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出征前夕

  百戶營的晚宴隨著幾位將軍的到場正式開始，顧槿擔心全是肉太油膩，還特意讓伙房留了一些清粥。不過她的擔心自然是多餘的，對於這些總吃饅頭，少有葷腥的年輕將士來說，再來兩頭肥豬都不會嫌油膩。

  烤串上的油滴到火堆里，不說孜然和胡椒撒上有多香，光發出的呲呲啦啦聲響就勾得人耳朵都饞了。香氣撲鼻的紅燒牛肉也出鍋了，糖色炒得好，那顏色在火光的掩映下更顯誘人。牛雜雖沒燉爛，好在小伙子們牙口好，干嚼都覺得香。

  陸庭川和眾人正熱鬧的吃著，見顧槿吩咐了張平川個什麼，那張副手便挑了些烤熟的肉串，端了碗紅燒肉準備走。看了一圈，見秦峰沒來，陸庭川自然知曉了顧槿所為何事，於是故意問了句：「你沒去請秦峰將軍嗎？」

  「親自去了，秦將軍事忙，不愛來。屬下準備給他送些去。」

  正巧，這話被徐勝達聽見了，他叫來副手道：「你親自去給秦峰送去，告訴他，既然忙著，不來湊熱鬧也好。」秦峰為人確實小肚雞腸還刻薄，白日不待見顧槿的樣子眾人都看在眼裡，徐勝達派副手整這麼一出，有些警告的意味。

  站在顧槿的角度，雖然白日秦峰態度不好，但現在所有的將軍都來了，光冷落了他，自己又是作為陸庭川手下的人，怕他後面知曉了去找陸庭川的麻煩，反而挑撥了兩位將軍的關係，所以最後還是決定讓張平川送點東西過去。

  反正自己該請的也請了，該送的也送了，以後秦峰要找茬也不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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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徐勝達派自己的副手去送，顧槿也自然樂得清閒。秦峰不敢對徐將軍的副手說什麼刻薄話，但很有可能不給張平川好臉色看，何必讓自己的人去受那份委屈。

  對於這邊的熱鬧來說，這只是個小插曲。而那秦峰收到了來自上峰的警告，腸子都悔青了，居然又怨上顧槿不早提醒自己。

  晚宴結束時已經月上中天，不光是士兵們，幾位將軍都玩得盡興。見時間晚了，陸庭川給顧槿放了一晚上假，便不用去練劍了。

  距離開拔又近了一天，顧槿還惦記著去菜園看看。今日的清粥里加上了青菜碎，想來是蔬菜已經出園了，也不知道收益夠不夠農女和戰士們的生活。畢竟是自己負責安置的，顧槿還是得上心。

  第二日一大早顧槿就出營了，菜園雖離得不遠，也是要走上一刻鐘的。等顧槿到時，農女們正和傷退戰士在砍大白菜，旁邊還有一塊採光了的地，看角葉就是昨天粥里的青菜，遠處更有瓜、豆、茄子等等各種品種的蔬菜。

  五六斤一顆的綠頭胖子，看著都喜人，大傢伙兒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見到顧槿來了，春娘跑跳著就迎了上來。

  顧槿笑著問：「怎麼樣，收益可還行？」

  「好著呢，昨日軍需官將三畝地的青菜收了去，給了我們十二兩銀子！」春娘滿臉喜意，估計一晚上激動得都沒睡好覺。

  其實仔細算來，近二十人兩個月收成十二兩銀子也不算多，可關鍵這只是一個開始，後面會有越來越多的蔬菜成熟，那麼他們一年的生活就真的有保障了。

  顧槿也跟著高興：「好，好，你們辛苦了！」

  春娘有些羞澀的道：「多虧了顧大人，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

  「謝什麼，我可沒錢掏銀子付菜錢，這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功勞。」

  說實在的，對於他們的感謝，顧槿覺得自己受之有愧。往上寫條子要地的是陸庭川，同意批地的是大將軍，實實在在付出勞動的是農女和傷退士兵，掏銀子收菜、運送的是軍需後勤官，顧槿只是出主意牽線的人，自覺沒那麼偉大。

  眼見收菜的後勤官來了，春娘急著去砍菜，告罪失陪又匆忙下地。正好顧槿對於這些農事不熟，跟後勤攀談了幾句，這才得知昨日收回的青菜一畝地足有四千多斤，是按一文錢一斤算的。

  顧槿不知行市，也不知道這個價錢到底合不合適，這麼想著她也問了出來，後勤官道：「差不多的，一兩百斤的青菜如果送進城裡賣或許能價高一點，只是如此多量運進去，沒準價還更賤些。」

  看著地里幹勁十足的眾人，顧槿也放下心來，他們應該也是了解過行市的，既然春娘剛剛沒有趁別人不在與自己訴說不滿，想必這個價格在他們心中也是合適的。

  而且顧槿也知道，來地頭籠統收菜給價確實不能與城內零售相比，如此看來軍需官給的銀子也算厚道。

  他們不虧，軍中也不虧，也算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了。待得最後，顧槿幫忙裝好了車，親眼看見軍需官給了春娘三十多兩銀子，總算放心走了。

  回去的路上顧槿還忍不住感嘆，白菜這玩意兒可真夠重的，即便一斤還不到一文錢，一顆差不多都能賣到五文。此間事了，也該回去收拾行李了。

  其實軍中還是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像顧槿這般有副手的，行囊一幫都不需要自己動手收拾。只是顧槿不喜歡別人動自己的東西，而張平川也顧及她畢竟是姑娘，要是收拾出來小衣啥的物件，尷尬不說，還有損女子清譽。是以顧槿自己不提這茬，張平川也就刻意不問。

  比起上回從渝州出髮帶的東西，這次雜七雜八的物件不算多，沒有了冬衣，要帶的衣服上都輕省了許多。

  收拾了一半，顧槿突然翻到兩張羊皮，是上回烤全羊時剝下來的，還是已經熟好的皮料。這也是帶不走的傢伙，她突然想到了離這不遠的石頭家。

  當初借澡盆算是緣分，後邊又在人家中養傷許久，勞許三平夫妻倆一直照顧自己不算，還把人家的雞全吃光了。雖然後面走時顧槿也留下了銀子，心裡始終覺得虧欠人情。

  到最後還翻出來一包棉花，雖不足一斤了，也算是精貴東西，許家怎麼著都能用上。

  於是顧槿乾脆將兩張熟羊皮和昨日沒來得及制的牛皮一起打包好，與棉花放在一處，又尋摸來積了許久灰塵的那支短小的白桿槍，準備一齊送到石頭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