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設計

  「對了，前些日子朕讓邵勇前去將軍府，他可給你臉色看了？」

  楚雲昇見他問起這個，正色道：「邵大人畢竟是皇家密衛首領，代表天子的威嚴，他要給臣一點兒顏色瞧瞧，臣也不敢多說什麼。

  「哼，陪朕打天下的國之棟樑，他也敢在你面前這般囂張，看樣子還是朕寵信太過，讓他失了分寸。」

  他這麼說，楚雲昇肯定不能這麼肯定，所以立刻搖頭：「陛下息怒，邵大人也是為陛下分憂，有時候過於激進也能理解。

  

  皇帝聽了這話臉色稍稍好看了些：「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因此張狂，朝中現在面臨許多問題，他前些年還戰戰兢兢，做事也算得上盡心盡力，但這幾年朕聽到了一些流言。」

  說著皇帝瞥了他一眼狀做隨意的問道：「這些事情你可曾聽過？」

  「臣倒是沒有聽過，或許是因為跟他們沒有多少話題吧。」楚雲昇可不會在皇帝面前抹黑誰。

  即便是他說了，皇帝心裡門清，自己也不過是多費口舌。

  對於這個人，楚雲昇明白的很，所以立刻將所有的可能都抹去了。

  「是嘛，朕以為你會和他們一起出去玩一玩呢。」

  楚雲昇淡淡一笑：「這些年朝中彈劾臣囂張狂妄，更有甚者還說臣大逆不道，意圖以下犯上，這些流言聽得多了，臣自己有時候都覺得荒唐。」

  看著他精緻而端凝的側臉，皇帝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是啊，你是朕的兄弟，出生入死，奔赴沙場，他們懂什麼？」

  「有陛下這句話，臣即便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罷了罷了，如今太平盛世，哪需要你去拋頭顱灑熱血，朕從前說過，只要朕坐上這至尊之位，你必然是朕的左膀右臂，誰都沒辦法替代。」皇帝擺擺手，說著從前的諾言。

  楚雲昇立刻拱手行禮：「陛下厚愛，臣惶恐。」

  「起來吧，這麼多年的兄弟，何必在我面前這樣拘謹？」說著沈周然上前親自將他攙扶了起來。

  楚雲昇這才順坡下來，兩個人坐在了案前。

  見他依舊身姿挺拔，面容精緻，沈周然不由得嘆了口氣：「想當年咱們初出茅廬，意氣風發的很，以為這天下至尊之位好當，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陛下不必妄自菲薄，前朝那國君窮兵黷武，早惹得天下人不滿，陛下不過是想要早日讓百姓過上安生日子而已，又有什麼錯呢？」

  沈周然卻苦笑一聲：「當皇帝沒那麼簡單，我當時也是太年輕了。」

  「可如今後悔也來不及，天下人都等著陛下決策，失去您盛世被毀，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見的後果。」

  楚雲昇說的十分真切，在他心裡，也確實這樣想。

  先不說沈周然對臣子如何，但他對天下的黎民百姓可沒的說。

  先前大軍攻打前朝宮門的時候，他見百姓受苦索性停下進攻的腳步。

  不過也因此被百姓愛戴，算是相得益彰。

  楚雲昇知道他有手腕有魄力，能夠壓製得住這群豺狼一般強大的臣子，換做別人恐怕還真沒有這個本事。

  「哈哈，你還是跟之前一樣，不過雲昇啊，皇家密衛成立至今也有十幾年了，邵勇前獨攬大權，最近行事越發沒有分寸，恐怕需要你幫我了。」

  果然來了。

  楚雲昇心中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今日又得被刮一層油水。

  但皇家密衛是沈周然自己的狗，讓他來對付算怎麼回事兒？

  雖然心中腹誹，但楚雲昇還是一臉的忠心：「陛下想讓臣怎麼做？」

  「只需要讓他知道自己被牽制，他暗地裡做了些事情朕不清楚，需要你查一查，這次淮州周府進京，也和這件事有關。」

  楚雲昇思忖片刻，覺得這事兒肯定是個燙手山芋。

  但·······眼看著也不能拒絕，倒不如。

  「原來如此，那臣回去之後立刻去查，只是如今府中只有幾個身邊的副將，想要查，恐怕需要人手。」

  沈周然瞭然一笑，知道他是需要一點兒好處：「如今大理寺正好有人手，你跟蘇青一起，可好？」

  大理寺雖然說是總管衙門，但大案子幾乎都需要三司會審，想要威脅邵勇前，這點兒東西還遠遠不夠。

  但同時，大理寺卿蘇青乃是皇后母家，能跟他們搭上關係，倒也不錯。

  於是衡量了一下輕重，楚雲昇還是答應了這件事。

  就算是他不干，皇帝也不會允許，明擺著這次就是要他頂鍋。

  好在如今皇后的長子已經十一歲了，跟蘇家交好，也算是有利無害。

  「好，朕將這件事情交給你跟蘇青，辦好了自然重重有賞。」

  楚雲昇拱手行禮：「為陛下辦事，即便沒有賞賜臣依舊會竭盡全力。」

  「嗯，今日天色也晚了，你便回去吧。」

  於是楚雲昇起身告退，跟著外面的老太監出了門。

  光華堂前朝臣盡退，楚雲昇走在長階上，神色卻已經恢復了平日的神秘悠遠。

  「主子，邵勇前這人不好對付，咱們難道真的要跟他正面交鋒嗎？」

  楚雲昇卻懶散一笑：「自然不了，陛下對邵勇前不滿，卻礙於朝中局勢不願意打破平衡，於是叫我來對付他，這樣一來，我們兩個雙方的實力都會被變相削弱。」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到時候，邵勇前要死，他就站出來做個老好人，還能收穫一點兒忠心，何樂而不為？」

  陸奇臉色不太好看，半餉道；「這一手也太厲害了。」

  世間最難以破解的就是陽謀，明知道對方的心思，卻還是要按照他的心思去做，這才是最可怕的。

  「沒辦法，咱們的陛下從一介朝臣到國君，若沒有這樣的手腕，我才會覺得驚訝。」

  陸奇見他神色平靜，於是問道：「那······主子是有解決的辦法了？」

  「辦法嘛，倒也有，陛下叫咱們查，那就查好了，隱蔽一些不算大事，只是蘇青那邊，有些棘手。」

  皇帝可能也害怕他下手太重直接把邵勇前給弄死，所以派了蘇青過來監視他。

  畢竟培養一個稱心如意的手下，還是挺難的。

  「嘶········皇后母家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咱們還是要多加提防。」

  楚雲昇背著手往下走，頷首道：「是啊，回去之後立刻叫人去查。」

  「是，主子放心吧，雖然私軍暫時動不了，但咱們也不是毫無準備。」

  皇帝忌憚他，想讓楚雲昇查人，卻又不敢讓他調動私軍，怕威脅到皇城安全。

  所以他現在就只好拐彎抹角，動點兒小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