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加深懷疑(4.2k)
2024-09-02 15:04:03
作者: 一貳得三
「郭總,昨晚參加飯局的幾人,臨走的時候,都拿了錢,只是……」
「只是什麼?」郭總的眼皮抬了抬,有些不滿。
「鄭局知道了裡面是錢之後,把信封還了回來,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拿。」
「鄭光金這個傢伙,早跟不上時代了,這年頭,還裝什麼清廉。」郭總更加不滿。
「要不,不要管他了,反正其他人都拿了,這事也能辦個十成十。」不管是領導拍板,還是集體商議,都已經有把握拿下。
「不行,只要鄭光金一做梗,其他人就會投鼠忌器。都怕鄭光金一時腦袋發熱,把這事捅出來。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那……」
「有些人自己裝清高,他的家人可未必。你讓齊局幫忙辦,他們的夫人都是一個單位的,好說話。」
……
四人中,張保仔的年紀偏大,其他三人的年紀都比較接近。
據張保仔說,那天晚上,他們從晚上八點就開始,玩的是幾十元一局的小麻將,牌局一直到後半夜才散,最後是三家輸一家贏,贏家就是張保仔,不過也只到手八九百。
魏雲輝輸得最少,一共輸了一百六十元。他說當晚回到家已經凌晨兩點,看到都婧還沒有回來,心裡惱火,於是打了她的電話,但電話響了幾遍,卻沒有人接。
都婧雖然有情人,但夜不歸宿的事情還沒有發生過。所以他在沙發上等她回來,打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過直到他睡著,都婧還是沒有回來。
第二天的早上,他才知道,都婧已經死了。
石獻說他輸了三百五,回到家是凌晨一點關,他因為很困,澡都沒洗,倒頭就睡。
顧應文說他輸得和石獻差不多。他是在小區外吃了碗面才回家的,到家已經凌晨兩點多。
根據資料顯示,都婧死亡的時間是上半夜,大概在九點左右,所以這些人都沒有作案時間。
而最值得懷疑的,是魏雲輝大手大腳,要麼不參加賭博,一參加輸贏都在幾千上萬。據說有一年的世界盃,他參加了線上的賭球,一場球就輸了十五萬。
輸贏在幾十上百的小場子,怎麼可能吸引他逗留那麼長的時間。
「關於這個問題,你直接問過他了嗎?」鄭為之問道。
「問了,他說我喜歡玩大就玩大,喜歡玩小就玩小,你們管得著嗎?」
「問過其他三人嗎?」
「也問了。顧應文說,他們是想在張保仔的身上沾著運氣回來。」袁群英說道。
「哦,對了,張保仔的職業是無證的老中醫,他自稱神醫,據說治好了不少人,在民間有一定的影響力。」
鄭為之看著張保仔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慈眉善目,白色的鬍鬚垂到衣領處,精神矍鑠,皮膚白嫩,哪裡像是六十五歲的老頭。
「這跟沾運氣也不搭邊啊?」袁曉嵐問道。
「他還有一個身份,自創了善童教,自認為教主,他說是觀音座下善財童子的轉世,幫助世人送財送子。」
這不是邪教嗎?不應該露頭就打嗎?
袁曉嵐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曉嵐,你是不知道十二年前的情況,比善童教規模大的多了去,張保仔這邊,也就幾百人的信徒,而且一有風吹草動,他就說解散,如今地下還有沒有活動,大家也都不知道,也沒聽說有什麼藉機斂財的問題。」
小規模,基本沒有社會影響,所以也沒有人管他。
「石獻的說法與顧應文類似。石獻這個人,是市里科技局的工作人員,沒想到竟然也相信這些,還真是諷刺。」
鄭為之有些目瞪口呆。
科技局的工作人員,相信一個神棍……
石獻還說,「張保仔說了,只有從他身上贏到錢了,才能有財運,所以賭的大小無所謂,輸贏才重要。他們幾個都輸了錢,不甘心。期間張保仔說了幾次要結束,他們都不願意停下,結果到了凌晨一點左右,他想到自己第二天要上班。在他的提議下,大家才停下來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打的雖小,卻讓魏雲輝花了那麼多的時間。
魏雲輝遊手好閒,打牌到天亮也可以。顧應文開的是音響店,上午沒什麼顧客,所以他也不怕晚。只有石獻支撐不住,所以是他叫停的。
邏輯上說得通,豈不是魏忠的懷疑毫無道理?
