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激戰

  不管漓軍如何驚懼，陸庭川率五千騎兵率先衝出，視從關上飛下來的幾支稀拉軟箭如無物，頃刻間便撞開了虎牢關門。至於那守將，早已棄關而逃，往東邊報信去了。

  按理來說，如此要地必當著重防守，只可惜那虎牢關守軍仗著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而多有鬆懈，加之擒王軍撕破議和局面的消息並未傳來，如此要隘竟在前鋒陸庭川率騎兵隊猛衝突進下就被破了，前後還不到一個時辰。

  顧槿本是做好了殺敵的準備，沒想到戰鬥結束得如此之快，即便有跑得快的先頭步兵拿到了幾個人頭，可大部分步兵們還沒來得及上場呢！

  既然虎牢關已破，西進的大門打開，擒王大軍便未作停留休整，繼續向新邑主城進發。

  ······

  此時，洛水北的漓軍主帳內正吵成一團，本是商議禦敵對策的議事，在座的將領十句有九句都在破口大罵叛軍不講信譽、背信棄義、小人做派等等，根本什麼對策都拿不出來。

  

  主帥許厲陰沉著一張臉，不知在想什麼，一言不發。他旁邊坐著個較為年輕的將領，約莫二十四五，不出聲制止這一團亂麻也罷了，還一隻手撐著頭，竟閉目養神起來，一副嫌棄這裡吵鬧的模樣。

  「行了！」主帥渾厚的聲音響起，帳內登時安靜下來：「現在才說這些屁話有什麼用？人家都打上門來了，列陣迎敵便是。」

  座下的將領凝神，聽其吩咐。「叛軍奔襲百里，難免兵疲馬乏。咱們的大軍有洛水做天然屏障，以逸待勞，何懼？」

  「江玉霄，這不是你打盹的地方！」「咚」一聲響，那許厲一掌下去，震得江玉霄手撐的這半邊桌子都抖了三抖。

  於是江玉霄懶散起身，草草行禮：「但憑許帥吩咐。」

  許厲不再搭理他，開始給其他人下令：「叛軍攻來，必渡洛水。本帥率主部在清河灘列陣，在其渡河之機以箭雨做防；若他們敢強攻，我們就攻其半渡，好教他們知曉，這洛水可不是這麼好渡的。」

  接著，許厲又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將放箭的、正面迎敵的甚至兩側防守的都安排妥當後，末了才對江玉霄說道：

  「你率手下的一萬人在東後側做補。」重點是『後』而非『側』，也就是說，江玉霄的部下是替補中的替補。

  江玉霄雖懶散應是，還是辯駁了一句：「叛軍這幾次戰役的勢頭兇猛，不若將人全部用上，一萬人在東後側，末將及所屬無法及時應援。」

  沒想到那許厲竟還奚落他：「讀了幾本兵書便做了副帥的金貴少爺，還是多看看其他將軍如何應戰吧。」

  人群散去，諸位將領開始回去給部下傳令迎敵排布，江玉霄卻沒走，他望著許厲橘子皮一般的老臉，冷笑道：「許厲，莫要自大，免得回京被參，落得個晚節不保就不美了。」

  許厲端起茶碗，頭也不抬：「不過仗著裙帶關係上位才能為虎作倀，殺敵都怕是要嚇尿褲子的黃口小兒，還請早日回京做回你的瀟灑國舅才好。」

  江玉霄也不惱，留下一句「老將軍剛愎自用，莫要後悔啊」便踱步而出。

  卻說擒王軍這邊，八個時辰後，五萬大軍抵達洛水南岸，與漓軍隔岸相望。

  不得不說，許厲作為久經沙場的老將，選的列陣位置仿佛如事先知道擒王軍的攻擊地點一般——清河灘，是洛水東流驟然變窄處，要是再往西邊走，河面變寬，擒王軍可不會從那麼寬闊的水面渡河。

  如同變戲法一般，徐勝達命人從數里長的蘆葦盪中拖出上千輕舟竹筏。要在對岸漓軍的眼皮子底下完成如此龐大的造舟和隱藏任務，也不知船工和暗探在這片蛇草叢生的野地中度過了多少個不眠夜。

  舟已出，隊已列，徐勝達亮起信號，一聲進攻令下，一時間，千舟齊發。

  夜色黑而濃重，值守的漓軍前一眼還看河面漆黑，毫無動靜，只點了兩下頭，再一睜眼，本就不算寬的河面上赫然出現了叛軍的身影！密密麻麻，一眼數不到邊。

  「敵襲！」

  「敵襲·······」

  霎那間，不同的值守巡邏點不約而同響起這悽厲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只是這個警報來得晚了一些，河面上的敵人已經行進過半。

  這些漓軍白天精神緊繃了整一日，雖備戰列陣卻沒見到半分叛軍的影子。料想對方兩日趕路定是疲憊不堪，即便到達對岸也需要休整排布，誰能想到，對方竟毫不停歇，在抵達的第一時間就發動了進攻。

  擒王軍勢頭雖猛，可許厲白日的布置也不是蓋的，弓箭手一直在第一梯隊備戰，白日蹲守不算，夜裡也歇在此處。所以漓軍這邊雖有一時的慌亂，見敵軍來襲，很快便有序地組織起第一波進攻。

  只可惜箭還沒放出幾支，東側面突然衝出來一支騎兵隊，直奔他們這些弓箭手而來。

  陸庭川著金紅戰甲，手持長槍，左突右挑間，猶如射向那密如蟻穴的漓軍陣營中的一顆子彈，所過之處，無人能擋。

  有主將在前身先士卒，張雲奇、石小六等一眾五千騎兵也緊隨其後，勢同猛虎，還不等漓軍的側翼馳援，他們的整個弓箭陣隊已經被攪得七零八落。

  說來，漓軍營中也有騎兵，數量甚至還比陸庭川的人馬多些，就排在弓箭隊後做第二阻擊梯隊，只等著擒王軍上岸給其沉重一擊。

  可也不知許厲是老眼昏花了，又或是命令沒能第一時間傳達到位，漓軍的騎兵隊眼睜睜看著陸庭川帶人衝散了弓箭隊，卻未來得及阻擊。正當他們猶豫的功夫，徐勝達已經帶著五千敢死先鋒成功登岸。

  數千舟筏排在水面，連也能連成有一條橋路，有了第一批登岸的就有第二批，局勢登時對擒王軍有利起來。

  見擒王軍登岸已無阻礙，陸庭川調轉馬頭，一面斬殺敵人，一面朝漓軍主帥許厲奔去。張雲奇也帶領隊伍轉向後方，與漓軍的騎兵對戰。

  反應過來的漓軍騎兵隊也不是吃乾飯的，終於在主將的帶領下開始反擊，兩邊一下子陷入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