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干私活

  「袁哥，你們的走訪有沒有發現線索？」鄭為之問起了袁群英。

  「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袁群英冷嘲熱諷，「這都幾天了，豬長，你才終於想起還有都婧被殺這個案件啊！」

  好久沒有起用的「豬長、豬座」等詞語，又要全從冷宮裡蹦出來。

  鄭為之有些赫然。

  這些天，對積案的關心確實少了。

  

  林嘉蘭先陷入到了冤枉官司中，又差點被綁架。父母也是莫名其妙的被紀監叫去調查。

  身邊的事情困擾了他。

  再加上郝仁的事。

  他一聽說郝仁有個要好的朋友程莘在嶺北省，馬上就想著，會不會郝仁是去投奔了他。

  第一時間打去了電話。

  程莘說，是有同學來過，名字叫向春梅。並不是鄭為之期望中的郝仁投奔他。

  鄭為之再一想，也是，

  如果真的是郝仁去過，程莘打電話時候，肯定會順嘴帶一句，就是那個邱小遠，家就在我們附近那個。

  篤定他父母不認識，才沒有說明是誰。

  他還是太期望找到郝仁的蹤跡了，以至於打電話給程莘的時候，手都在微微發抖。

  他無時無刻不想到樂樂。

  樂樂如今這副樣子，都是拜郝仁所賜。

  對於樂樂的遭遇，全都化為滿腔的憤怒，積蓄在心底。他相信，這一切終將化成子彈，射向郝仁。

  「阿為，這段時間伯父伯母還好嗎？」袁曉嵐瞥了袁群英一眼，換了個話題。

  「哎，人是出來了，但紀監部門的結論還沒有下。」鄭為之嘆息一聲。

  「搞紀監的那些人，到底怎麼回事，查不出問題，下個結論也難嗎？」袁群英被話題吸引，想到鄭為之身邊發生的那麼多事件，確實也是為難，便將矛頭指向了紀監部門。

  「他們麼，就像豺狼聞到了血腥，哪裡肯放手。」鄭為之苦笑。

  某種意義上，紀監和公安一樣，要相信人性本惡，所以才需要他們的約束。

  紀監不肯下結論，一方面可能怕有損自己的形象，另一方面，則可能認為並不是找錯了對象，只是暫時沒有找到突破口。

  就像他們對於魏雲輝，總覺得他有可能是兇手，結果查著查著，雖然不是兇手，但還是查到了其他的案情。

  「伯父伯母照常上班了吧？」袁曉嵐繼續問道。

  「上班是上班了，不過也沒有事做，單位里的人都避著他們。」

  「哎！」袁群英嘆息，「這樣的上班，也沒什麼滋味吧？」

  一直連軸轉的人，突然閒了下來，這心態……養氣功夫好一些的還好，換成有些人，可能都要患上抑鬱症。

  但他怕刺激到袁曉嵐，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心態上落差大，也是要注意的。」袁曉嵐提了一嘴，但沒有深入下去，她相信鄭為之明白她的意思

  「對啊，就是苦了我。」鄭為之看到兩對詢問的眼神，繼續說道，「我爸要調整心態，工作少干點，就多做點家務，開始學起了做菜，那個味道喲……不提也罷，反正吃了一頓，想絕食三天。最慘的是，這麼難吃的菜，我媽還要像個花痴一樣，夸上半天，硬逼我吃完。」

  他誇張的說法，讓兩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們有點同情心好不好，不請我吃大餐也就罷了，還這麼幸災樂禍。」

  三人聊了一陣，對楊安平沒有抓獲，總是有隱憂。

  鄭為之也沒有辦法。

  刑偵中隊在跟進這事，但進展顯然不理想，連楊安平的邊都沒摸到，好像他能夠隱身一樣，在市井中不著痕跡。

  他只能關照自己的爸媽，下班的路上，儘量不在外面逗留，特別是人少的地方。他父母偶爾在綠道上散步的權力，也被沒收。

  下班回來，不能只走同一條路，要經常變換道路，寧願繞路，也不能圖省心，固定線路。這是為了防止楊安平摸准他們的行蹤。

  家門口附近，他還安裝了一些監控，隨時看看，有沒有可疑人物。

  對林嘉蘭，他也做了同樣的安排。

  但這些，都只是預防，沒有抓到楊安平，總是不能安心。

  「還有那個發郵件的，到現在還沒有出手，也太會隱忍了，一出手，可能比楊安平更可怕。」鄭為之憤憤地說道。

  袁曉嵐小臉一白。

  「袁哥，剛才和組長說什麼了？」

  別老是把發郵件的人掛嘴邊，好不好？以後不會有郵件了。她覺得已經有把握找出九號來。

  「對啊，開頭要說什麼來著……總是被你們帶話題，這下好，我想說什麼都忘記了。」袁群英又抱怨起來。

  「都婧的那些同學，都走訪完成了吧？」

  「哎，說起這個又來氣。」袁群英說道，「又是白跑。遠程班有六位女同學，其中一位，已經因病去世，其他五位，一家家都跑過了，之前的人生軌跡，與都婧並沒有交集，認識都不認識，別說有仇恨了。因病去世的同學叫苗鳳琴，圍繞著她，走訪了一圈，也沒人聽說過她與都婧有交集。」

