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誰才是受害者

  范明俊一定是嫌疑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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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推理的尋找的過程看似沒有破綻，但就不會有偶然的巧合嗎？

  還真不一定。

  為什麼全體學員，包括坐在後面旁觀的領導都這麼確信？

  說到底，還是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嫌疑人是范明俊，這是鄭為之最大膽的推測。即使不是他，回頭也可以再找其他幾人。

  總之，嫌疑人肯定逃不了。

  現在肯定這件事，可以讓張園子沒有話說，也沒有藉口再發微圈。

  此情此景下，張園子也沒有再提發微圈的事。她是有眼色的，這個時候，死扣著人還沒有抓到面前，仍然堅持發微圈，會引起公憤。

  她看著范明俊的照片，莫名覺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大家快去吃飯去。」孫達斌高興地吼了一嗓子，「記得信息保密，如果因此沒有抓到嫌疑人，我唯你們是問。」

  眾人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

  平時的作息時間，是十一點半午餐。

  硬生生延長了半個小時，竟然沒有半分的不奈。

  被孫達斌一喊，這才覺得腹中空空。

  去食堂的路上，眾學員還在興奮中。

  朱長華說道：「以前覺得自己是個骨幹，能力很強，領導很看重，靠，和教官一比算個啥啊。我算是見識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何一峰顯得很苦惱。

  余友文很奇怪地問他，「難題都解決了，你苦惱個啥？」

  「一想起嫌疑人怎麼換裝的，我心裡就像被貓撓了似的，想不通啊，就想下午就看到嫌疑人，親口問問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呵，發春的感覺。」

  玩笑歸玩笑。何一峰一說，也勾起了大家心裡的疑問。

  「我們的工作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是安安靜靜培訓，不再管這事了。」

  「可是，你不覺得不解開這個疑問，晚上睡不著嗎？」

  「是啊。」旁邊立刻有人附和。

  他們都是有極強好奇心的，這種好奇心是促進他們的學習，提升他們的能力的源動力。

  「下午我去問鄭教官，包管把你們的疑問給解開。」汪水凝拍著胸脯保證道。

  「切……」

  汪水凝看鄭教官虎視眈眈。

  大家都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很清楚。

  你要貼上去，別拿我們做藉口。

  ……

  時間比較晚了，孫達斌邀請張園子等人，跟著學員一起吃了個便飯。

  路上聽了不少刑警還有迷惑。

  仲所長說道：「這事情反正已經拜託刑偵中隊了，不如好事做到底，下午繼續抓捕提審。」

  孫達斌一想也好，反正下午的時間也是給教學實踐課的，沒想到難題提早結束。臨時再給其他課，教官也沒做好上課的準備。

  與其給學員們放假，不如把這事做到底。

  張園子也好奇，自己到底結了什麼仇什麼怨，堅持留下來看結果。

  ……

  范明俊長相秀氣，比照片顯得更青澀一些。

  雖然為了避免被抓，他花了很多的心思，但是顯然對於被抓之後怎麼抵賴沒有充分的準備。

  與民警幾個交鋒之後，就乖乖地交待了是自己所為。

  「你是怎麼知道張園子乘坐這班車的？」民警問道。

  「很簡單啊，她的微圈裡有很多上下班的照片，308這個數字經常能夠看見。」

  學員和張園子等人都是在課堂里看直播。

  張園子聽到這個回答，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發布一些照片的同時，其實把自己的很多隱私泄漏了出去，她不禁有些後怕。

  好在別人只是知道她乘坐的公交車，要是知道她家住哪裡，這還了得？

  以後發布照片都要提前仔細審查。

  「其實，不止她上下班常乘坐的公交車，就連她住在寶絨家園，是13幢中梯的住戶，我也知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場內民警在詢問，他也有些好奇。難道是范明俊長期跟蹤張園子？如果是的話，打人的事，可能背後還有隱情。

  場外，張園子的背心一陣陣發冷。還好只是公交車裡挨打，如果嫌疑人摸上了門，家裡還有孩子……她都有點不敢想像後果。

  「看她的微圈就行。其實她還有窗口拍下來的小區景象，我要仔細分析一下，很容易知道她住幾樓。」

  「為什麼不分析她住幾樓？」

  「沒必要。我選擇在公交車裡打她，就是希望引起關注，讓那些網紅不要太過囂張。」

  話裡有話。

  「你為什麼要打她？」民警順勢問道。

  張園子扭緊了自己的衣角，她也想知道是為什麼，看面相，范明俊也不是什麼兇惡之徒。

  尤其沒有上家門。原來的深惡痛絕，甚至轉變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感謝。

  「因為她不尊重事實，造謠，而且不知悔改。」

  「能夠具體說說是什麼事嗎？」

  看著屏幕里顯得氣憤的臉，張園子突然升起了一種明悟，她想起來了。

  可是，這有什麼錯？

  黑暗的夜裡，總得有人點起蠟燭，指引大家走上正途。

  「我和我奶奶拍了幾張照片，傳在我的微圈，不知怎麼的，到了張園子這裡，她說是青年吃軟飯，傍上企業家，用了我們家的照片，可是文章全部是胡編亂造的，說這一代的青年，素質是如何如何的差，不好好學習，不好好工作，有奶就是娘……我奶奶平時喜歡多走動，精神煥發，只是看上去像是有身份的人罷了。」

