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奇怪客人

  林友良雖說打了林雙鹿，但是心中還憋著一股氣。

  大女兒的眼神看得他很不舒服。

  

  像尖刀一樣，帶著一點恨，帶著一點冷。

  第二天早上六點起來，看林雙絳已經在洗漱，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黝黑敦實的女孩頭也不抬，把口中的沫子吐了，慢悠悠擦起了嘴。

  孫芳在廚房裡已經忙活開來，濃郁的豆子香氣瀰漫出來。

  林友良對林雙絳說道：「給我打杯豆漿過來，再讓你媽給我烙個餅。」

  點點頭，林雙絳進去給他把東西端了出來。

  好歹還是聽話，林友良胸口的氣才算是順下去了點，拿著面前的丫頭多看了兩眼，就是一個有點木的孩子，想想又覺得自己跟個孩子置氣實在有點過。

  吃完騎上單車上班去了。

  林雙鹿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等林雙絳幫著把三輪車推出去，這小子都還沒有起床。臨走前孫芳還特意進去又叫了他一遍。

  今天周五，去鎮一中的路上早飯就已經賣掉三分之一。

  要不是孫芳趕著在上課前到，估計還能賣出更多。

  做完一組生意，她騎上車就要走，一個穿著運動服背著休閒包的年輕人叫住了她們。

  「等等，買早飯——」

  男人是外地口音，孫芳有些遲疑。

  林雙絳在後面推車，倒是把對方打量了一遍，看母親沒有停車的意思，輕輕拉了一下車尾。

  這千禧年剛過，龍泉鎮地處偏遠交通不暢，很少有外地人過來。

  當地人也有些排外，不願意和外地人打交道，有時候問個路都沒人搭理。

  「媽——」

  林雙絳又叫了一聲，孫芳這才停了下來。

  年輕男人趕忙上前說道：「嬸子，有些什麼吃的？」

  孫芳拉好剎車，看了一眼那白淨的男人有些侷促，倒是林雙絳落落大方地用普通話回到：「豆漿、米餅還有白煮蛋。」

  有人說普通話，年輕男人的眼睛一亮，看是個又黑又胖的小女孩，頓時臉上也有了些笑意。從孫芳那要了一個大的塑膠袋，男人一口氣裝了大半袋吃食。

  孫芳眼裡有些慌亂，怕對方拿了就跑。

  最後見男人從掏出一個皮夾，從一沓百元鈔片裡找了十三塊的零錢遞過來，才總算放下心來。把錢抓到手中，反覆捏了捏才收到圍腰裡。

  男人剛要走，又被林雙絳拉住了。

  女孩手常年做活，有些黑，看著就像髒。孫芳看得心裡一緊，怕對方嫌棄。

  卻看到男人為了將就林雙絳，故意彎下腰來問她有什麼事。

  孫芳心裡有些感嘆。

  林雙絳跑到三輪車前面，扯了小半把小塑膠袋過來，塞到男人的手中，聲音朗朗：「米餅子小心抓髒了，這樣好分著吃。」

  男人愣住，隨即臉上笑意又加深幾分，他買這麼多確實不是自己一個人吃。

  林雙絳想對方這麼照顧自家生意，雖然不能做主給點折扣。但是前世淘寶店做多了，知道生意常來常往，留住客戶最好的辦法除了把產品做好，剩下的就是服務要到位。

  向她道謝，男人走了。

  孫芳摸摸她的頭，眉眼中有喜悅有驕傲。

  「我們大雙可真是厲害啦，比媽有出息。」

  母女兩個心情大好，小本生意，一次賣出13塊可還是頭一次。

  等到了鎮一中，不到半小時剩下的都賣完了。

  剩下兩個米餅，想著女兒還沒吃，孫芳趕緊收了起來。這時一個小胖子氣喘吁吁跑了過來，看到空空的只剩下一點渣的簸箕，他的眼神瞬間暗淡下去。

  林雙絳從前面洗了手過來，一看這小胖就有些樂。

  這不正是她重生之後第一個照顧她家生意的小胖麼。

  從包里掏出一個米餅，她給他遞了過去，小胖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但是那渴望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孫芳轉過身來一看也樂了，並不阻止。

  把東西塞對方手中，小胖急忙去掏錢。

  林雙絳搖了搖頭，說：「就剩這麼點了，不賣錢，你拿著吃。」

  小胖細溜溜的眼睛瞪了瞪，看著面前又黑又胖的小姑娘，還是個小學生，怎麼也不好白要。

  孫芳也擺擺手說，「快拿著吧，上課要緊。」

  小胖這才收下，「謝謝！」

  回頭又看了她們兩眼，才向學校跑去。

  林雙絳和肖默約定好路上碰頭，一起去學校。

  肖默晃著兩個細細的辮子，背靠著電線桿，手裡拿著書在默讀，等見了林雙絳才收回包中。

  林雙絳拿出那剩下的一個米漿餅，很自然地遞到女孩手中。

  肖默定定地看著她，停下了腳步。

  「阿雙，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天有些陰，冷風吹得樹葉刷刷作響，林雙絳看著面前瘦弱但是堅強到讓人心疼的女孩，她為什麼要對她好呢？

  明明自己都沒有吃早飯，卻還是給了她。

  「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不離不棄。」

  她輕聲說道。

  前世她眾叛親離，最後被何應諾拋棄，最後只得給常年不聯繫的肖默寫信求助，對啊，那時的她連電話都不敢給她打，可就是這樣，肖默還是來幫助她了。

  肖默愣愣地看著林雙絳，半天之後，轉過頭輕輕說道：「還真是肉麻。」

  唇角卻帶著抹不去的笑意。

  肖默一邊走，一邊扳著米漿餅吃，吃著吃著，只聽一陣咕咕聲，卻不是她肚子發出來的。

  林雙絳有些尷尬地笑了。

  肖默噗嗤一笑，「你也沒吃吧？」

  她有些懊惱，這小孩子的身體就是經不住撩，聞到香氣口水就飛速分泌，肚子也跟著瞎起鬨。

  扳過一半，肖默遞給林雙絳。

  「朋友就該有福同享，你逞什麼能？」

  林雙絳做了個鬼臉，接過來兩口吃下。

  兩個小姑娘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學校。

  上到第二節課，班主任黃老師氣喘吁吁地跑進教室，說道：「緊急通知，待會兒區水利局那邊要過來一位老師開講座，給大家講講泥石流的防治。」

  班上的學生，一下子就歡呼起來。

  有人來開講座，就不用上課了。

  黃老師無奈地看著班上這群小學生，又囑咐道：「到時候要保持紀律，不要講小話，老師提問的時候積極一點。」

  李二花帶頭回答：「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