  「老妹，你怎麼就這麼多氣。」袁曉嵐笑道。

  「都怪豬座，指明的方向有誤。」袁群英理直氣壯地說道。

  鄭為之：「……」

  這不是你提出來的方向嗎？

  「不跟你們說了，我要開個小差，送兒子去報到。」袁群英看了一下時間，才驚覺快到中午，「約了跟老師聊一聊，只能趁快中午的時候，報名工作閒一點。」

  「可能還是要調查都婧的那些情人。」鄭為之說道。

  「會不會有以前沒有掌握的情人？」袁曉嵐問道。

  「說不定會有。曉嵐，我們下午去走訪一下江樹吧。」

  「好。」

  鄭為之安排了下午的活，又開啟了視頻。

  「組長，你這是在看什麼？」袁曉嵐湊過來問道。

  「干私活，看錄像。」

  鄭為之是與袁曉嵐開個玩笑。

  所謂的干私活，其實也可以算，因為抓捕郝仁並不是指派給特案組的任務。

  郝仁知道自己被拍了照片，馬上就消失不見。有可能已經離開了興安，那麼他離開的交通工具是什麼？

  鄭為之分析是客車的可能性大。他把重點的時間段鎖定在拍照後的一周。

  幸運的是，並沒有過三個月的監控視頻保存期。他通過網監中隊，拿到了全部的視頻錄像。

  但凡有點閒，就馬上調出來觀看。

  干私活，看錄像。這回是抓個正著。這麼想的，是門外的葉培彬。

  葉培彬是內督室的年輕民警，說年輕其實也有三十多，但在內督室是年紀最輕的，警齡也最短，不久前從醫院保衛科調動到刑警隊的。

  他受到了陳主任的委派。

  陳芝美自從鎩羽而歸之後，一直恨得牙痒痒。

  其實她最惱恨的是孫達斌，但孫達斌與她一樣的級別，沒有任何把柄的時候，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針對特案組，拿下證據，再轉頭向孫達斌這個領導開炮。

  她讓葉培彬有事無事，多到特案組轉轉，先抓個工作紀律上的問題。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一點小的突破口，有可能挖出大問題。

  沒想到，這麼快就抓到工作紀律問題了。葉培彬一拍大腿。

  上班時間干私活。

  還看錄像。

  在他這個年紀，錄像可是有特殊指代的。

  有一段時間，街頭巷尾的茶館裡，掛著茶館的標識，說是免費看錄像，其實哪有人喝茶……

  全奔著錄像去的。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

  一男一女一同……看錄像。

  呵呵，你們完了。

  他看看胸前的記錄儀，確保是開著的。

  飛奔進去。

  就怕人家聽到風吹草動，把證據給關了。

  「你是？」鄭為之奇怪地看著葉培彬。依稀有些印象，那天跟著陳芝美來的，不過沒人介紹，也不知道他叫什麼。

  「哦，我叫葉培彬，公安局的，都是同行。路過這裡，聽說你們看錄像，就好奇了一下，進來看看。」

  「葉警官，也喜歡看錄像啊！」

  「嗯嗯，以前在醫院保衛科，也經常要看監控。」到這時候，葉培彬已經不可能縮頭了，不管怎麼樣都要強撐著。

  他早就看到了他們播放的，是監控視頻。

  尼瑪，監控視頻，叫什麼錄像？！

  「原來有看錄像的經驗啊！」鄭為之驚奇地說道。

  「一般般啦！」葉培彬謙虛道，「看錄像就講究眼力，以前在醫院保衛科，面前好幾十個屏幕，能夠做到一個都不漏。」

  既然進來了，總不能一言不發轉身走。葉培彬一聽到看監控，就想起以前的日子，大話張嘴就來。

  「啊，高手。」袁曉嵐趕緊奉上讚美……

  葉培彬有點飄飄然。

  沒辦法，被美女這麼夸一通，不飄飄然的都不是真男人。

  「幫我們看看唄……」袁曉嵐軟語相求。

  葉培彬抗拒不了，坐了下來，「要找什麼？」

  鄭為之把照片放在他面前。

  袁曉嵐給他倒了杯茶，香風陣陣。

  葉培彬卯足了勁，要幫人家美女找出人來。

  為了顯示自己的技藝高超，還用上快進模式。

  五分鐘，感覺還不錯。

  十分鐘，有些頭暈眼花。

  不得不把快進一點點調回來。

  十五分鐘，播放速度已經成了慢速。

  他確實有看視頻的經驗。

  可醫院保衛科的視頻，只是看看有沒有異常而已，掃一眼就行。但在茫茫人海中，要把一個人找出來，這可是太困難了。

  同樣看視頻，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太耗費眼神。

  背後，鄭為之無聲地輕笑。

  雖然開始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知道他是內督室的。

  內督室的來轉悠，屬於夜貓子進宅……

  趁機作弄他一下，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也免得他以後常來。一示意，袁曉嵐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讓葉培彬掉進了坑裡。

  不要覺得觀看監控視頻很簡單。

  大家都有追電視劇的經驗。

  但兩者還是不同。

  電視劇人物占據面積大，想讓你看到的都呈送在面前。

  電視劇情節不吸引人，你可以不看。

  儘管如此，看久了，也累眼。

  看監控視頻呢？

  不僅枯燥，還要注意畫面的角角落落，並不是只看到正面最大最清晰的人像就可以。

  罪犯肯定會繞著監控走，最大的可能也就是避不過的時候，被掃描在角落裡。

  每一幀畫面上都可能有幾十人，甚至幾百人上千人。

  一一辨認，老耗費眼神了。

  葉培彬把眼鏡推起又放下。

  他已經有些坐不住。

  可惡，為什麼要坐下來呢？

  背後站著的兩人，像是兩尊門神。

  如果站在後面，想走就走了。他深深懊悔自己的錯誤選擇。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太好了，有了解脫的機會。

  葉培彬激動得額頭冒汗。

  還沒等他掏出手機，就聽到袁曉嵐好聽的聲音。

  「喂，哪位？」

  葉培彬已經輕抬起的屁股，又無奈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