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熱鬧集市

  避開賣集市上的攤位，她順著大路邊走過去。

  雖然是鄉鎮集市，但是一天的租金並不低，倒是路邊隨地擺放的不要租金，只是需要早早過來占位置，有時候商販只見還會發生衝突，但好在這個時候沒有城管，到不需要擔驚受怕。

  林雙絳一路看過去，有賣野蘑菇的，也有賣自家製作的土貨，風乾的臘雞、曬乾的口條魚，還有花椒、八角等香料。很多人就是拿個編織袋往自己地上一放，然後就蹲在路邊等生意上門，很多人你問他價錢，他甚至還會讓你開個價。

  

  林雙絳仔細觀察下來，除了花椒八角這些有市價的，其他的山貨，大概是漫天要價然後給家就賣，很多人等了半天也沒人上去問價。

  也是，來趕集市的都是附近的人，你能搞到的山貨，他自然也可以，不過要多花些時間，所以很多人也不稀罕這些東西，更不會花錢來買了。

  林雙絳繞著東看看西看看，也沒人趕她。

  最後她停在一個攤位邊上，看了半天。老爺子蹲在一邊的土堆上抽旱菸，不時吐出煙圈，在他腳邊不遠的地方放了個提籃，裡面放了豎條狀的棕灰色蘑菇，又細又長，根部全是泥土。林雙絳看了半天，心中跳了跳，抬頭問：

  「老人家，這個菌子吃了不會藥死人嗎？」

  老頭把旱菸杆往地上敲了敲，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旁邊是個賣鵝蛋的大嬸，看見她蹲在地上指著那灰丟丟的蘑菇發問，哈哈大笑起來，在一旁打趣道：「李老頭，都告訴你別拿這玩意兒來賣，還被個娃娃笑了！」

  李老頭把菸絲重新裝上，又開始一口一口抽了起來，也不理別人的取笑。

  大嬸對著林雙絳說，「這是雞樅菌，吃不死的，只是炒出來太腥氣，沒有人買的。」

  老頭不開心了，拿著煙杆作勢就要打大嬸，「誰說不好吃，只不過你們這些人不會吃罷了。」

  「你這倔老頭，村里都沒人吃的，偏你喜歡找著挖來拿油炸了做醬，還吃得津津有味，說好吃得不得了！你哄誰呢，想發財想瘋啦？小姑娘你別聽他瞎說。」

  林雙絳眼皮子跳了跳，這雞樅後來還上了美食紀錄片，被作為一方代表的美味後來身價暴漲，去飯館裡吃動則上千一盤，而且這東西還挑季節也不方便運輸，在外省幾乎是有價無市。

  林雙絳按捺住心裡的激動，指著那提籃里的東西故作天真地問道：「這個炸了真的好吃？」

  「香得掉牙齒！」

  李老頭見半天功夫過去了，好歹來了個人問，也不管她是不是個娃娃，咧著嘴就開始說起來這東西怎麼弄，又如何如何好吃。

  配合地吞了吞口水，她雙眼發光地看著那灰不溜秋的蘑菇。

  「那老爺爺，這個怎麼賣？」

  「今天生意不好，你要是全買了我給你算便宜一點。」

  「您開個價吧。」

  「一提籃十塊錢，怎麼樣？」

  說完，一雙老眼睜開死死盯著林雙絳。

  「十塊錢？」

  她動了動嘴，然後往口袋裡往外掏錢，五角、一塊，還有幾個一角的硬幣，加起來也不過才五塊錢不到。

  「我只有這麼多了。」

  「去去去，這才多少錢，你是要坑老頭子我啊。」

  揮手開始趕她，那大嬸看著林雙絳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也是做母親的心中就有些不忍，並且她也實在看這老頭不順眼，三天兩頭搞兩口酒喝著，就開始在村里東家嚷到西家攪得人不得安寧。

  「你這破爛貨就是送人都沒人要，還拿來騙小孩子錢，你個老不羞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做我的買賣，你個婆娘插什麼嘴！」

  「那你把欠我男人的兩百塊還了，這去年拖到今年，您老倒是不急我還養著三個孩子呢！」

  李老頭聽她當著街就開罵，還要起債來，心裡一陣發虛。

  「瞎嚷嚷啥，能少得了你們的嗎？」

  「那您現在就給我還上，別隊上一發了養老金就拿去買酒吃。」

  說完，手一攤，朝著李老頭沒好氣地癟了癟嘴。

  「我不跟你說了，你沒法說話。」

  李老頭把林雙絳放在地上的錢一兜起來，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看也不看，連提籃都不要了。林雙絳上前拾起蘑菇，一看這提籃竟然是破的，下面用碎布頭勉強兜著，又墊了不少松針和樹葉，這看起來一大籃子蘑菇，其實只有一點點，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遇到個老奸商了。

  大嬸過來扒拉了兩下，當然也看出這裡面多是些雜草，轉頭朝地上啐了一口，「老雜毛」。農村婦女彪悍，時常罵人葷素不忌，林雙絳聽她這樣罵，雖然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但是卻忍不住紅了臉。

  「謝謝，嬸子。」

  「瞎客氣。」

  大嬸在她頭上胡亂摸了一圈，張嘴笑道：「我就喜歡你這樣壯實的閨女。」

  林雙絳差點炸毛，但終於忍住，畢竟她也確實壯實。

  拿到了雞樅菌，雖然過程不是很愉快，但始終算是一點收穫，剛才被林雙鹿挑起來的火氣也去了大半。

  提著籃子，她接著逛了起來。

  草編的螞蚱，看著活靈活現，連頭上的觸角都有，才賣一塊錢一個。只見小哥嘴裡抿著葉子，賣一個又立馬編一個放上去，很有意思。

  一塊塌方的牆角下，坐了個蔫頭蔫腦的賣藥人，老遠就能聞到草藥的清香，時不時有人湊上去說話，那賣藥人就伸手抓藥包給他，也不過稱，全憑手感掌握劑量。林雙絳也奇怪，這麼多年也沒人吃出什麼毛病來砸他飯碗，記得以前來趕集，總能看見他，以至於大人小孩說在集市上碰頭，都會講在賣藥的那裡見。

  走著走著，人越來越多，一看，原來都是集中在一個地方的。

  林雙絳仗著個子小，插空子擠進去，才發現原來是買光碟的。

  木板上拿粉筆寫著「五元一盤，十元三盤」。

  好多年輕男人蹲在地上，在一盒盒分門別類的碟片裡翻找著，時不時還拿起來問老闆這個好不好看，那個好不好聽。

  有一處盒子前聚集的人最多，林雙絳瞟了一眼，趕緊退了出來。

  原來還賣大人看的片～怪不得這邊聚集的基本上都是男人，尷尬地笑了一下，發現這些人買碟出手都很大方，基本上沒有人講價。

  雖然都是盜版碟，但也極大程度豐富了人們的精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