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與時間賽跑

  張園子眼神里的，滿是不屑。無能且色，還慣於吹牛說大話，這是她對於鄭為之的評價。她醞釀著，這些詞，等一會都可以上微圈。

  鄭為之，你就等著名聲大噪吧！

  可惜不是好名聲。

  仲所長露出期待的神色，他最關心能不能破案。

  袁曉嵐仔細想著觀看的視頻，還有記錄的筆記，實在想不到他所謂的不難，是從哪裡找到的突破點。但是，她對鄭為之有一種莫名的信心，再大的難題，到了他的面前，他忙乎都難免從容面對。

  孫達斌的心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鄭為之的能力，他心裡很清楚。沒有去大埔之前，就是隊裡的一把尖刀，這也是他年紀輕輕卻能領導袁群英的緣故。去到大埔以後，沒花多少時間，就偵破了毒販的線路，還抓到了潛逃國外的肖俊偉。擔任教官以後，更是憑著學員的解說，找出了案件的幕後策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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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拿出一件，就可以吹牛一輩子牛，都集中在他身上，不是能力極強是什麼？

  只有汪水凝露出了笑意。

  充滿自信的鄭為之站在台上，別有一番吸引人的魅力。她相信他說的，昨晚是被人陷害了。他只要手指頭勾勾……她羞紅了臉想著。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至於能不能破案，她還真是不太在意。

  「一直以來，讓大家困惑的是嫌疑人是怎麼換裝的逃避監控的，他即沒有帶進去衣服，也沒有帶出來衣服。也由於他的變裝，使得視頻監控無法追蹤，就沒辦法找到他本人。」

  鄭為之一番話說下來。

  下面的學員又議論開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教官你反覆炒冷飯有什麼意思嗎？

  難道……

  「教官你知道他怎麼換裝的？」有人大聲問道。

  知道他穿了什麼，視頻監控就可以追蹤了，看到了他臉，要找到他就不是難事。

  「我不知道。」

  「切……」白激動一場。

  嘈雜聲像海浪，一浪高過一浪。

  鄭為之雙手壓了壓。

  「我一直在提醒大家，有時候沒有過程沒有結果，但有時候不需要過程也可以獲得結果。就像晚有好吃的鵝肉，你需要關心鵝是怎麼養大的嗎？」

  底下一眾人的胃口被吊了起來。

  「組長，你要的東西送來了。」袁群英適時地出現。

  又一台投影儀接了起來。

  眾人眼巴巴看著鄭為之打開了視頻。

  一面播放的是店鋪前門的監控，另一面播放的是店鋪後門的監控。

  「這有什麼用？」仲所長旁邊一位民警愁眉緊鎖。

  他是負責此案的民警。

  這些錄像，他不知道反覆看過多少遍。即使求助刑警隊之後，他還是自己在跟進，希望能夠自己解決難題。

  「他可能是想比對他們穿的鞋子？」他向仲所長說道，「但是我們已經反覆確認，類似的太多，拍出來又極不清晰，沒辦法找出嫌疑人。」

  仲所長點頭。

  張園子聽罷，知道民警也是盡力了。雖然破不了案，至少態度是端正的，可比台上的臭小子強多了，正事不做，半夜去嫖宿……一想到這點，她就恨得牙痒痒。

  比恨打人者還恨。

  繳的稅都養了這麼一批蠹蟲，老百姓還能有什麼指望。對於世間的不平，還是要靠她們這些民間的正義之士。

  鄭為之將兩邊的播放調整到想接近的時間。

  開始使用逐幀播放，兩邊的畫面都靜止下來。

  有些學員伸長了脖子，有些學員正在思考，似乎有所悟。

  孫達斌眼神一凝。

  臭小子。

  還真有點本事。

  之前我怎麼就沒有想到。

  「之前，我也一直陷在問題里出不來。嫌疑人是怎麼換裝的，他是怎麼知道張園子女士乘這班車的？後來我想，如果找到了嫌疑人，問問他，這些問題不都有答案了，所以目標應該是盯在結果上，而不是一直停留在過程中。」鄭為之說道，「難題是，怎麼找到嫌疑人呢？我反覆對比著觀看了監控視頻，所謂書讀千遍，其義自現，還真是有一些道理的，當然，前提是你在讀的時候也要去想。」