鄭為之打開了錄像。
錄像里石獻的頭髮一半灰一半白,看上去簡直比張保仔的年紀還大,實際上,他比張保仔小了二十多歲。
不知怎麼的,鄭為之總覺得石獻的目光里隱藏著沉重的憂慮。
「他混得可不怎麼樣啊!」鄭為之指著屏幕里的石獻笑道。
「確實,我聽說他妻子與他離婚,孩子歸妻子,要求他淨身出戶,但他賴在家裡不走。後來,他妻子到單位里找領導,領導出面,他才答應每月付錢,就當是租金。領導看他只能讓步到這,跟他妻子做工作,他妻子無奈,最後也只能答應。」
「那他妻子後來結婚了嗎?」袁曉嵐奇怪的問道。
「沒結婚。」袁群英說道,「誰看到這情況,都會被嚇跑啊!」
「呵呵,也是,離婚還住一屋,不就像假離婚嗎?人家假離婚是躲避債務,他們是躲什麼?」
「我估計是石獻在賭博上輸了很多。」
「他不是跟著張保仔轉運嗎?」鄭為之呵呵笑了,「這種人,相信一個神棍,一點腦子都沒有,輸個精光,實屬正常。」
「他輸了很多,會不會經常找張保仔賭博轉運啊?」袁曉嵐隨口問道。
「這我哪知道?」袁群英沒好氣地說道。
「他說是為了轉運,那麼他們的組合是固定的嗎?他還跟其他人去了嗎?去過多少次?」
鄭為之突然問道。
他們的口供太嚴密,嚴密得經得起任何的推敲,這是懷疑他們之間是串通了口供的源由。
而串通的口供,如果只是問表面的問題,那他們的回答絕對是毫無破綻,只有一些看似不搭邊,又不是很惹人注意的小問題,才可能沒有準備到,從而露出破綻來。
聽到鄭為之這麼問,袁群英也反應過來。
「那我馬上再跑一趟。」
就不信了,如果他們是串通好的,就一定要把他們的老底揭穿。
出門沒一會兒。
袁群英又訕笑著回來。
「組座,你閒著也是閒著,要不陪我去?」
「你不是拉了一大幫人。」袁曉嵐瞪了他一眼。用自己的名義拉攏別人,也太損了點。
「哎,別提了。」袁群英嘆氣,「都是一群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傢伙。」
「組座,主要是你說的請客吃飯一直沒到位。」袁群英繼續說道。
「呵呵,是你跟他們說要請客吃飯的吧。」鄭為之笑了。
「組座,你也太沒良心了,我是為我們特案組拉攏人才,怎麼得也是組座你請客吧。」
「可是,他們是幫你跑腿。」
「組座,你摸摸良心,你說了請客吃飯,不能出爾反爾。」
「我只是提了個建議,可沒說我是執行者。」
袁群英傻眼。
不會,不會吧。
啥都沒跑出來,還要自己掏錢請客。
過分,太過分。
「哎……你們兩個啊……我請客吧。」袁曉嵐說道。
「那敢情好。」袁群英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
「我請客,你掏錢啊!」袁曉嵐笑道。
「合著,你們兩個合起來欺負我一個啊!」袁群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們這對狗男女。」
三人一路笑鬧一路走。
魏雲輝看到他們,一臉的不耐煩,「警官,你們破案不行,騷擾人倒有一套啊!」
「別瞎嗶嗶,我問你,都婧死的那天,你確定是在打麻將嗎?」
「是的啊。」
「是相信了張保仔能給你們轉運?」
「是的。」
「聽誰說的。」
「顧應文說的。」
「你之前去試過這樣轉運嗎?」
魏雲輝無所謂的樣子下,眼神有些慌亂,流利的回答也沒有了。遲疑了片刻,終於說道:「好像去過一兩次,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之後你們三人又去過嗎?」
「好像沒有吧!」魏雲輝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
「和其他人呢?」
「那肯定沒有。」魏雲輝快速回答道。
「跟我們走吧。」
「憑什麼?」魏雲輝滿不在乎,眼神里卻閃過一絲慌亂。
「叫你跟著就跟著,那麼多廢話。」
鄭為之他們帶上魏雲輝,是怕他們臨時串供。找到石獻單位的時候,鄭為之和魏雲輝留在車裡,袁群英和袁曉嵐去盤問。
石獻的回答是之前沒有,之後也沒有。
他是受到顧應文的影響才去的,顧應文是石獻的小學同學。
