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女裝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過去，轉眼，顧槿來到擒王軍中已經整整一年了。

  新邑之戰已經過去快一個月，為了防止漓軍率大軍從西邊反撲，也是撿這個現成大營的便宜，徐勝達率部以新邑為據點在此駐守整頓。

  其實最先的部署是兵分兩路，往東、北兩個方向進發，將豫州全面接管。可沒成想許厲率軍西逃後，漓帝在京城也坐不住了，打著「重歸祖地」的旗號遷都長安。

  也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漓帝要是不走，緊縮兵力守住冀州，那擒王軍一時也奈何不了他們。可是皇帝這麼一走，漓軍的軍心登時就散了，豫州東部靠近冀州的一批漓軍護送他們的皇帝西遷，一批靠近擒王軍地盤的乾脆就遞了降書，也有一批負隅頑抗的，被陸庭川的騎兵隊三下五除二就平了。

  至此，整個豫州盡數收入擒王軍手中，在豫州東北兩面各個城鎮的徵兵工作也逐漸如火如荼。

  與此同時，征南將軍率三萬大軍也拿下了閩南，而大將軍也正在做進攻齊魯的部署。

  這些戰略上的大局顧槿還接觸不到，她現在所在的征虜大軍迎來了短暫的休戰期，第一批面向百戶的思想教育課程也迎來了尾聲，接下來的任務重點便轉移到了各個百戶頭上。

  今夜又是一輪滿月高掛，銀光灑在諾大的操練場上，縱然無燈，也給正在習劍的一師一徒帶來了極好的視線。

  此時顧槿剛剛學完最後一個基本功，陸庭川卻不著急教連貫招式，而是讓她每日將先前的所有基本招式都輪著練熟。正當顧槿以為結束了今日的任務準備回帳時，陸庭川卻叫住了她。

  

  顧槿奇怪道：「將軍有何吩咐？」

  陸庭川卻不滿她這話：「叫住你，就只為吩咐嗎？咱們之間難道沒有其他話可講？」

  仔細想了一圈兩人的相處時間，不是學劍就是練書法，再不就是相互學認字，還真沒有什麼好聊的。於是顧槿認真說了個「沒有」。

  她這一本正經的模樣讓陸庭川有些氣悶，陸庭川其實並不想兩個人老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既然顧槿說沒有，他就偏要「有」，沉吟片刻，張口道：

  「明日隨我進城採買東西，後日出發去開德府刺探情報，路上需要喬裝改扮。」

  話音剛落，陸庭川就有些後悔這麼說，兜兜轉轉，還不是成了公事公辦？

  顧槿卻有些猶豫：「喬裝？可是需要我著女裝？」

  開德府位於豫冀魯三州交界處，漓帝雖西逃，可冀州的防布還是較為嚴密的。再一者，大將軍準備攻打齊魯，他們這路大軍從豫州過去，自然需要探清路線。

  不過這些情報其實用不著陸庭川親自出馬，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是聯絡各個情報線的人手，在開德府建立一個情報站點。

  其實這趟任務根本不需要顧槿跟著，原定的人手是張雲奇。顧槿的話卻給了陸庭川一個新的思路，她著女裝跟著，兄妹也好，夫妻也罷，自然比兩個凌冽的大男人一起出行更有偽裝效果。

  夫妻······陸庭川內心突然升起一股期待，只是面上卻不動聲色，點點頭，便讓顧槿先行回營。

  托陸庭川的福，長期窩在軍營的顧槿總算得到個機會可以游城。新邑作為前朝古都，比許州城要大上不少。要不是許厲為了憑藉洛水的天然優勢進行阻擊而外出迎戰，就算龜縮在這新邑城中，對於擒王軍來說，要破這高牆厚門，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行。

  進城的第一站卻不是成衣鋪子，陸庭川本打算帶顧槿找一家酒樓吃早飯，卻被顧槿拒絕了。

  「酒樓里的早食華而不香，哪有小攤小店的有市井生活氣？」

  這話倒是不錯，其實要不是為了想帶顧槿去好一點的環境吃飯，陸庭川也不愛去酒樓。兩人腳步一拐，找到個看起來生意還不錯的小攤解決了一頓早飯。

  顧槿不知陸庭川要採買啥，跟在他身後，沒想到陸庭川徑直帶她來到一間成衣鋪子。裡面的貨品雖不如後世一般琳琅滿目，男女老少不同款式的衣服也掛滿了幾面牆。

  陸庭川巡視一圈，指了一條鵝黃色的夏裙就讓顧槿去試。顧槿抬眼看去，衣裙顏色鮮亮，紋繡精巧，衣帶飄然，的確不俗。

  可顧槿還是忍不住輕嘖一聲，「將軍這眼光真是······好得一言難盡！」

  雖說顧槿相對其他戰士而言已經算皮膚白皙的，可她日日暴曬也不是假的，真要穿一身鵝黃衣裙，顧槿都不敢想像會被顯多黑。

  面對顧槿的質疑，陸庭川挑眉，便也不再言語，讓她自己挑。

  看著一排溜的寬袍大袖，看著就不方便行動，顧槿頓感頭疼。她本想挑一聲酒紅的窄袖勁裝，又念及此番著女裝還是因為有任務在身，只能往正常女子的方向走，能多低調就多低調。

  為了能把自己的膚色襯白亮一些，顧槿最後挑了一身淺紫色的紗裙。只是衣服換上後，就算沒鏡子顧槿也能猜到自己的濃眉黑膚有多不倫不類。正當她一面擦掉鍋灰，一面發愁該怎麼出去時，店家見她在裡面耽誤了太長時間，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軍爺，可是衣服有何不妥？」

  一聽竟是個女聲，顧槿突然鬆了一口氣：「敢問老闆娘，店裡可能改改面妝？」

  「有的有的，二樓就可以。」話音剛落，顧槿挑帘子出來，進去的是個軍爺，出來的是個娘子，老闆娘有瞬間愣怔。只是外間還有個拿刀的軍爺，她也不敢問啥，埋頭向前帶路。

  陸庭川在外間等得無聊，差不多把鋪子裡所有衣服都看完兩三遍，顧槿還沒出來。好在老闆娘出來遞了話，讓他先去採買物件，不必在此久侯。

  「換個衣服，竟要這麼久？」

  「娘子說要改改妝造。」

  聞言，陸庭川只能點頭，抬腳往外走在城中瞎溜達。其實他哪有什麼需要採買的東西，這一趟無非就是帶顧槿出來逛逛，沒想到人家倒有事情可做，只可憐自己連個去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