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馴養動物

2024-05-04 06:55:53 作者: 月黑

  掙扎之間碰到眼角,殷紅的血,一股飄散在水中。蒼白冷漠的浴室多了一抹艷色,對方愣了愣,將她放到地上。腳著地的一瞬,女孩連滾帶爬往外去。

  呼吸短促。

  渾身發抖,躲在一處遮蔽物不肯出來。

  「他」沒了動靜。

  林雙絳抱著雙腿,渾身濕透。房間安靜極了,只聽到浴室里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還有牙齒打戰的聲音。驚嚇、寒冷讓她無法冷靜,摸了眼角。

  皮肉綻開。

  手裡的液體也不知道是血還是水。

  咬著牙,不知過了多久。

  又聽到鐺鐺兩聲,林雙絳不想出去,往深處縮了縮。

  鐺鐺。

  

  鐺鐺。

  又敲了兩下,對方不耐煩了,靠過來,拎起女孩往浴室走去。聽到了水龍頭嘩啦啦的聲音,林雙絳顫抖道:「我吃,我吃。」

  林雙絳瞬間明白了,只要她不吃,那麼食物永遠都會是一顆心。只要她敢不吃,就要被帶到浴室浸頭。

  那種痛苦,不想再來一次。

  喉嚨的傷口隱隱作痛,就在她等待又一場冷水洗禮時。對方將她放回最初的椅子。等待讓人煎熬,就在林雙絳忍不住昏睡時,終於感受到,這回等待她的是什麼。

  一根「繩子」橫亘在脖頸下。

  只要她妄圖低頭,或者斜靠在椅子上睡覺,所有不端正的姿勢都會被「繩子」矯正。

  細細的。

  下巴一開始搭上去,並不會痛。

  可只要她保持這個姿勢,並不斷鬆勁,往下墜,最後一定會產生一種被割喉的錯覺。

  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了。

  林雙絳強忍著打盹的衝動,然而身體卻進行著無力的抗爭,不斷去嘗試,不斷被刺激。神經繃著,後頸僵硬。天知道她熬了多久,終於明白,冷水浸頭是多麼仁慈的懲罰。

  就連那顆生冷血腥的心臟,也顯得不足一提。

  終於贏來了第三次吃飯時間。

  鐺鐺。

  一響,林雙絳便說要吃。可憐的傢伙,她已經被折磨得失去尊嚴和判斷。

  對方將盤子放到她腿上。

  多餘的動作,會讓她可憐的下巴不斷去觸碰那根「繩子」,幾乎可以想像,只要她做出嘔吐的姿勢,細嫩的脖頸便會飈出一股鮮血,如同在水管上扎出一個針孔。

  三米以外的東西,都會被她的血噴到。

  男人也不例外。

  強烈的求生意志,支撐著她吃下這難以想像的食物。對方似乎很滿意,又有點失望。

  他想看到她流血。

  林雙絳忽然意識到,在浴室見到她受傷的那一刻,停下,並非是出於憐憫或者其他良善的人類情緒。「他」在興奮,看到她的血,讓他興奮到停下虐待。

  天啊。

  品嘗她的痛苦,如同品嘗美食。

  女孩咬著牙。

  將空了的盤子舉起,示意吃完了。

  對方接過,拍了拍她的腦袋。似乎在說:做得好,你總算做對一次了。

  嘴唇顫了顫。

  緊繃的心頓時一松,被誇獎了——原來做正確的事,可以讓待遇變好一些。仔細想前面的細節,她乖巧地喝湯,除了喉嚨的異物折磨了許久,並沒有招致更多的暴行。

  順從。

  這是她習得的第一個生存要點。

  知道以後,不管對方端什麼食物,都默默吃完。不嫌棄也不做多餘的表情,果然相安無事。

  只是食物里,偶爾會放針。

  仿佛是一個遊戲。

  當她被針扎到,對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能感受到「他」很愉悅。更進一步,林雙絳幾乎能從他在她吃食物時是否專注,分辨出食物里有沒有放針。

  或許你會想知道。

  人被蒙著眼睛,能否知道另一個人的情緒?

  答案很簡單。當你所有的注意力,全都用來討好一個決定你生死的人時,身體的極限將不會再是障礙,所有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對方似乎很閒。

  幾乎沒有離開過房間,不搭理林雙絳的時候,便在她能活動的範圍外,做自己的事。

  聽過細微的書頁翻動。

  金屬碰撞的聲音。

  對方有時候會劇烈喘氣,林雙絳很好奇,因為更多時候,他靠過來,她是聽不到呼吸聲的。到底是怎麼樣的活動,會讓他忍不住出聲?但是身體記住的傷痛很快浮現,警告她別做傻事。幾乎能肯定,對方就是那個給她送針的變態,林雙絳想回憶更多的細節,來推斷他的意圖。

  但是越想,越亂。

  理不出頭緒。

  深夜……算了,她也不知道是深夜還是正午,反正當她蜷縮著睡覺時,對方出去了。雖然聲音極小,但長期被蒙住眼睛,讓她和盲人一樣,獲得了非凡的聽力。

  心提了起來。

  不敢動。

  很久以後,試著發出聲音,對方沒搭理。

  將餐盤摔了。

  也沒理。

  女孩用手捂住嘴,喜悅幾乎要使她喊出來:他真的出去了!

