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飛來橫禍
2024-05-04 06:55:51
作者: 月黑
林雙絳剛考完試。
胡青雲打電話來,說最近感冒的人驟然增多,學校要舉辦一場冬季馬拉松,把大家拉到戶外經受大自然的洗禮以期增強學生抵抗力。
雖然不懂這個強人所難的邏輯。
但機票定了,她還有幾天可以玩,便答應。
工作很簡單。
就是在沿途設置的休息點,發放礦泉水,提供簡單的醫療服務。早早去了,剛下公交便看到胡青雲站在門口,像個望夫石一樣,「你可算來了。」
男人鬆一口氣。
「我今天要趕著去做一個報告,實在不能參加。」
說完,塞了袖章給她。
又囑咐,遇到奇怪的大哥哥搭訕不要搭理,「你知道的,理工學校待久了精神總會有點……異常。」
林雙絳點點頭。
表示自己學校里的神經病更多,無須擔心。
但顯然,她的心裡準備並不充分。
因為冬天太冷不想洗頭,女孩聽信了萬可的讒言,跑去燙頭髮,說這樣就不會出油,省事。然而也不知她的頭髮比較槓,還是她本人比較槓,理髮師弄了許久,效果出類拔萃,可是回去洗兩次就大卷變微卷,還特別炸。
浪費錢哎。
再紮起來,就像頂了團雲彩。
招搖得很。
只能勉強披著,用圍巾遮一遮。
女孩身形小巧,像個小學生一樣。走路一跳一跳。腿細細的,能看出緊緻的曲線,上半身又穿個寬大的寶藍色羽絨服,仿佛行走的糰子。微卷的頭髮和臉一起攬在圍巾里,輪廓較深,能看到黑亮眼睛和挺直的鼻樑。
乍一看,像個玩具娃娃。
她自己不注意。
到了服務站,把袖章一戴。
才發現身後跟了幾個男的,周圍也幾乎都是男的……可怕的性別比例。
「要喝水嗎?」
隔著圍巾。
瓮聲瓮氣,當然在特殊人士眼中,就是奶聲奶氣。
遞過去,幾人接了,露出被治癒的笑容,全身散發金光。林雙絳忽然背後一寒,這群人看著和一樓那群中二病,迷之相似。這才反應過來,胡青雲的話是什麼意思。
忙躲到桌子後面。
不再搭理。
然而消息不脛而走,隔一會兒便有人過來看熱鬧,膽子大的,甚至直接拿出棒棒糖引誘。
「叫聲大哥哥,就給你。要不要?要不要?」
要你個大頭鬼!
林雙絳翻個白眼,躲到後面去,整理東西。
比賽開始。
不斷有人過來,也不能在後面一直躲著,便出來幫著發水,只是頭低著,不和對方進行目光接觸。饒是如此,依然有人身負「重傷」,拖著流血的腿,繞過三個服務站而不停。
找林雙絳,要求救治。
見著許多血。
也不管探照燈一樣奇怪的目光,只按照旁邊男生的指示,清理傷口,消毒。弄完了,擦擦額頭,好心道:「你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傷口好深。」
對方笑兩聲。
趁機摸了一把她毛茸茸的腦袋。
林雙絳雞皮疙瘩都起來,扔了棉簽,狠狠瞪對方一眼。要不是胡青雲有托,真想一腳飛上去,讓他知道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看時間差不多。
便說有事,能不能先走。
一起的那人看她坐立不安,安慰幾句,說馬上結束了,待會兒有車過來接,稍等。這邊走出去還蠻花時間的,路上人又少。
三點一過。
天迅速冷下來,林雙絳緊了緊衣服,點頭。
寒風中走回去,不死也脫層皮啊。
東西收拾好,久不見車過來,那人便說去前面看看,問其他點的人,別是把他們這一組漏了。林雙絳點頭,抱著醫療箱坐在椅子上,呼出的白氣在空中翻滾。
鼻尖凍紅了。
嘴唇也變得青紫,站起來活動一下手腳,遠處傳來鳴笛聲。
踮起腳來張望。
只見剛才出去的男生氣喘吁吁跑回來,說是有人受傷了,叫了救護車過來處理,來接他們的車堵在後面進不來。林雙絳怪道:「怎麼出事的?」
比賽都已經結束了。
怎麼現在出事……
男生搖頭,「被打的。」
扯開圍巾,興奮道:「這麼冷,還有人打架?」和石頭幾人待久了,見著打架就興奮。可惜天氣太冷,就連那群熱血男兒也涼了,不肯再比劃。
對方苦笑,「可不是,打的還挺嚴重,趴地上站都站不起來,說起來,那人你還見過,就是剛才我們幫忙處理的傷員。」
女孩站起來。
正想拍手說好,表情一滯。
怎麼感覺怪怪的。
男生讓林雙絳把輕的東西先拎過去,等他們處理好不知道要多久。天空越來越紅,看樣子要下雪。
應了,拿著東西過去。
最後還剩一點,林雙絳拿了往車邊走,中途歇氣,還沒站穩,讓人蒙住嘴往樹林裡拖。在昏過去之前,她想,胡青雲真是個烏鴉嘴。
下回見面該送他一卷膠帶。
另一邊,和林雙絳一起工作的男生久不見人來,正打算去找,高年級的一個學長捎話,說來幫忙的小妹妹跟著家人走了。
「這樣啊。」
司機在催促。
也沒多想,便跟著走了。
林雙絳醒過來,眼睛被蒙住。周圍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聲音,後背有點癢,女孩蹭了蹭。
