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考驗(3800)

  鄭為之怎麼也沒有想到，第一個難關不是破案，而是應對都婧的父母。

  電話里說的很明白。現在的形勢下，花錢買太平，是不可能的了。

  但都豪夫妻倆不信，他們已經養成了習慣，每隔兩三個月來一次，或多或少地總能拿到幾千塊。

  今天，他們是抱著拿不到錢，不走了的心態過來的。

  真激怒了他們，他們轉頭可能去市政府。

  他找了個藉口，讓都豪夫妻倆在旁邊的接待室休息。然後緊急召集了三人會議。

  

  袁群英聽完，恨自己嘴快。

  他輕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該死，怎麼就回答鄭為之能夠做主呢，現在想踢皮球都不能。」

  「呵，老妹，你惹來的鍋，你背啊！」鄭為之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這樣，我不認錯了。」袁群英說道，「我特麼都扇自己耳光了，你還盯著我不放。」

  「你們兩個，別玩了，人家還等著。」袁曉嵐正色說道。

  「說正經的啊……」

  「其實袁哥說不說我做主關係不大，你不這樣說，他們也認準我們特案組了。」鄭為之大度地為他開脫。

  聽聞這話，袁曉嵐哭笑不得。她明明催促他們想辦法解決夫妻倆要拿錢的事。

  鄭為之明知道，還要逗她。

  「草……是有人在針對我們吧？」袁群英狐疑地說道，「怎麼感覺特地把髒水往我們這兒潑。」

  難道特案組剛成立，就得罪了有心人。

  「應該不會，畢竟我們什麼事都沒有做過。」袁曉嵐分析道，「這就是正常的踢皮球。

  破事、難事儘量向外推，部門的基本歷練罷了！

  三人都是一籌莫展。

  「當初那些人是怎麼想的，會給他們這種人捐款？」袁群英怒道。這些錢，丟河裡看個水花也比給他們捐款強。

  「哎，他們也不是神仙，誰能料到，好心會被他們賴上呢？」

  「問題不在於捐款，問題在於捐款停了之後的處理方式。當年看上去是解決問題了，但從後續來看，助長了都豪夫妻的不良氣焰，造成的惡劣影響很能輕易挽回。」袁曉嵐憤懣地說道。

  「依法治理，廉潔行政」提出的正是時候。

  糾正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大家看著都覺得很欣慰。

  不過，當這第一刀的效果，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就明白事情的難辦。袁曉嵐一想到這，馬上覺得腦袋瓜疼。

  「哎……你們扯遠了啊，我們在商量怎麼解決這事。」鄭為之說道。

  「切……還不是你們倆扯開去的。」袁曉嵐不屑地說道。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產生問題的人。」袁群英怒目圓睜。

  「我呸……你敢動他們一下？等他們訛上你，以後吃住都在刑警隊？」鄭為之嘲笑他。

  「我覺得吧，向領導申請給錢吧。」袁群英垮下身子，縮著腦袋說道。

  「這怎麼行？」袁曉嵐怒目圓睜。你們自己也都埋怨多少回了，遇到事情，也想貪圖簡單啊！

  「我覺得可行。」鄭為之說道。

  袁曉嵐氣得想拍桌子，

  呵呵，男人，說的比唱的好聽，真遇到事，就慫！

  「不是，我沒同意老妹的做法。」鄭為之趕緊辯解，「我覺得可以向上申請，然後告訴他們，正在申請，能不能成功，要看領導的，你們回家等著，有消息通知你們。」

  要麼踢皮球，要麼「拖」字訣。

  袁曉嵐的目光這才柔和下來，她說道：「這個辦法，也不是不行，不過像是定時炸彈，換個時間爆炸而已。而且，這樣做有個問題，等到爆炸起來，可能更猛烈一些。」

  人的心理，大致如此。既然讓都豪夫妻倆回去等著，他們肯定是有期待的，期待落空，他們的火氣會燃燒得更旺。

  「曉嵐說的也是，那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乾脆頂回去算了。」袁群英來回走了幾步，說道，「告訴他們，如今的形勢，你們再怎麼上訪，也不會有這筆錢了，長痛不如短痛。」

