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郎才女貌

  伴隨著新年的第一聲春雷，在絲絲細雨中，大面積的春播開始了。

  此時，擒王軍在豫州所轄的五座城內的徵兵工作正如火如荼。起初，城門的小攤無人問津。受漓軍的荼毒太深，很多百姓見著穿軍服的都繞著走，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被抓去戰場。

  改變是從南方運過來的幾大車春裳進城開始的。徐勝達允許軍士們著新衣在城中溜達，還打算專門派人相互吹噓領到的軍功賞銀。

  正巧，原先顧槿旗下的錢多一眾戰士曾經給徐勝達演示過「陣法」，他對這隊人馬很有印象，這個活兜兜轉轉就到了錢多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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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征虜大將軍還給他許諾：「要是兵員徵得順利，許你先挑資質好的到你們旗隊。」

  對於錢多來說，其實這條件沒多誘惑，顧槿和張平川升官了，旗隊中只空出來兩個缺額，誰來都一樣。最主要還是錢多喜歡幹這種「招搖過市」的事，況且他出去擺龍門陣也不是瞎說——他家以前多窮啊，日子真過不下去了還不是加入擒王軍之後得了軍功，身上才有了銀錢。

  加之之前這批軍隊又是施粥，又是送糧、送種子的，在百姓間也算漸漸有了名望，慢慢的，總有日子過不下去又膽大的前來詢問加入，於是應徵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顧槿不負責這塊，等到兵員征回來度過了新訓期後，她只管負責領分到手底下的一百人就好。只是現在手上雖沒兵，顧槿每天要忙的事情也有很多。

  首要任務自然是照顧好陸庭川，給他換藥、煎藥，最先一兩天傷員使不上勁兒，她還得給人餵藥、餵飯。

  不知是不是傷員增多嚴旭忙不過來，現在顧槿在陸庭川屋中打地鋪他居然都不說啥了，甚至都不來查探。都是顧槿一直觀察陸庭川的恢復情況，要調整藥方的時候想好了怎麼改，交給嚴旭過目時他才會來看一眼。

  第二個任務就是每日定時去參加專門針對百戶制定的訓練。除了要教給他們百戶的職責之外，每日還有高強度的體能和實戰訓練。

  其實不光是顧槿，小六和其他所有新勝任百戶的戰士曾經都以為做了百戶就輕鬆很多了，只需盯盯底下戰士的訓練，其他的聽命行事就行。直到真的參加訓練，他們才直到自己錯得多離譜。

  能當上百戶的，誰不是從屍山血海里拼命出來的？安排給他們的對戰練習就很有看頭了，幾乎都是誰也奈何不了誰，除了顧槿。

  對戰的前半段，顧槿的攻勢通常很猛。她非常善於將各種招式糅合銜接，並且快速找到對方的破綻，只是在體力快速消耗後，她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論速戰速決她是第一，可要論持續性攻擊她的體力真的不允許。話又說回來，在戰場上，一堆一堆的敵人如潮水般襲來，誰有會給你速戰速決的機會呢？

  再一次帶了一身傷回來，陸庭川看著她這慘樣，都開始後悔這麼著急把她提上百戶了。他試探性的問：「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嗎？」

  顧槿蔫頭耷腦的看向他，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該教的該講的技巧不只是教頭，陸庭川也在私下裡給她講過，無奈先天性的體力差距一時之間難以彌補。她揉揉自己的膝蓋，走過看查看陸庭川的傷口情況。

  兩個人離得很近，顧槿的腦袋湊到陸庭川的胸口處，讓他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香味。顧槿在拆紗布，一時沒注意到陸庭川投過來的探究眼神。

  「還好，沒有感染，將軍的恢復能力就是好。」顧槿有些驚喜的抬頭，倒撞上了陸庭川的鼻子，「抱歉抱歉。」她下意識伸出手去，卻被陸庭川擋開了。

  「無礙，你該練字去了。」

  顧槿一下就耷拉下臉，磨磨蹭蹭的走到桌前。沒錯，顧槿的第三個任務就是學寫毛筆字。

  做了百戶，多多少少需要會寫幾個字以傳遞情報、上交戰報，雖然可以有文書代筆，但自己的名字總是要學會簽署的——顧槿就是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出來的奇葩。

  說她識字吧，她又寫不出來一個正常人能看懂的字；說她不識字吧，啥書籍都能看懂。陸庭川知道她會畫一些奇怪的符號，卻一直沒空探尋這件事情。私下裡他也尋摸過一些其他民族的密文，卻從來沒發現過顧槿使用的符號。

  某一天顧槿為其換藥時，他狀似無意的問過，卻沒想到顧槿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一連給他畫了好幾個符號，指給他看：「這是木易楊，這是馬，這是罵人的駡，怎麼樣，是不是有些熟悉？」得，還沒開始陰謀論呢，人家把情況全交代了。

  看著幾個確實依稀能辨認出來的『字』，陸庭川失笑：「你這是······偷懶？哪想出這麼奇奇怪怪的符號的？」

  顧槿故作深沉道：「都是一些厲害的世外高人創造出來的，我可沒那麼大本事。」

  可是無論如何，顧槿現在有些時間，該學寫字還是得學。畢竟雖認得字而不會寫，文字於顧槿來說就根本發揮不了用處，那她跟半個文盲也沒什麼區別。

  痛苦的練字生涯就這麼開始了，老師就是快閒出屁來的陸庭川。

  還別說，一開始學提筆動作時感覺顧槿非常有靈性，直到陸庭川見識過顧槿慘不忍睹的一個『永』字後，他終於知道了顧槿為什麼從不提筆寫字。

  「運筆主在手腕，不是在指尖，腕活則筆活。」

  「你這不對，撇類的筆畫要用送的。」說著，陸庭川奪筆演示：「你看，這樣送。」

  「壓筆不是用手掌壓，你看，手腕用力自小臂方向拳起，就是這樣······」

  教著教著，一直溫柔教學的陸庭川突然無奈嘆氣：「算了，還是先練點吧，今日寫一百遍的點出來！」

  太痛苦了，顧槿快哭了，人家陸庭川不僅要求要會寫，還得寫好看，還得往書法那上面走。如果可以，顧槿寧願腿綁三斤沙袋跑一百圈。

  其實顧槿先前以為嚴旭不過來查看傷員情況也不對，嚴旭來過，正好看見陸庭川把著顧槿的手在練字。

  郎才女貌，這是嚴旭腦海里突然冒出的念頭。

  要說親人的濾鏡就是強大呢，嚴旭自己都沒看到過顧槿著女裝的樣子，可他看見這樣的場景，突然覺得就這麼著吧，反正閨女大了，可以議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