發現手和椅子綁得並不結實。
掙脫了。
雙手還綁著,走兩步,直直摔到地上。
原來,腳也給綁住了。
蒙著眼睛真的不方便。
只能在地上爬行,走出一段,又讓人拎起來放回座位。對方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任由林雙絳行動,但只要她超過一定範圍,便會揪回來放好。
就像是大人管教小孩。
女孩皺眉。
幾個方向試了,始終沒找到門。
這裡安靜得太徹底,除了她發出的聲響,就只有「那個人」的聲音,說起來,那個人好像並不用走路……沒有腳步聲。開始還有些害怕,多試幾次,發現對方並沒有緊迫的傷害意圖之後,便放心了。
累了,還放心大膽在地上睡。
黑色的鞋,踢了踢地上蜷縮成一團的林雙絳。
敲了敲碗。
女孩迷迷糊糊起來,頭髮凌亂,聽見聲音,便問道:「該吃飯了嗎?」
對方將碗放到她面前。
伸出手。
試探道:「不解開沒法吃。」
一片沉寂。
沒有反應。
嘆了口氣,支著腦袋往前拱,不想弄到臉上,畢竟對方也不可能幫著清理,乾脆伸出舌頭舔起來。玉米濃湯,還是熱的,嘗了下味道,嘴巴叼住盤子邊緣,企圖直接喝。
第一口就出問題。
女孩弓著背,劇烈咳嗽。
有東西卡在喉嚨,尖銳的疼痛,讓她神經一抽一抽的。
臉皺成一團。
結結巴巴,問道:「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對方依舊不說話。
只是將盤子放在桌上,頓響過後,房間歸於沉寂。
林雙絳憋得臉色通紅,掙扎過後,異物好像插得更深了,冷汗直冒,很快潮紅褪去,臉如金紙。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連表情都不敢做。
異物在喉嚨待了將近一天。
還是幾個小時。
反正蒙著眼睛,也分不清時間變化。
對方終於扳開她的嘴,用鑷子取出來。這是兩人靠得最近的一次,女孩企圖透過黑布去看「他」的臉,然而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連呼吸都感受不到。
因為一直張著嘴,不敢動,林雙絳的口腔干透了,連帶著嘴唇也龜裂。異物待了多久,她就神經緊繃了多久。
一鬆懈。
便要上廁所。
好半天,才張口道:「讓我去……廁所。」
喉嚨針扎一樣痛。
女孩皺著。
依舊沒有回應。
對方將她連人帶椅子搬到衛生間,解決完,用幾根能動的手指摸索管道,企圖找到尖銳突起,把手上的繩子割開,還好……真讓她找到了。
忽然,想到什麼,汗水順著額頭流下來。
一時間,腦子發懵。
剛才只聽到開廁所門的聲音,並沒有聽到關門的聲音。
「他」沒有關門。
一直在門外,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意識到這一點,女孩呼吸亂了,抖著手,將腕上的繩子弄開。就在她要揭開臉上的黑布時,對方動了,揪著她的頭髮往外拖,腳蹬了兩下,很快被扔到一個封閉的空間。
咔嗒。
上鎖的聲音。
林雙絳驚恐地瞪大眼睛,舉起手,靠近臉頰。果然感受到金屬的冰涼。
「他」給她戴上手銬了。
頹然坐在地上。
信心一點點被消耗,她打算在策劃好下一步之前,不再輕舉妄動。對方比她想像的還要棘手,雖然不說一句話,但仍能感受到被深深壓抑的瘋狂。
鐺鐺。
那人敲盤子。
林雙絳爬著過去,摸索到碗,低頭去吃。
有了上幾次的經驗,女孩異常小心,生怕又咽下什麼奇怪的東西。然而這一次,是一塊生肉。黏糊糊的,濃重的血腥味,女孩怔了怔,往後退。
猛地搖頭。
「我不吃生肉。」
盤子扔到地上,發出哐當的一聲。
仿佛在說,愛吃不吃。不知過了多久,林雙絳妥協了,肚子餓得厲害,而且為了能逃出去,儲存體力也是必要的。伸手去拿,對這塊肉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不同於紅肉綿軟的觸感。
這塊肉緊緻,有彈性。
表皮的血幹了。
摸了一會兒,林雙絳尖叫一聲,將盤子踢走。
這是一顆心。
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天知道,這個變態是從什麼動物身上獲得,或許,根本就不是動物。聯想到經典電影裡的吃人狂魔,林雙絳快被自己的想像逼瘋了。對方似乎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
拎起女孩。
一遍遍灌冷水。
冰冷。
窒息。
眼淚混著鼻涕,嗚咽淹沒在淋淋的水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