  學員們的眼光全落在張園子的身上。

  張園子躁得臉色發紅。

  文章不是她寫的。她在微圈看到之後，深感於現在的年輕人不學好，所以又加了一些比較犀利的言辭，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有人跟她聯繫過，但她深信自己所做的，都是正確的，理也沒理那人。

  現在想來，聯繫的人就是范明俊。

  可是，我是為大家好啊？

  我是在喚醒公眾的良知啊，事情怎麼就這樣了呢？

  即便不是事實，那總也是呼喚大家向美好而行吧？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嗎？

  她略微有些迷茫。

  「你可以上法院，制止誹謗造謠，法院會幫助你的。」民警說道。

  「呵呵，去法院……各種手續怎麼辦，時間耗得起嗎，最終獲得什麼結果，對造謠的人有壓力嗎？把這篇撤下來，其他的會撤嗎？轉發的人會停止嗎？」

  造謠誹謗，特別是網絡上的，成本小，代價低……偏偏收穫的流量還高。

  范明俊的反問直擊靈魂。

  張園子的臉更紅了，她覺得凳子像是著了火，灼熱無比。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民警打算收工。

  觀看的學員直急眼。

  喂，你還忘記問什麼了？真恨不得跑進去提醒他。

  「還有幾個問題。」民警繼續說道。

  學員們這才安定下來。

  聽民警問完，范明俊微微一怔，原來這個過程你們還不知道啊，那要抵賴的話，豈不是沒有辦法證實是自己。

  太虧了，一著不慎，換來牢獄之災。

  但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只能交待：「褲子特地買了脫卸式的，腳管和衣服一起藏在帽子裡……」

  夏天的衣料薄，汗衫和兩隻褲管塞在帽子裡，別人只會覺得這個帽子有點高，卻不會想到裡面還有乾坤。

  至於為什麼知道張園子在這班車上。他並沒有同夥，就是自己等在打馬關車站。張園子喜歡靠窗坐，一眼就能看見。知道她下班的時間，他只等了兩三班，就等到了張園子。

  仲所長看著張園子，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運氣還算好，要是兜頭潑一瓶濃硫酸……」

  張園子也不由得後怕。醜惡現象，一定要嚴厲打擊，露頭就打，否則，以後真可能會有沷硫酸的人。

  「仲所長，這種敗類，一定要嚴肅處理。」

  午夜夢回的時候，她一直盼望抓住打人者，要給他判刑，最好狠狠地判。

  站在她的立場上，范明俊可惡嗎？

  當然可惡。在公交車狠狠扇她兩個耳光，不僅是身體傷害，還造成了心理傷害。

  人最需要的是安全感。

  在路上隨時可能被人打，打人者還逍遙離去。

  對心理上的影響有多大？乘公交都會被人打，還敢一個人走路嗎，敢一個人走夜路嗎？

  還有，以後還放心孩子一個人出去嗎？

  抓到了打人者，這是對她心理安慰的第一步，看到他承受應該承受的後果，才能打開她的心結。

  學員們齊刷刷地看向張園子。

  他們沒有被打的切身體會，是無法感受到張園子的心理陰影的。

  實際上，范明俊也是受害者。

  他因為張園子的發布，成了網絡上口誅筆伐的對象，吃軟飯，不努力工作……各種不應該他承受的標籤，都落在他的頭上，可想而知他內心的痛苦。

  而且求助無門。

  有些謠言，講過十次百次，就像是真的，何況網上的點擊轉發，會超過百萬次。

  「這事會怎麼處理？」有學員問道。

  「這個嘛，屬於尋釁滋事罪，最高可以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有學員大聲說道。

  「不會吧，判那麼重，打了兩巴掌而已。」

  「可是，公共場所打人，影響惡劣啊！」

  「如果是我，被這樣判了，肯定不服氣，憑什麼造謠一點事沒有，打個人要判那麼重。」

  「這個，能不能算正當防衛啊！」

  「怎麼可能，正當防衛是指應對正在進行的侵害，比如你現在打我，我可以反過來打你。」

  「真判很重的話，范明俊回頭會不會報復，比如出來後，真的帶一瓶濃硫酸……」

  「你是警務人員，要慎言啊！」

  ……

  學員們議論紛紛。

  張園子臉色煞白。她越聽越覺得不是味道。幾乎沒有學員站在她的立場上，為她講話。

  在網絡上，信口雌黃，隱身屏幕後面充當鍵盤俠。

  新聞里見到不少，實在是對這些人沒有任何的好感。

  張園子期期艾艾地問道：「仲所長，真要判那麼重嗎？」

  「嗯！」仲所長點頭。

  張園子的臉色更白了，完全失去了血色。

  「不過，那是最重的判罰，還有拘役或者管制，具體還要看受害者是否諒解，是不是有惡劣的社會影響……」

  仲所長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張園子的臉色恢復了些紅潤。

  「如果受害者諒解，也可以不起訴，通過調解來解決。」

  「我願意調解。」

  仲所長的嘴角掛著狐狸得逞似的笑意。他在背後給學員們豎了個大拇指。

  孫達斌伸了個懶腰，其實後面那些事，他已經不太關心了，不過還是耐心地坐到了最後。

  這個事情算是和平解決。他想到，但是網絡上的那些人，也真的應該好好管管。

  還是先管好手下吧！

  目光灼灼，看著鄭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