  汪水凝急得直跳腳，「教官，別吊人胃口了，前言麼，宜粗不宜細，直接進入正題不就爽了！」

  顯然，有很多學員跟她一樣的想法。

  鄭為之手裡的標記筆落在一位穿白襯衣的男子身上。監控視頻里明顯地看到前門進，後門出。

  都指點到這了，還看不明白，那就不是一線的刑警。

  大家紛紛主動查找起來。

  長發女士，有進有出，排除。

  圓領汗衫中年男，有進有出，排除。

  條紋T恤青年，有進有出，排除。

  ……

  「我們不能排除前門進前門出的情況。」鄭為之提示道。

  逐幀逐幀的對比分析。

  雖然有方法了，但是對比還是很累人的。

  幸好學員人數多，有人錯過，更多人會識別。

  大家一邊在對比，一邊交換著意見。

  「教官真是太能了，怎麼就被他想到了。」

  「不就是排除法嗎？小學選擇題我就會了。」

  「你倒是會了，但你會靈活地運用到這裡來嗎？」

  「對啊，公布了答案，就覺得答案很簡單，你自己找出答案來了沒有？」

  ……

  汪水凝不帶眨眼的跟著鄭為之的身影。

  鄭為之如芒刺在背，總覺得有道目光不懷好意。

  袁曉嵐真想拿個眼罩把汪水凝給罩上，像話嗎？這位學員，色迷迷……可不是好學員。

  孫達斌的臉色舒展了一些，雖然鄭為之嫖娼的事還沒結，至少目前過了一關。

  仲所長很滿意地點頭。

  他身邊的民警目瞪口呆。天，他把前門後門的視頻看了無數遍，就沒想到要對比起來看。

  張園子板著臉。私德有虧，能力倒不差，這種人，如果為非作歹起來，更可怕。

  「教官，還剩下十個人，只找到出的影像，沒有找到進的影像，戴帽子的嫌疑人應該就在其中，接下來找一找大街上的視頻監控，應該可以找到嫌疑人了。」

  換裝出店鋪，已經甩脫了視頻跟蹤，所以嫌疑人接下來不會再小心翼翼，要找出他，應該不難。

  不過，看看只有十人，但監控視頻的量大的驚人。

  好在，學員們勝在人多不是！

  花上幾個小時，還是能夠找出人來的。這比一頭霧水，無處下手的時候，實在是強太多了。

  接下來，就是與時間賽跑，爭取早點找到打人者。

  「現在是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找不到打人者，我依然會發微圈。」張園子說道。

  仲所長輕聲說了幾句。

  張園子緊板著臉，並沒有改變說法。

  她打定了主意，要把鄭為之的「瀟灑」面目傳遞給粉絲們，發動群眾，關注這些吃公家飯的，讓他們在一雙雙目光的注視下，不敢胡作非為。

  她堅信，揭露醜惡嘴臉，就是在做好事。

  孫達斌的臉色又黑了起來。

  特麼的，不就是個網紅，你跩什麼跩……但一想到，還真是拿她沒有辦法，又有些喪氣。

  轉頭又怪上了鄭為之，如果昨晚上做正事，現在都已經抓到嫌疑人了，還用被一個網紅威脅嗎？

  學員們大感不平。

  不帶這樣的，警察是在幫助你破案。

  十個人，你以為人數少，但你想過他們會經過多少個路口嗎？如果一個路口失去蹤影，那麼要在附近查看多少路口才能重新找到人嗎？

  一個小時的時間，怎麼可能夠？

  明擺著，是在報復教官嘛！

  齊刷刷對著張園子怒目而視。

  汪水凝恨得牙痒痒，真想去捏一把張園子的臉，把牆灰一般厚的白粉刷下來，看看她臉皮到底是怎麼長的，怎麼能夠那麼厚實。

  鄭為之凝神看著剩下的十人影像。

  「可能性大的是這三位。」他用標記筆，給三人畫圈。

  「為什麼？」仲所長身邊的民警按捺不住好奇，大聲地問了出來。今天給他的衝擊太大，他都有點忘形。

  特麼，就那麼簡單的排除法，用巧了，就是個奇蹟。

  剩下十個人，你怎麼就又大筆一揮，成了三個人。