  「也是個辦法，不過要頂回去，不能太強硬，只能嘆苦經，跟他們說我們辦不到，和他們磨下去，這需要消耗耐心。」鄭為之道，「我明天要給培訓班上課，需要準備一下，這事，袁哥你看著辦啊！」

  袁群英神色一滯，慌忙說道：「我覺得吧，辦法是好辦法，不過可操作性不強，還是再想想……」

  「要不這樣……」鄭為之讓兩人湊近，三個腦袋都要抵在一起了，竊竊私語……

  「袁哥。」一聲呼喚嚇了三人一跳。

  三個腦袋像是爆開的豆莢，瞬間炸開，各自離開根據地。

  「你們……」餘明坤看得眼睛發直，「在商量案情啊……」心裡想著，商量案情都是這樣商量的，袁哥有先見之明呢，投奔到了好地方。

  那天握了一下小手，殘留的芬芳經久不散。

  天天這樣商量案情……我特麼也願意到特案組。

  「什麼事？」

  「鄭組長，你們還缺人嗎？」他喃喃著，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袁曉嵐的臉頰有些微紅，剛才被鄭為之的壞主意吸引，沒想到都湊那麼近了，羞死個人。

  「小伙子實誠。」袁群英在心裡評價。

  「巴巴地跑來問這事？」鄭為之的問號都畫到臉上來了。

  「啊，不是……這不是，特案組剛剛成立嘛，我們有幾個兄弟想為小鄭組長慶祝一下。」餘明坤這才想起了正事，「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有空的話，就今晚。沒空的話，我們約個時間，可以在周末。」

  「我聽說，市里正在擬定新文件，草案已經在徵求意見了，為了配合除惡務盡行動，會有個更加嚴格的禁酒令，再過段時間，要喝點小酒，只能放在周末嘍！」他也是莫名地心生感慨，「依法治理，廉潔行政」的要求下達以來，特別是十不準的具體做法出現之後，一些規定越來越嚴格。好在，他年輕，參加工作時間不長，以前的一些做法也沒有形成慣性，要改變起來也不是很難。

  「好，今天就今天。既然是為我慶祝，我也正好有空。至於袁哥和曉嵐……他們被裡面的事情牽絆住了……」鄭為之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啊……」餘明坤面色發苦。

  只邀請到鄭為之，回去不得被罵死，主要是自己也要氣死。

  「最好大家一齊到……」他期期艾艾地說道，「曉嵐的事，我們能不能幫忙……」

  「這樣不好吧？」

  「好的，沒問題的。」

  ……

  餘明坤和另一個小青年，坐在接待室里。

  「大叔，阿姨，現在的要求是這樣的……」

  「以前的就不算了，以前的法律就不是法律了？」

  「這不是有『依法治理，廉潔行政』的總要求嘛……」

  「你倒是給我找找，沒破案給我們受害者家屬一點生活補貼，哪一條里寫著不准了！」

  都豪強勢出擊，徐莎莎哀聲痛哭……

  一組又一組的人馬輪番上陣。

  「我說餘明坤，你找的叫什麼事？」

  「你說說看，晚上要罰幾杯酒？」

  「如果不是請到了袁曉嵐，我真恨不得一腳踢死你！」

  「你記著啊，我們哥幾個，都付出了那麼多，袁曉嵐晚上要是不來，你就吃屎去。」

  都是青年小伙。

  說好了公平競爭，AA付款請特案組。

  結果自告奮勇去約人的餘明坤搞出了這些事。

  真想給餘明坤戴上那對夫妻的臉型，然後狠狠地削他一頓，太氣人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的存在？

