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怎麼是你

  他把林雙鹿扶起來坐著，「你今天幹得不錯，摔了就摔了，叔叔這麼大的桃子林還怕摔這麼幾個桃子，你勇敢承認錯誤就是好樣的！」

  林友良沒有動手，只是欣慰地看著他。

  

  林雙鹿原本做好了被罵的準備，但是不論是林友良還是楊老二，誰都沒有責怪他。以前做錯事，他總擔心被罵，所以能耍賴就耍賴，打死不承認。但就算如此，往往還是免不了被一頓痛打，長此以往，他更加堅定了打死不承認的做派，畢竟不承認都被修理得這麼慘，承認之後怕是要把他吊起來揍。後來他就變本加厲越鬧越凶，因為他開始慢慢發現，當他鬧得太過之後父母就會妥協。

  然而今天的事給了他全新的認識。

  原來承認錯誤，也不會被吊起來揍嘛，他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下來之後他悄悄問林雙絳：「嘿嘿，他們為什麼不罵我呢？」

  見不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冷冷道：「平常屎吃多了，偶爾不吃就覺得不錯咯。」

  林雙鹿抓著她的手，使勁掐了一下，直到看見林雙絳齜牙咧嘴的表情才罷休。當著這麼多人，林雙絳有些不好動手，便在他耳邊悄悄說：「回家你就等著大刑伺候吧。」

  桃子砸了，林友良直到是自家兒子的錯，本來過來幫忙就是在麻煩楊老二，說什麼也要把錢給他，不能讓他吃這個虧。

  楊老二卻堅決不干。

  「我們哥倆還客氣什麼，就算是送也要送這麼多給你和孩子吃的。」

  林友良還想說話，楊老二擺擺手，「別提了。」

  忽然一個聲音說道：「弟弟犯錯了，讓姐姐幫著賠不就好了嗎？」

  林雙絳一聽這聲音，感覺一個頭兩個大，疼得厲害。

  因為路才剛剛修好，兩邊還沒做加固措施，小王帶著男孩去村裡的衛生所處理了一下就過來了，附近沒有招待所，打算和水泥廠的領導一起住在楊老二家。

  剛才幾人在裡面爭吵的時候，少年和小王在外面聽了七七八八。

  現在說這話，卻是要故意和林雙絳作對了，因為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丫頭下午拿了少年一百塊。

  林雙絳心想到手的錢還沒捂熱，看樣子又要飛了，抽了抽嘴角。少年進屋之後坐在椅子上，一副還不快繼續的表情，看得人牙痒痒。小王看出來他是有心和林雙絳作對，也不知道這小女孩怎麼惹到他了，於是在旁邊咳嗽了一下：「小寒，她下午還幫了你。」

  男孩原來叫靳寒，林雙絳心想，真是人如其名。

  靳寒坐著，幾個大人站在一旁卻沒有覺得不合適。

  這是哪裡來的二世祖，她有些頭痛，雖然心疼那一百塊，但是看著楊叔叔尷尬地神情也只好暫時屈服了。

  沒關係，熊孩子一個，總有一天讓他知道薑還是老的辣。

  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嶄新的一百塊，她果然看到了少年咬了咬牙，她不舍地摸了又摸，還嘆了口氣。那財迷的樣子把旁邊的大人都差點逗笑了，他頭疼地看著她，原本以為林雙鹿這個混世魔王就夠折磨人了，現在才發現不聲不響的女兒還是個不世出的程咬金。

  「楊叔叔，我把這錢賠給您。」

  楊老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水泥廠的領導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最後在少年投射過來的視線下，勉為其難收下。這都叫什麼事，被大孩子逼著欺負小孩子？

  剛把錢接過，還沒揣到包里，就聽林雙絳忽然聲音響亮地說：「對了，叔叔，你什麼時候給我和弟弟結工錢啊？」

  楊老二一拍腦袋。

  「看我這記性。」

  把那一百塊又原封不動地還給了林雙絳。

  女孩長得敦實，黝黑的皮膚油得發亮，但偏偏那雙眼睛又狡黠得像狐狸一樣。

  說她老實吧，沒見過心眼那麼多的。說她貪小便宜吧，她做事偏偏還有自己的一套章法，讓你挑不出錯來。

  小王站著看了半天，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忍不住笑了出來。他這一笑，旁邊的大人也跟著笑了起來，特別是及格跟著過來的村民笑得尤其厲害。少年冷著臉，想發火但是又發不出來，只能看著林雙絳笑。

  她還有些得意，看著少年不爽，乾脆背著大人沖他做了個鬼臉。

  換來對方嫌棄的表情。

  林雙鹿感覺事情發展得太快，到後面還是沒弄清他們到底掙錢沒有，猶豫了半天，還是舔著臉找林雙絳要自己的報酬。

  「你覺得自己還有工錢嗎？」

  林雙鹿咽了下口水。

  「好像有。」

  「什麼是好像有？」

  「就是，就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來，林雙絳扯了扯嘴角，然後順勢打了一下男孩的頭。

  「你有個屁，全都賠掉了。」

  「可是楊叔叔不是給你工錢了嗎？」

  「你再說一遍？」

  「楊叔叔……」

  「你再說一遍！」

  乾脆利落地又給了林雙鹿一記炒栗子，男孩捂著頭，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就這麼對你怎麼了？」

  又是幾個爆炒栗子，林雙鹿被打得嗷嗷叫。

  「你信不信我去告訴爸爸。」

  「你還告訴爸爸？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姐姐！」

  說完拉著他的臉頰，對著他來了一套自創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手錘。

  「剛才還敢掐我，我看你能的，是不是要上天，我送你去見嫦娥好不好？」

  臭小子剛才還敢掐她，以為她對他好一點就皮子緊，現在就給他好好放鬆一下。林雙鹿一看，不好，要火山爆發了，趕緊開跑。林雙絳哪能讓他那麼輕易就溜走，飛一樣追了上去。

  她常年跟著孫芳幹活，別以為她這一身肉是白長得！

  「站住！」

  一轉彎，就被撞到在地。

  她剛想開罵，結果對方叫得比她還大聲，下意識就覺得可能遇上碰瓷的了。

  「你先別嚎！我們講講道理……咦，怎麼是你？」

  靳寒摔倒在地上，皺著眉，看著林雙絳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又是你？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林雙絳攤攤手，「我也不想的，那我先走了。」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你等等。」

  「嗯？」

  「我站不起來……」

  林雙絳轉過頭去，笑得很詭異。

  靳寒感覺自己頭皮都要炸了，他之前把腿摔傷了，勉強能走路，但是現在試了試卻站不起來了。

  看著面前這個林雙絳，他沒遇到過這麼難纏的熊孩子。

  這哪裡像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