  這個判斷，減輕的工作量，可不是一點點。他當然不會是信口開河，可是依據是什麼呢？

  「看顏色。」

  鄭為之看著底下眾人齊刷刷地伸長脖子，露出期待的眼神，沒有吊人胃口，而是直接說道，「有些褲子，裝上腳管就是長褲，拆掉腳管就是短褲。這三人，他們的長褲顏色與嫌疑人短褲顏色相同，所以可能性最大的是他們。」

  哦！原來如此。

  眾人齊齊點頭。

  教官的觀察實在是太細緻了，這是他觀察了多少遍之後的結果啊？！

  佩服了！

  一組組的學員在復盤，做法不重要，運用的思維方法才最重要，畢竟不太可能遇到一樣的案子。

  先是放棄過程，直奔主題。這是結果導向法。

  正面查找受阻後，運用反向思維法，逐一對比排除。

  再是局部觀察法……

  「特麼的，我怎麼覺得都是學過的。」

  「是啊，我也覺得。」

  「不覺得這樣才更牛嗎？」

  議論聲中，學員們高興起來。

  「教官你太厲害了。」

  「教官牛逼！」

  「教官我愛你。」

  「教官我要嫁給你。」朱長華一喊完，就看見汪水凝的目光狠狠地射了過來。

  尼瑪，你一個男的，還敢搶我的台詞！

  鄭為之哭笑不得。

  一個冰冷的聲音打破了熱烈的氣氛。

  「你們有什麼可得意的，現在是十一點四十分，還剩下二十分鐘。」張園子臉色平靜地說道。

  一時間，全都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雖然只有三個人，追查下去，二十分鐘也是不夠的啊！

  面面相覷，都同情鄭為之。

  上了網紅的賊船，想要下來可不容易！

  「來得及……」鄭為之朗聲道，「我覺得，嫌疑人應該是……他。」

  他在其中一人的影像上又加了一個圈。

  嘩！

  課堂里像是開了鍋的沸水。

  憑什麼？

  教官你憑什麼這麼說？

  是想要憑藉三分之一概率搏一搏你的運氣嗎？

  「大家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褲子很長，腳管很寬大，基本把他的鞋子遮掩起來。」

  「大夏天的，穿這種要拖到地上的長褲會舒服嗎？不舒服的話，為什麼還是要穿呢？」鄭為之問道。

  實際上，監控拍不到清晰的鞋子。

  但嫌疑人並不知道啊。

  帶上替換的鞋子又太費事。

  所以他選擇用比較寬大的褲子來遮掩。

  「對啊，好好的，為什麼要遮掩呢？」

  學員們的目光，全都發著亮光。

  孫達斌早就打好了電話，把當日監控中心的畫面都傳了過來。

  「分小組追查，讓我們與時間賽跑。」鄭為之說完，看了一眼張園子。

  張園子臉色平靜，手卻在不停地輕敲著桌子，一邊頻頻看著腕錶。

  十一點五十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鄭為之的額頭上也泌出了汗珠。

  十一點五十八分。

  「報告教官，找到他了，他住在豪庭帝苑48幢。相關戶籍信息馬上就能調出來。」

  屏幕上呈現了一張年輕人的臉，帥氣陽光。

  「他的名字叫做范明俊。」

  「當」的一聲，時鐘發出悠揚的長鳴。

  鄭為之放鬆攥得緊緊的拳頭，掌心裡都是汗。

  啪！

  一個鼓掌聲響起。

  啪，啪！仲所長跟著鼓起掌來。

  啪，啪，啪！孫達斌站起來鼓掌。

  ……嘩……

  連綿的鼓掌聲。

  學員們全都站了起來，神色激動，卻不發一言，只是拼命地鼓掌。

  掌聲如潮，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