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人心難測
2024-05-04 06:55:56
作者: 月黑
不想打開。
可是又不敢不打開。那段時間的相處,讓林雙絳生不起反抗的念頭,總是想著,如果不順從,便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事實證明,她的確想對了。
從一開始放她出來。
對方就沒打算放過。
放在宿舍的行李、機票的時間,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對方手中。
放她回家。
就像放寵物兜風一樣,過段時間還得乖乖回去。想了半天,默默打開,裡面赫然放著遺棄在機場的黑色項圈。林雙絳摸了脖子,恨不得將這玩意剪碎。
忍了忍,還是收起來。
若要抓到這該死的變態,保存證據比銷毀,更加明智。
哭過。
人也清醒幾分。
那次被抓,是在荒郊野外,周圍的人不多。這次她回來,待在家裡,難道還能被擄走不成。心下稍安,過了幾天,接了夏子豪他們的電話,也敢出去玩了。
到地方。
臭小子喝得酩酊大醉,爛泥一樣癱在桌上。
忍不住踹一腳。
問旁邊的張小傑是怎麼回事。
唐寬跟著父母走親戚家去了,今年過年不回來。張小傑便陪著夏子豪一起瘋玩。男孩吐了口香糖,將遊戲機收起,沒好氣道:「還不是為了女人,哼,女人。」
全然不在乎。
他說話的對象也是個女人。
林雙絳見怪不怪,讓他說具體一點。「那個丸子頭的女孩,臉圓嘟嘟的,叫什麼來著?」
想了想,道:「左雨?」
「對,就是她,前些日子懷孕,讓夏子豪這個冤大頭帶著去醫院處理,被那女的親戚撞見了,當時就被打了一頓。回去又讓他媽揪著打了一頓。你看,他的腦袋是不是大兩圈?」
張小傑有些幸災樂禍。
林雙絳聽得頭疼。
兩巴掌把身旁爛醉的傢伙拍醒,怒目道:「你個臭小子!」
說著,一拳揍過去。
夏子豪迷迷糊糊,看清是林雙絳,差點哭出來,見好友拿著拳頭對著自己,不解道:「你幹嘛?」
「揍你!」
說著,手便被張小傑攔住。
男生搖搖頭。
「又不是他幹的。」
「不是他幹的,能帶著去醫院,這臭小子的鬼話你也信。」
兩世為人,林雙絳算是看透了這些長棍子的傢伙,滿嘴胡話。張小傑解釋半天,眼看著背鍋俠挨了兩頓打,還要被青梅竹馬的好友揍,忍不住掬一把同情的辛酸淚。
苦口婆心道:「你小子逞什麼英雄,還不趕快說了,非要挨揍嗎?」
夏子豪坐直身體。
梗著脖子,氣憤道:「不是我!我才捨不得。」
左雨進去的時候臉色紅潤,還能朝他笑。
出來路都走不動。
扶著牆站半天,好不容易才坐下。
一想到當時的場景,夏子豪腦子就熱。林雙絳忍了忍,揪著他的衣服,問道:「那是哪個王八羔子!」
這一聲,中氣十足。
震得周圍吃燒烤的人,紛紛看過來。去一趟首都,她的口音都帶偏了。
張小傑捂臉。
男生又開始喝酒。
就是不肯說。
一直陪到凌晨,林雙絳都困了,臭小子才想通一般,冷漠道:「是阿松。」
嘆一口氣。
林雙絳翹著二郎腿,把張小傑叫過來的烤雞心一股腦扔到垃圾桶里,自己不吃,也不准別人當著她的面吃。拍拍夏子豪的肩膀,無奈道:「既然鍋都背了,還有什麼想不通的,喝得跟個智障一樣。」
男生抹了一把臉。
喝太多。
皮膚都起紅點。
「我難受。」
具體怎麼難受,他也說不出來。只是看著左雨那個樣子,心跟針扎一樣。張小傑關了遊戲機,對他訴衷腸的話頗感興趣,偶爾附和兩句,最後笑道:「兄弟,不是我說你,你這是看上人家老婆了。」
說完,嘿嘿兩下。
林雙絳也這樣認為。
看到喜歡的女孩子過得不好,讓夏子豪蒙了豬油的心,生生憋出竅來。
「不可能!」
左雨是阿松的女朋友。
「是阿松把她托給我照顧的!」
「等等,你說是阿松讓你帶著左雨去的?」
林雙絳這一問,把張小傑也聽懵了,「罪魁禍首都不去,讓你去,真是二得沒邊了。」
夏子豪不敢說。
為此,他把自己的零花錢掏出來不說,還和幾個朋友借了點才湊齊。
又氣又怒。
阿松是他們的朋友,左雨也是。
當初離開小學,不還挺好的嘛,到底是什麼讓這個男孩變了質。林雙絳搖搖頭,不對,人不成熟,平時看不出來,關鍵時候就能辨出到底是不是個東西了。
看一眼夏子豪。
這小子雖然蠢笨些,但心地善良。
阿松腦子活絡,推給本來就對左雨有好感的夏子豪,說不定是故意為之。捏了汽水罐,真是頭疼。
見證朋友,從人變成渣滓。
林雙絳的心情可好不起來。
讓張小傑將夏子豪送回去,打電話給司機,來接她。林雙絳蹲在路邊,看著街道的霓虹,一點點細密的雪落下來,很快變成鵝毛大雪。白茫茫的世界中,煢煢獨立。
這景色看過無數次了。
很早以前,從鄉下過來,便想在城中有一個住所。
不用再依附爺爺奶奶。
再後來,想要更多的錢,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那麼後來的後來呢?