把石獻也帶上了車。
石獻看到魏雲輝也在,明顯怔住了。
車裡有空調,但是他的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停地冒出來。
接下來,又找到了顧應文的店裡。顧應文也在順應著時代的變化,音響店成了手機店。
不過店裡的客人寥寥無幾,與旁邊店的車水馬龍形成鮮明的對比。
問過了之後,鄭為之把三人都留在店裡,自己坐鎮。兩袁去問張保仔。
臨近中午的時候,三人回到了辦公室。
「又白跑了。」袁群英說道。
問到的三人都說只有這一次。魏雲輝後來也改口,說時間太久記不太清,既然他們都說只有這一次,那他肯定也只有這一次。
還是沒能找出破綻。
已經很小心,沒給他們串供的機會。
「看來,魏忠的猜測是錯的,魏雲輝確實沒有作案的時間。」袁群英喪氣道。
「就說魏忠能提供什麼有用線索。他要真有,以前偵察案件的時候也早就說了,怎麼會等到現在才說,特地給機會,讓我們摘果子,他才不會呢!」袁群英抱怨道。
為了魏忠這一嘴,他不知道多跑了多少路。
「是啊,為什麼以前魏忠不說,到現在才說呢?」袁曉嵐也提出了疑問。
「以前魏忠對兒子還抱有希望,現在看到他要把唯一留下的別墅也賣掉,就覺得還不如沒有這個兒子。」袁群英分析道。
「這倒是有道理的。」袁曉嵐說道,「組長,你在想什麼?」
鄭為之的沉默引起了她的注意。
「其實不然。」鄭為之說道。
「怎麼,你覺得魏忠不是因為兒子不孝?」袁曉嵐驚奇地問道。
「我說的是四個人的口供,其實有破綻。」
「小豬,你又有什麼石破天驚的想法?」袁群英驚愕地看著他。
會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嗎?
「回答都是只有這一次。估計他們還在慶幸,以為大家形成了默契,躲過了這一劫,但是,這偏偏增大了對他們的懷疑。」鄭為之的話擲地有聲。
「不會吧,明明是嚴絲合縫了,怎麼就有破綻?」袁曉嵐心說。她一時腦袋轉不過彎,只能傻傻地看著鄭為之。
「其一,顧應文怎麼知道的,他自己沒有試過,憑什麼認為真的有用,還拉來了小學同學。
其二,他們三人目前過的都不如意。歸根到底,還是缺錢。他們如果那麼相信可以在張保仔的手裡轉運,為什麼後來不再去試試呢,如果試了幾次沒用,之後不相信了,還說得過去。只有過那一次,而且三人都輸的很徹底,他們難道不認為後來的不順與那晚上的輸有關嗎?他們會不想重新來過一次嘗試轉運嗎?
其三,在手機店的時候,我觀察三人的表情。魏雲輝一直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神色,但石獻看向顧應文的表情,卻是充滿了恨意,我覺得他們之間是有故事的。」
對啊!
輸了一次,接下來運氣差了。作為賭徒,會甘心嗎?
他們不會停手,只會想著贏一次,希望接下來轉運。
為什麼他們都不再去找張保仔轉運了?
除非他們根本不相信張保仔轉運這件事。既然他們不相信,為什麼魏雲輝會去打這么小的麻將呢?
除非,他們之間另外有事,瞞著警察。
袁曉嵐滿臉的佩服之色。
能夠從這麼普通的事當中,推論出這些結果來,也只有鄭為之了。
袁群英下意識想反駁,但想了想,還是沒說話。
「所以,我的推斷,他們那晚上的所謂轉運麻將,肯定是假話。這麼看來,那晚他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也值得懷疑。」鄭為之斷言道。
「就憑分析的這些,沒法做證據啊,他們一口咬定了,我們也沒有辦法。」袁群英說道。
事情到了這裡,還是死胡同。
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鄭為之呢?什麼時候能夠破案,給我們家屬一個交待。」
「我可憐的女兒啊,死不瞑目啊,警察們吃飯飯都在幹什麼了啊?」
都豪夫妻倆,一個兇狠地吼,一個悽厲地哭。
辦公室里頓時熱鬧起來。
鄭為之三人面面相覷,每個人的頭都大了一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