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鏖戰

  只見一人揮著大刀向顧槿衝來，被顧槿揮槍擋住，腹部一痛，他的刀掉落在地。

  紅色的槍纓已經被浸濕，白杆也染上了血色。

  側面也有人，四周全是人，腦海中回放著李石一眾老戰士教她的招式，那些爭辯討論過的點現在一一被顧槿用上。

  一寸長一寸強，不知道為何許州守軍的武器是大刀，顧槿的長槍揮舞間能保證手持大刀的敵軍無法近身。

  背後有刀鋒襲來，顧槿肌肉緊繃，卻來不及回身去擋。眼看刀就要砍到脖子，「嘡」的一聲，卻是張平川為他擋了一擊。

  來不及道謝，前方又有敵人殺來。在混亂的戰場上，顧槿的身形無比渺小。

  錢多出乎意料的勇猛，他的槍法在路上的一個月訓練中有了巨大的提升，現下狀態更是出奇的好。

  江濤的狀況就比較令人擔憂，他現在渾身哆嗦，在敵方的攻擊下竟拿不起槍來反抗，只灰頭土臉的一味躲避。

  「噗」的一聲，顧槿為江濤掃開一個敵人，見他狀態實在不行，顧槿抽出腰間的匕首扔給他：「你就在我的視線以內，割左耳。」

  

  江濤撿起匕首，深吸一口氣，見顧槿戰得艱難還要顧及他，一咬牙，還是聽命令動手了。

  時間過得如此緩慢，背上、腿上、手臂上，一道又一道傷口開始落在顧槿身上，血從棉衣里滲出。她的體力越來越不支，行動越來越遲緩。

  活著，她想活啊！可她要是不拼，馬上就能死在敵人刀下。

  太累了，抬起的槍第一下子甚至都揮不開砍過來的刀，而她還要照看江濤和謝磊。

  戰場，哪裡是這麼好上的？

  恍惚間，似乎聽見鳴金聲響起，整個戰場被按下暫停鍵。緊接著，敵人如潮水般褪去。

  陸庭川一行按計劃逼開了南城門，可隊伍也深陷敵方包圍中。

  許州守軍開了城門衝殺出去，擒王軍卻沖不進來。到說底都是新兵，殺敵經驗不足，計策歸計策，擒王軍的步兵與陸庭川帶領的騎兵還是無法配合到一起。

  偶有衝進城來的擒王軍戰士卻陷入巷戰，又對地方不熟，常常陷入一對多的包圍難以脫身。騎兵隊見到，會上前衝殺解救戰友，可力量終究有限，很多沒被發現的擒王軍戰士孤軍深入，再也沒能走出巷子。

  後方又有大量許州守軍湧來，陸庭川率騎兵上前迎擊，卻寡不敵眾。擒王軍的裡應外合之勢終究以失敗告終。

  整個局面混亂不堪，見勢不對，陸庭川帶騎兵隊抓著撿回來的擒王軍戰士衝出城門，鳴金收兵。

  另一邊，許州守軍也壓力巨大。城外，擒王軍的攻城戰使其折損了一大批人馬；城內，騎兵隊的左突右擊使其傷亡劇增。

  城牆上能容納的士兵不多，城門開後能衝出去拼殺的漓軍將士十無有一，面對潮水般的擒王軍，己方人數上不敵，一時損失慘重。見騎兵隊撤走，許州守將陳瀚銘慌忙下令連忙關上了城門，而城外還沒來得及撤退的漓軍就這樣變成了棄子。

  鳴金聲不止從擒王軍中傳來，許州城牆上也傳來尖銳急促的敲擊聲，雙方休戰。

  場上能活下來的人，無不是累極了。漓軍將士自然也看見了緩緩關上的城門，聰明點的放下了武器做了俘虜，還有異動的就變成了擒王軍戰士手中的軍功。

  顧槿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跪坐地上。此時腦海里一片空白，低頭看見自己不斷在流血的大腿，她機械般伸手扯了一根屍體頭上的髮帶，開始為自己腿上的傷口包紮。

  不遠處似乎傳來爭執聲，顧槿抬頭一看，錢多和虎子在爭奪一隻耳朵。

  「欻」的一聲，一把大刀插在錢多和虎子中間的地上，兩人抬頭一看，是顧槿投過來的。

  顧小旗陰沉著臉：「再敢爭，你們的耳朵就是我的了。」

  兩人心頭一凜，不再爭執，把耳朵給了正在收拾的江濤。

  顧槿喘勻了氣，大喊：「顧槿所屬，還剩幾人？報數！」

  「張平川在」

  「錢多在」

  「宋力在」

  「謝磊在」

  「江濤在」

  「虎子在」

  有氣無力的聲音一連響起，許是因為顧槿再三叮囑的「相互照看」，小旗隊眾人都在一個範圍內，沒有分散多遠。只是，還有三個人的聲音永遠不會再響起了。

  顧槿擺擺手，「收拾戰場」四個字說得格外輕，眾人明白她的意思，開始撿拾各自的軍功。

  遠處有爭鬥聲傳來，想來又是爭耳朵的，顧槿卻充耳不聞，不是自己旗隊的人，她管不了。

  包紮好自己的傷，顧槿沒有去撿軍功，開始給那些還有口氣的傷員做緊急處理。她除了是戰士，還是一名大夫。

  有兩個人鬼鬼祟祟跑來顧槿一旗所在範圍，竟是想割掉他們旗中犧牲三人的耳朵。張平川雙手緊握長槍，怒吼著衝過來，兩人嚇得扔刀就跑。

  天上又下起了箭雨，明明雙方鳴金收兵，許州守將竟下令在城牆上放箭。一些正在收拾自己軍功的戰士反應不及，就這麼死在了漓軍的冷箭下。

  顧槿此刻卻像魔怔了一般，不躲不避，不拿長槍擋，心無旁騖的為受傷戰士包紮。

  「沒事的沒事的，血止住就好了啊！」

  「撤退！撤退！」將領的怒吼聲響起，擒王軍聽命退去。

  顧槿如瘋了一般，手不停的包紮。她的身影在一片屍山血海中顯得瘦弱又無助。

  「小旗，快走！」是張平川跑過來拉她。

  顧槿一甩手，指著包紮好的戰士，沖張平川喊道：「別管我，你把他們帶走，他們還有救！」

  江濤連滾帶爬跑過來，也拉不動顧槿。

  錢多見狀，心一狠，沒去拉顧槿，扶著兩個傷員走了。謝磊和虎子等人也帶了傷員撤退。

  「別怕啊，我會救你的，要撐住啊······」

  「呲」的一聲，一支箭在顧槿眼前落下，扎進了她正在搶救的傷員胸口。

  顧槿呆愣在原地，手一下就頓住了，心仿佛停跳了一般，腦海里一片空白。

  「噌」一聲響，顧槿頭上的箭被一把大刀擋開，緊接著，她被人抓住了衣服懸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後，顛簸間，他們退到了弓箭的射程外。

  顧槿努力看清那個一手抓著她，一手御馬的人，是陸庭川。太陽在他身後，盔甲仿佛在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