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機鋒

  正當顧槿愣神間，屋門被叩響，以為是陸庭川送槍來了，打開門一瞧卻是張平川。

  「將、將軍！」張平川驚異地瞪大了眼，眼前著女裝還散著頭髮的人哪還有半分男兒樣。

  顧槿接過張平川手中的白桿槍，不自在的笑道：「倒勞煩平川哥跑這一趟，快進來喝杯水。只是明日或許還要你再來一次，把槍收回去。」

  張平川愣怔坐下，木木的回道：「是石百戶叫我來的，說得也不甚清楚，屬下還以為將軍遇上了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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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預備喬裝前往開德府，我這副打扮倒是不好回營。這一走，百戶營又要拜託給平川哥了。」

  沒想到張平川卻突然暴起：「那陸庭川可有對你做什麼？！」

  顧槿皺眉，這麼直呼將軍大名，可不像是張平川的做派。知曉他是想差了，顧槿順口解釋道：「陸將軍為人正派，這趟出去完全是為了任務。」

  「我·······顧、將軍。」張平川鼓起勇氣，似乎要說什麼，可最終出口的卻是：「可有什麼還需要帶上的，屬下回去取？」

  顧槿搖頭：「要輕裝簡行，連長槍帶上都不方便，其他的更沒有什麼需要帶的了。」

  「······好，屬下這便告退，明日一早再來。」

  一直以來，顧槿和張平川的相處都是戰友和上下級關係，沒想到張平川今天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顧槿自然也有所察覺。但既然他什麼都沒說，自己也不好貿然開口，免得到時候兩人都尷尬。

  等陸庭川晚間跟張雲奇交代完軍營的事情回帳，喚來石小六問東西送到沒有，這才知道他竟將跑腿的活轉交給了別人。

  本來陸庭川打算的是，石小六是自己嫡系，即便現在知曉了顧槿的身份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相對而言更好保密和控制，現在全叫一個外人知曉了情況。

  看著眼前並未覺得自己做錯的石小六，陸庭川怒極反笑，冷冷的說：「自去領二十軍棍。」

  小六一個激靈，頗有些不服氣的道了聲「是」，心裡卻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敬重的主將緣何會這麼不講情面，當時他有要務在身，需盯著新兵的越障訓練一時走不開罷了。況且，他也知道長槍貴重，特意找到顧槿的副手去送，根本不會出什麼差池。

  陸庭川也知道石小六歷來是個靠譜的戰士，他雖不問緣由願意領罰，陸庭川還是好聲解釋了一番：「這種跑腿的活計本來誰做都可以，為何會特意找了你？自然是有特殊的緣由。你也是我帳下的老人了，即便確實走不開，要找人替換也應該先報備一聲。若你手下的人陽奉陰違，你當如何？」頓了頓，陸庭川又嚴肅的說道：

  「我直到現在才知道你並沒有完成任務，石小六，這不是一件小事。」

  說到最後，陸庭川語氣越發冷凝，小六也明白了裡面的關竅，單膝跪地行禮道：「是，屬下領罰。」

  只是光懲治了小六還是不夠的，陸庭川不知顧槿那個副手是什麼情況，便將張平川喚了過來。

  張平川到達主帳時，陸庭川正在寫一份採購軍糧的計劃，見人過來了，他平靜的問了一句：「你找到顧百戶時，她在做什麼？」

  張平川明白陸將軍問的是顧槿的著裝，想知道他是否已經知曉顧槿是女子的事。本想矢口否認打消他的疑慮，可明日他一問顧槿便知，只好應道：

  「屬下知道百戶在營中行走不便，自會保密周全。」

  陸庭川心頭一凜，如此，這張平川是早就知曉情況的了。他冷冷問道：「軍中還有何人知曉？」竟是和顧槿當時第一反應一樣。

  張平川鄭重回話道：「屬下並未透露半分！」

  既然人家已經知道了，並且從未泄露，陸庭川也就沒什麼好敲打的了。沒想到張平川臨退前突然說了一句：「屬下定會護我的百戶周全。」

  一瞬間，陸庭川就知道了這小子的話里的意味。他緊盯著眼前這人，仔細看著張平川嚴肅中透著倔強的面容，一想到這人與顧槿相處的時日更多，內心陡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

  不過陸庭川面色不顯，平靜的說道：「身為副手，自然是要護自己的主將周全，你能如此想便很好，回去歇息吧。」

  張平川行禮退出，最後抬眼看了一眼桌前的將軍，四目相對間，頗有幾分意味。陸庭川突然想起，這小子還是當初自己親自破格提拔給顧槿的，一時間懊惱非常。

  第二日一早，張平川趕在陸庭川之前早早的就來到客棧收好了槍，卻又藉口帶訓，囑託顧槿一切小心後未作停留匆匆而回。

  等顧槿收拾完下樓時，一眼就看見陸庭川單獨一人坐在空曠的飯堂里。少年未著軍服，更沒有盔甲，就穿著一身簡單的白紫雙拼色勁裝，端得一副俠義之士的模樣。

  「將軍等久了吧？屬下實在是弄不太好這個頭髮，晚了一些。」

  陸庭川卻老神在在的道：「既是夫妻，哪有什麼將軍屬下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是去刺探情報的？」

  一句話堵得顧槿啞口無言，咋地，還想自己稱他夫君？

  「陸、呃，庭川哥。」

  嘖，終於啊，都一年了，好容易才從顧槿口中聽到個順耳的稱呼。陸庭川心頭滿意，語氣都格外輕快：「走，先去吃早食，之後就出發。」

  正吃著早食，一輛馬車「嘚嘚」而來，顧槿一愣：「將軍不騎馬嗎？」

  這話把陸庭川都問得一愣：「你不是不會騎馬？而且，騎馬太過招搖。」

  實際上，從新邑出發往東的路線還是騎馬更為方便一些，只是念及顧槿不方便，陸庭川最後花高價賃了一輛馬車來。如此也好，昨日買的雜七雜八的東西也就好帶了。

  顧槿自然明白陸庭川的好意，心裡熨帖，喃喃道：「看來還得學學騎馬才行。」

  陸庭川深以為然，點頭道：「等事情辦完我就教你。」

  其實顧槿只是心裡有這個念頭，沒想到陸庭川直接應承下來，到後面還隱隱期待起來。

  在滿眼的翠綠中，顧槿和陸庭川兩人順利踏上了去開德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