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思微動

  見孫芳不甚在意，林雙絳心中卻暗暗把這個想法種了下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到她讀初中的時候，就流行起這種針織的開衫，既漂亮又暖和關鍵還不貴。但是又想起批量生產一定要用到機器和流水線，心中又犯了愁。

  要是在她前世，想法一出來，或者某個爆款需要跟風，立刻打樣給廠家，不出半個月，第一批貨都該要出廠了，想起前世開的公司，她心中多少有些傷感，畢竟那都是她畢生的心血。

  想著又給孫芳說，「你們現在覺得常見的東西，等到我們這一代長大了，就都變成稀罕物啦！」

  孫芳只當她在開玩笑，也不放在心上。

  林雙鹿對這些女孩子的東西不感興趣，一個勁朝著前面馬夫的位置擠，就想近距離看看怎麼趕馬的。

  等到了，這小子還跑到馬屁股後面看馬兒拉屎，一邊看還要一邊招呼孫芳和林雙絳過來看，林雙絳翻了幾個白眼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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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集市場地平常是一個露天菜市場，方方正正的，商販們租賃一個個攤位，然後再帶來塑料棚子搭建起來，在裡面掛上自己商品。孫芳帶著兩人先去門口的那家湯圓店，叫了兩碗芝麻湯圓讓姐弟兩吃了再慢慢去買衣服。

  湯圓只比林雙絳的拳頭小一些，一碗裡面五個湯圓，餡料也是足足的，一口下去，黑芝麻便溢了出來，粘在嘴邊黏黏的。

  千禧年剛出頭，大家都不富裕，小吃還是比較少的。集市上的湯圓算是難得的零食，林雙鹿兩三口便能吃掉一個，嘴邊碗邊都是黑芝麻餡，吃著膩了又去喝那清湯。

  林雙絳吃了一個，然後把碗推到了孫芳面前。

  「媽，我吃一個就飽了。」

  孫芳憐愛地摸摸林雙絳的頭，看著碗裡軟糯的湯圓，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再吃點。」

  林雙絳又咬了半個吃掉，說實在吃不下了。孫芳看她的神情不像是作假，這才接過碗筷，捧著湯圓吃了起來。雖然沒有林雙鹿快，但是也不慢，林雙鹿吃完自己的，又眼巴巴看著孫芳碗裡的，眼看著這小子要伸手跟孫芳要，林雙絳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對著脖子比了個咔擦的姿勢，把里林雙鹿看得背後一寒只得作罷。

  孫芳把湯圓吃完，三人便轉身進了旁邊賣衣服的區域。

  老中青三代的衣服都有得賣，最多的是童裝，最尷尬的是林雙絳這個年紀的衣服。買童裝吧上面全是貓貓狗狗、小花小草，太花哨。買成年人吧，清一色闊腿牛仔褲和亮片襯衣，實在太成熟。挑來挑去也沒有合適的。林雙鹿倒還好打整，童裝買大號，不論是奧特曼還是變形金剛，印在衣服上就是酷炫。林雙鹿只恨不得看中的全買下來。

  最後他的已經買了兩三套，林雙絳只買了一條牛仔褲，上面印著美國的動畫形象露露。實在是矮子裡挑高個子，至少這個團看起來要「洋氣」一點。

  「媽，我要那個文具盒嘛，有那個我才能好好學習嘛！」

  「原本的文具盒都變形了，橡皮擦也放不下，媽，你就給我嘛，其他的我都不要了！」

  林雙鹿看中了一個三層摺疊的文具盒，是小汽車的形狀，要18塊錢，老闆說是從省城進的貨，就是在雲通市也少見。

  孫芳這回就帶了兩百塊錢過來，給林雙鹿買衣服已經花去一百多，現在再買這個文具盒，那剩下就沒多少錢了，而林雙絳只買了一條褲子。

  林雙鹿依舊纏著孫芳不放，一路走一路拖，一路嚎，引得路人紛紛轉頭看他們。

  眼看著就要走出這片區域，林雙鹿惡向膽邊生，一屁股坐地上，指著孫芳說：

  「我們班上的陳思源都有，為什麼同樣是兒子，別人家的兒子什麼都有，你的兒子卻什麼都沒有。」

  孫芳心裡一酸，她起早貪黑顧生意還不全是為了兩個小孩，到頭來還被兒子這樣說。她眼眶紅紅地看著林雙鹿，忍了半天，說道：「你姐姐還沒買衣服，媽媽只帶了兩百塊，給你買了文具盒就買不了姐姐的衣服。」

  林雙絳站在一旁，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從小都是這樣，弟弟可以什麼都不顧地要東西，而她因為懂的事多一些就只會壓抑自己的欲望，還會反過來安慰父母，到最後所有人都以為她不要。

  同樣都是孩子，又哪裡有不想要的呢？

  她只是不敢要罷了。

  看著林雙鹿這樣鬧，她又想起小時候的自己，每當遇到弟弟發脾氣為難父母的時候，她就這樣戰戰兢兢地在一旁站著，仿佛錯的是自己一樣。

  想來也是好笑，錯的反而對了，對的反而錯了。

  好人沒好報，壞人活千年，世間的道理有時候就是這樣顛三倒四。

  林雙絳低聲笑著，孫芳詫異地看著她。

  「反正也沒有合適我的，弟弟要買就買吧，到時候弟弟買了多少錢，減掉我買的，換成現錢給我就可以啦。」

  孫芳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心中卻隱隱有些抽痛，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可以，畢竟林雙鹿犟脾氣一起來真有可能在這邊坐上一天。

  林雙鹿也奇怪地看著林雙絳，又在心裡默默算了一筆帳，總感覺自己吃虧了。但轉念一想，往年得到的壓歲錢，林雙鹿的全花了，林雙絳的存起來最後還不是上交了父母。

  想著心中又有些開心，覺得她姐姐要吃大虧了，心中便有些得意。

  林雙絳看了他一眼，他立馬收了笑容。

  忘了，這女的現在是大魔王，惹不得。

  「大雙，你真不要衣服啦？」

  「反正也沒有合適的。」她現在也確實缺一些現金來做她想做的事，這樣倒是省了些事情。

  「可是你弟弟……」

  「媽，沒事的，只要你們不限制我怎麼用這筆錢就好了。」

  孫芳點了點頭，最後擰了一下林雙鹿的臉，帶他回去把文具盒買了。

  集市旁邊住了個親戚的老奶奶，孫芳帶著兩個孩子稱了十塊錢的糕點帶過去。林雙絳和老奶奶打過招呼，便跟孫芳說，她要出去逛逛。

  囑咐她一個人不要跑遠，孫芳就由著她去了。

  林雙鹿看著那三層文具盒，心花怒發，根本沒有注意到林雙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