  手杵在地上,慢慢挪過去,摸索到門。

  漸漸往上。

  是把手,她幾乎要哭出來。

  為什麼總是多災多難,大小災難都經歷過,最慘的還要數這一回。摸著把手,女孩愣了愣,難道是龍青等人來報復她?雖然王以誠等人在追查,但餘黨一直沒有抓乾淨。

  有一兩個流竄過來,抓她當人質也不是不可能。

  女孩嘴角勾了自嘲的笑。

  真是「狗」當久了,腦子都不好用。金屬把手冰冷的觸感激醒了她,這個人絕不是單純的綁架,「他」在馴化她,帶著一種沉默的瘋狂。

  深吸一口氣。

  扭轉。

  從未覺得門鎖的咔嗒聲如此悅耳。

  下一秒,寒風灌入,敏感的神經立刻就感知到「他」的存在。對方從未離開,只是在門外靜靜等著她。獵物太順從了,少了許多樂趣,可是無意義的虐待,並不能馴服。

  只會讓她迷茫。

  汗毛豎起。

  林雙絳連連後退,腰撞到尖銳的桌角,鈍痛傳來,難受地捂著肚子蹲下。

  對方進來了。

  依舊悄無聲息。

  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林雙絳能感受到,憤怒、失望,還夾帶著一絲對方自己或許也無法察覺的愉悅。抱著桌角,一動不動,她不敢想像,接下來會遭遇怎樣悲慘的虐待。

  他既然給了「機會」。

  肯定也準備好了「獎賞」。

  眉頭皺到一起,表情失控,嬌小的女孩忍不住抽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離開,真的不是……」

  蒼白無力的辯解。

  一點也沒有打動對方。

  但是女孩弱小、蒼白、無助的模樣,讓他將早準備好的開口器扔到一邊。已經靠得很近了,還是感受不到對方的體溫呼吸,冰冷的手指撫摸她的臉,一路到滿是紅痕的脖頸。

  驚嚇太過。

  連傷口都好得慢。

  眼角處,只是沒再流血,還未結疤。「他」考慮了一下,選擇放棄身體上的懲罰。

  林雙絳一動不動。

  被對方把衣服全剝走。

  捂著身體蜷縮在地上,很快被拎到浴室,進行沖洗。房間有暖氣,對方開到最大,她洗完澡出來,光著身子也不會感到冷。羞恥讓林雙絳寸步難行,在不觸犯對方邊界的情況下,到處尋找可以遮蔽的物品。

  沒有找到。

  吃飯時間,食物里多了許多針。

  林雙絳的手被扎得沒有一處好地方,細密的血珠,在雪白的餐盤畫出一幅畫。

  再痛,也好過吃到嘴裡,難受許久。

  勉強填飽肚子。

  抱著腿坐在角落。她能感受到「他」在哪,儘量躲到對方看不見的地方。剛開始還有眼淚,但很快這種奢侈品便停止生產。她的身體不堪重負。

  高度緊張,惡劣的食物。

  再加上冷水的洗禮,女孩呼吸急促,牙關緊咬。待對方發現,已經昏了過去。

  蒼白的身體,染成艷紅。

  抱入懷中。

  像一塊烙鐵。

  就這麼死去也不錯,對方沉默旁觀。林雙絳尚有一點游離的意識,知道有人抱著自己,乾涸的眼睛重新冒出淚水,迷糊之間叫著許弋繁的名字。

  大哥,會來救她。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高燒之下,身體開始痙攣,又因為情緒激動,沒一會兒,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來。

  強行扳開。

  一時找不到東西,便用手塞進去,瞬間,被緊緊咬住。

  疼嗎?

  也不那麼疼。

  不知是「他」的血,還是她的血,順著流了一地。

  林雙絳不知道自己怎麼活下來的,醒來以後,依舊蒙著眼,在房間裡。仿佛一個永無止境的監牢,看不到希望,也沒有徹底絕望。食物照舊會選擇性夾帶針。

  經過這場病。

  對方沒有再進行更多的虐待。

  偶爾心情好。

  還會讓她到床上躺一會兒。不想睡「他」睡過的地方,可是僵硬的身體一沾到柔軟的床墊,便再也不想挪開。地板實在太硬了,她睡著時,蟑螂還會爬過身體。

  一個好覺,著實是她需要的。

  捂在毯子裡。

  儘量縮在牆角,夢裡能看到藍藍的天,白白的雲。

  連氣味也是多變的。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