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空穴不來風

  皇宮，長春宮。

  光亮如新的地板上倒映出殿內的燭火通明，彩英跪趴在地板之上，因為害怕而攥緊雙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高榻之上小憩的皇后慢慢睜開眼，慵懶起身，一旁伺候的新月見狀招手，小宮女捧著早已備好的熱茶奉上。

  用茶水漱完口，皇后支著頭斜倚在榻上，手指按揉太陽穴，神色睏倦，新月站到她身後，雙手輕輕覆上她的額頭緩慢按壓。

  眉頭舒展，剛睡醒的睏倦與頭痛舒緩，皇后方才極為吝嗇地掀起眼皮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彩英，緩緩開口：「知道本宮為何讓你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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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在頭頂的利劍終於落下，彩英心中一緊，戰戰兢兢道：「奴婢惶恐！」

  「惶恐？！」

  皇后加重聲音，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彩英，本宮當初讓你去貼身伺候二皇子，你沒忘記是為了什麼吧？」

  「奴婢時刻謹記皇后娘娘的教誨，不敢忘記。」

  「很好！」皇后挑了下眉，坐姿更加舒展，「有人告訴本宮，塵兒最近與一女子走的極近。本宮倒是奇怪了，為何不見你來向本宮匯報，倒是讓本宮從別人口中知曉。」

  瞳孔驟縮，彩英屏住呼吸，將頭伏的更低，「奴婢對此事毫不知情，如果奴婢知曉，借奴婢一百個膽子也絕不敢欺瞞娘娘。」

  「哦？你不知道呀！」

  皇后從榻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彩英面前，低頭俯視，眸中有殺意涌動。

  眼前是皇后華麗的裙擺，彩英心思急轉，連忙補充道：「奴婢真的不知，若二殿下有意隱瞞，奴婢也只能做好本分之事，不敢探究呀娘娘。」

  頭頂壓迫性的視線存在太久，久到她覺得心跳都停滯了，皇后終於收回目光，轉過身背對著她，「本宮身邊不留無用之人。」

  「奴婢知錯，請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一定弄清楚那女子的身份。」

  「不用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皇后重新坐了回去，神色冷漠，「本宮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回去吧，別讓塵兒看出端倪。」

  「多謝皇后娘娘！」

  彩英撐著地板站起，後退幾步，維持著深鞠躬的樣子不敢抬頭，跪的太久她的腿又麻又軟，不停地打著哆嗦，兩股戰戰。

  就在這時，皇后看一眼她，輕飄飄地拋過一句話，「彩英，記住你的身份，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彩英身形一滯，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等待良久，見皇后娘娘不再發話，她才緩緩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旁觀了全程的新月在一旁開口：「恕奴婢愚昧，她明顯有所隱瞞，娘娘為何要饒了她？」

  皇后嘆了口氣，「本宮當初讓她去塵兒身邊也算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塵兒對身邊的人太好，要是她消失了，指不定要難過成什麼樣子。」

  「她最好聰明一點，要是下次再犯，即便塵兒難過，本宮也留她不得。」

  「希望殿下能體會到娘娘的良苦用心。」新月附和一句，方才問道：「娘娘覺得今日聽到的消息准嗎？奴婢總覺得，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送到您面前的。」

  「塵兒這幾日的確有些不對勁，空穴不來風啊！」皇后皺起眉頭，「不管如何，去查查消息來源，竟然有人膽大包天，手都伸到我宮裡來了。」

  「是！」新月應聲，猶豫了一下，試探開口，「那殿下與南姑娘那邊……」

  觀察了一下皇后的神色，她接著道：「奴婢愚笨，南姑娘的家世與咱們殿下也算般配，既然殿下喜歡，娘娘何不全了殿下的心意？」

  「你是愚笨！」皇后眉頭皺的更深，「跟了本宮這麼多年，這點小事都看不清楚。平南侯常年駐守雲州，遠離中樞，加之他性情耿直，朝中得罪之人不在少數。娶了她的女兒，對於塵兒毫無幫助。」

  說著，她抬頭看向窗外悠長的夜色，神色疲憊，「雖然本宮帳鳳印，位居中宮之主，可這些年陛下遲遲不立太子，又怎能讓本宮不憂心，不多為塵兒打算呢？」

  「陛下對娘娘和二殿下還有公主殿下的寵愛，整個宮裡的人都看在眼裡。況且二殿下最近也分外上進，陛下也時常開口誇讚，娘娘放寬心，不要過於操勞。」

  「哎！」皇后搖搖頭嘆了口氣，嘴角掀起一抹細微的弧度，目光中半是欣慰半是無可奈何，「最好他能一直維持下去，不要又是片刻熱度。」

  頓了一下，她又鬆口，「不過塵兒要是真的喜歡，倒可以娶她做側妃，將來塵兒做了太子，也不算辱沒於她。」

  長春宮東殿。

  彩英從皇后娘娘宮裡退出，在院子裡緩了許久，直到懸著的心完全平復，面上再也看不出異樣，方才回到二皇子宮裡。

  端著剛做好的甜湯進門，屏風之後的蕭景塵探出頭來，眉頭皺起，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你剛剛去哪裡了？找半天尋不到你人。」

  彩英將甜湯放於桌上，神色鎮定，「奴婢去了趟皇后娘娘那裡，知道您一向在這種宮宴上吃不飽，娘娘給您準備了消夜。」

  「先放那吧。」蕭景塵神色放緩，勾唇笑道，「過來幫我參謀一下。」

  繞過屏風，彩英微微一愣，只見二殿下身上穿了一件常服，一改往日大紅大紫的風格，水綠色的衣袍將人襯的身姿如玉。兩位宮女捧著衣服立於屏風之後，一旁的衣架上還搭著不少衣物，顯然是已經換了許久。

  蕭景塵整理了一下衣領，有些不太習慣，「你覺得我這身如何？」

  彩英回過神，唇角微抿，「任何衣服穿到殿下身上自然都是好看的。」

  「就你會說話。」蕭景塵笑了一下，低頭仔細打量，似乎也格外滿意，「那就這件吧！」

  「殿下明日可是要出宮？」

  「是呀。」蕭景塵揮揮手，讓一旁候著的兩位宮女退下，喜色溢上眉梢，」我明日約了……約了人。」

  目光一動，彩英到一旁拿出一條嵌玉的月白色腰帶，替他換上，「殿下用這一條吧，您明日是要去見那位姑娘嗎？」

  「什麼，什麼姑娘呀……」

  「就是您送了鞭子，又送了香囊球的那位姑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