女孩歪著腦袋,想起那個高大的身影。去年此時,他從學校歸來,也是迎著風雪。
是了。
林雙絳明白,讓冬天不再寒冷的除了熊熊燃燒的炭火,還有熾熱的心。只是後來為什麼又面目全非,心再也無法安寧。電話響起,是靳寒。
已經掛了數次。
想了一會兒,接起。
少年的聲音清冷,帶著幾分急迫,質問道:「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掃了肩上的落雪。
心懶了。
敷衍道:「沒看到。」
靳寒頓了頓,勉強說幾句,然而林雙絳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關了手機,車過來,上車的一瞬,身後似有人過。轉過頭去,看到一個身影,拄著拐杖走到另一條街。
那邊沒有路燈。
眼看著對方消失在黑暗裡,女孩垂了眼睛。
今年在家,來拜訪的親戚特別多,孫芳抽不開身,只能讓林雙絳先去店裡看著。得了空,又說新開的酒樓,她還沒見過,便帶著林雙鹿、小陀螺和她一塊去。
到了。
門前停滿車,沒有多餘的位置。幾人下車,便讓司機回去,過會兒來接。
老遠,便看到曾慧穿著貂皮出來。
臉上擦著粉。
漂亮是漂亮,但總覺得有些過了。她的兩個女兒跟在後面,也穿著皮襖,皮膚雪白,繼承了母親的相貌,和林雙鹿差不多大,卻顯出一股機靈勁來。
看著他們笑。
孫芳和曾慧說了幾句,便帶孩子上去。
包房裡,果真放著話筒和桌子,雖然沒有想像中精美,但是在本市來說,還是很超前了。
唱了幾首。
丟給林雙鹿和小陀螺玩。
女孩去廚房點菜。乍一看進來個不認識的小姑娘,廚子嚷嚷著讓她出去,曾慧的小女兒曾瑩忙拉著女孩的手,對著廚子嘟嘴道:「這是我姐姐,不許凶哦。」
「小小姐,不能隨便帶人進來的!」
廚子為難道。
林雙絳掙開了。
有些不舒服。
孫芳過來,問她點了什麼吃的。林雙絳搖頭,說:「師傅不讓進來。」
廚子臉色變了變。
看看孫芳,又看看林雙絳,忽然想起來老闆娘有個在外地上學的寶貝女兒,再一看,女孩確實有幾分像女人,只是皮膚更白,眼神透著犀利。忙改口道:「能進能進,今天的魚都是新鮮的,麻辣口最舒服。」
隨便看了些。
林雙絳便退到外面。
曾瑩跟在她身後,咯咯笑著,好不天真。
林雙鹿抱著話筒跑出來,見了曾瑩,眼睛一亮,上前拉了小姑娘的手往房間裡去,說是要給她看好玩的。等林雙絳上下繞一圈,進去,只見兩個小屁孩霸占著話筒。
小陀螺撲在桌上,玩撲克牌。
坐到男孩邊上,好笑道:「一個人玩有意思?」
「嗯。」
小陀螺頭也不抬,只是研究撲克。
老神在在。
倒是比大他兩歲的林雙鹿看著靠譜。懶得說弟弟,女孩拿了跳棋過來,自顧自玩著。不一會兒上菜,果然見著一盆火紅的魚,林雙絳吃了幾塊,的確不錯。
剩下的菜又都嘗了一點,停了筷子。
對著孫芳說:「媽,咱們這一桌得多少錢?」
「少的幾百,多的幾千。」
幾百說的樓下的散桌。
點點頭,這消費在雲通市來說,很高了。想著林友良出入的那些朋友,的確都是出得起錢的,便建議道:「吃席的顧客年紀較大,我覺著這些佐料放得太重了,特別辣椒,對老年人的刺激大。」
這是委婉的說法。
蒼蠅館子,味道下得重,才能抓住顧客的心。
可是正經的席面,再上這些,多來兩次,檔次就低了。
孫芳一想,是這個道理。
答應道:「我去和曾慧說說,看菜單怎麼改。」
女孩頷首。
喝著湯。
過一會兒,曾瑩和林雙鹿出去玩,雪團一樣的女孩吐了舌頭,抱怨道:「你姐姐好兇啊,像個母夜叉一樣。」第一次來母親店裡吃飯,就指指點點。
林雙鹿點頭。
「你是不知道,她比母夜叉還凶。」
曾瑩笑得像朵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