  ……

  青年小伙們當然不知道，他們累，鄭為之他們更累。

  更多的交流，水磨功夫，是特案組在做的。

  中餐，都是食堂里端過來的。當然，也不能讓老夫妻倆餓著，像伺候長輩似的，端來飯菜，又收走空盤。

  在某個時間，徐莎莎眼疾手快，悄悄抬起一隻腳，踩在桌子外的地面上。

  腳斜著伸展出去，

  動作有些吃力。

  都豪的眼睛裡有疑問，多年的夫妻，畢竟還是有些心有靈犀。

  等到只剩下兩人了，他才問。

  徐莎莎撿起腳底下的錢，五張紅彤彤的大鈔。

  喜笑顏開，搞了半天，眼看著又要像上次，空手而歸，沒想到還是有意外收穫的。

  她把兩張給了都豪，三張塞進自己口袋。

  「憑什麼……」都豪正要說出平分的話來。

  「噓，被他們知道，你一分都沒有。」徐莎莎說道，「我們還是走了吧，下次再來。」她撿到了錢，即有收穫的開心，又有點心虛，生怕鄭為之發現了，把錢要回去。下次再來，就沒有這樣的心理負擔。

  鄭為之再次進來的時候。

  都豪色厲內荏地說道：「你做不了主，就向能夠做主的領導匯報，反正，我們一向是能夠領到這筆補貼的，不給我們補貼，我們跟你們沒完，除非你們破了案，那麼沒有補貼，我們也無話可說。」

  說完，兩人轉身就走。

  鄭為之冷笑了幾聲，從電腦里調出了監控錄像。

  錄像里清晰地記錄著，徐莎莎撿錢的動作。她以為的意外之財，是鄭為之他們的故意為之。

  來者不善，這是必然的。

  對於他們提出的要求，一概不理睬，他們可能就要煽風點火，鬧出一些風波來。這樣，特案組就會很難辦。畢竟是剛成立的組，什麼新線索都沒找到，先鬧出些風波來，領導會怎麼想，可能因此產生不信任。

  滿足他們的要求，那就更難辦，慾壑難填，有了這次，那下次再來怎麼辦？資金從哪裡來，總不能靠他們三個人自己湊，上班領工資，拿來給都豪這種人養老，這也太膈應人。

  誰會願意啊？

  所以鄭為之想出了折衷的方案。

  故意掉點錢，讓他們撿到，錄像記錄下證據。而他們在得到好處後，必然會生出退意。

  事實果然如此。

  當然，難辦之處也有，掉錢不能一開始就掉。只有當他們覺得此行要錢無望，最後又撿到意外之財的時候，他們才會想到離開。

  所以，之前的水磨功夫是必須的步驟。

  好在，這一塊也有餘明坤他們頂替了一半的時間，讓特案組三人好過了很多。

  「今天過的真不容易。」袁曉嵐笑道。

  「草……這種人多幾個，社會豈不是要亂套！」袁群英很生氣。

  「也是環境養出來的，今後會越來越少的。」鄭為之很有正氣感地說道，他伸了個懶腰，「明天我就比較輕鬆了，上午準備一下，下午上個課。」

  ……

  「達斌，培訓班的事，你聽說了沒有？」

  「夏局，培訓班有什麼事？」孫達斌有些奇怪，什麼時候夏子健也會問些沒頭沒腦的問題了。

  「有些人不滿意鄭為之做教官啊！」

  「還有這事？」孫達斌有些發怒，不止因為鄭為之是他點的，更因為夏子健知道的事，他還不知道。

  夏局會認為他的掌控力不夠。

  「據說，小傢伙們出了難題，要現場考考鄭教官啊！」

  不知道是不是孫達斌的錯覺，鄭教官這三個字發音很重。

  他覺得脊有些背發涼，

  鄭為之能不能順利過關？

  如果過不了關，學員們怎麼想？夏局會怎麼想？

  實在不行，那就只能換教官。

  死道友，莫死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