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五章

  這個稱呼一出，葉母腦子裡的最後一根弦終於繃斷，巨大的驚恐和震驚也讓她恢復了一點力氣，她聲音嘶啞地開口道：「是你？！」

  帶著驚訝，也帶著恨意。

  居然是她？

  顧馨月！

  

  她居然還沒死！

  怎麼會！

  「在想我怎麼還沒死？」顧馨月輕笑一聲，「你都沒死，我怎麼能死呢，怎麼說，我也要比你年輕很多。」

  把臉邊的碎發別到耳後，她慢悠悠把頭髮扎了起來，手上的刀子也因為失去力道瞬間掉在地上，「哐當」一聲，在空曠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甚至還有回聲，震醒了葉母。

  忽然想起自己當下的處境，再看著眼前的女人，她面露驚恐，「你要做什麼！」

  眼珠子快速轉著，她慌亂著想要離開，然而別說是跑了，現在光是說上一句話都已經耗盡了她渾身的氣力，只能驚恐地看著她一點點靠近。

  顧馨月撿起刀，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裡的驚恐，忍不住輕笑一聲，「你怕什麼，我不過就是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下等人罷了，你可是葉家的女主人，怕我做什麼。」

  這是她曾經的原話。

  ——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下等女人，還想進我葉家的門？真是痴想妄想，滾遠點，葉家不是你這種女人可以肖想攀附的……

  記憶回籠，顧馨月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害怕嗎？那你知道當時我有多害怕嗎？孩子即將出生，然而我都不敢讓她出來，因為後面有人追我，我還要跑啊。」

  眼裡閃過淚花，很快便消失不見，她看著葉母，又笑了起來，「可惜了，你算計那麼多，她還是活了下來，還有了一群疼她寵她的家人，你想讓我死，也可惜沒能讓你如願了，我還活得好好的，而你呢，高高在上的葉家女主人？嗯？」

  刀背挑起她的頭髮，上面滿是油污，散發著難聞噁心的味道，比乞丐還要髒臭，哪裡還有曾經身為葉家主母的半分精緻。

  意識到這一點，葉母的神經再一次被挑斷，巨大的羞辱將她團團包圍，她氣得渾身發抖，然而褲子的濕濡讓她更加難堪。

  她現在，毫無尊嚴，毫無體面，扔在街上也絕沒有一個人能認得出來她。

  而這一切，都是他們害的！

  葉鳴、顧馨月，還有那個野種！

  賤人，都是賤人！

  「啊——」眼角忽然一痛，她面上閃過猙獰的痛苦，過了許久才緩過那一陣，睜眼看著她，渾身掩飾不住的懼意。

  顧馨月恍若未聞，提著刀柄，刀尖向下，上面血跡聚攏，緩緩成了一個血珠，顫顫巍巍，終於，抵不過地心引力，「啪」地掉到了地上，炸開一朵小血花。

  她眼神痴迷地看著這一幕，面上隱隱還有一絲興奮。

  葉母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心頭一涼，倒吸一口涼氣，眼裡終是透露出害怕來。

  這個女人，她瘋了！

  此刻，她終於意識到，十八年過去了，她也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單純的小姑娘了，她這次回來，是來報仇的！

  意識到這一點，葉母身上抖得更厲害。

  顧馨月煞有其事地欣賞著這一幕，「怎麼，怕了？我變成這樣，不都是你的功勞嗎？」

  她緩緩笑了起來，眼裡卻無一絲溫度，刀尖緩緩下移，正對她的眼球，在僅離她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葉母也再也不敢亂動，眼睛一點點瞪大，整個瞳孔里只有被放大的刀尖，她甚至還能看到上面的血點，是她的血。

  眼睛眨也不干眨一下，她頭皮發麻，這個瘋女人！

  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一幕，顧馨月甚至還有閒情逸緻把這一幕拿手機拍了下來，她說：「再敢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下一刀，扎在的地方可就是你的眼睛了。」

  方向一轉，手上的刀又落在她的眉間，刀尖划過，帶著刺痛， 葉母渾身發抖，卻又得克制著顫意，因為她一抖，只會讓刀扎得更深。

  「要讓她千刀萬剮，生不如死？」輕飄飄的聲音響起，尾音揚起冷厲的弧度，顧馨月看著她的眼神更涼了幾分，「你是這麼跟那些人要求這麼對我的孩子的吧。」

  「還要拍視頻欣賞？沒想到婆婆你居然還有這種癖好，雖然你不認我這個兒媳，但我這個人呢，就是孝順，必須得要完成你的願望才行啊。」

  「你想做什麼？」葉母聲音發顫地說道。

  顧馨月嘖了一聲，「婆婆你不行了呀，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你還沒聽懂嗎？」

  「我能做什麼，作為一個母親，既然當初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那我能做的，除了為她復仇，還能做什麼呢？」

  「你敢！」話音未落，手上猛地一痛，她「啊」地尖叫一聲。

  顧馨月淡淡收回手，語氣淡漠，「我有什麼不敢的。」

  看著她臉上的痛苦，她嘴角的弧度也淡了下去，「原來你也知道痛的，那你當初那麼對我的孩子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她也會疼呢？她那時候才多大啊，十三歲而已，筋脈盡斷，渾身傷痛，你怎麼能狠得下心！」

  「就因為她是我生的嗎？可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葉家的門，你不讓我進，那我就不進好了，我和葉鳴過著自己的日子，與你有什麼干係，為什麼非要趕盡殺絕。」

  吸了口氣，她也懶得再問個究竟，她回來，也從來不是要問為什麼的。

  「既然你那麼喜歡，那麼彎彎受過的一切，你都受一遍吧，就當是我替她向你這個奶奶盡孝了，放心，你也知道的，我學過畫畫，熟知人體骨骼框架，絕對不會錯過你的任何一處筋脈的。」

  話落，她也不再廢話，直接挑斷了她的另一根手筋。

  「啊——」葉母痛喊一聲，然而接下來的時間裡，哀嚎聲不斷，直到最後，她甚至都沒了叫喊的聲音，癱在床上，意識也跟著漸漸模糊。

  「好了。」顧馨月再次拍下一張照片，還拿到她跟前讓她欣賞一下，「好看嗎？你最喜歡的。」

  葉母意識游離地半睜著眼睛，看著她的眼神只余恐懼。

  魔鬼！

  她是魔鬼！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顧馨月輕笑一聲，聲音寒涼，比不上你。

  話落，她手高高舉起，「放心，不會痛苦太久的。」

  說著，她手猛地落了下去，直擊她的心臟。

  葉母猛然瞪大了眼睛。

  然而這一刀並未落下，一隻手擋在截住了她的手腕。

  顧馨月回頭看向來人，眸光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