡淡道：「可能在搶糖吃吧。」

  「城裡人連糖都吃不起？」

  「吃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