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危險境地

  「草，教育局都提供些什麼信息？」鄭為之與朱文婷的父親交流之後，才發現朱文婷和朱建銘都是輟學打工人員。

  他想到之前看那兩名學生的分數，奇怪在哪裡了。

  60、80……都是整十的數。考試成績哪有那麼巧，分明是有人瞎編的。

  

  編都不願意編像一點。

  教育局對於各個學校的入學保持率是有要求的，輟學學生多了，就會影響學校的考核評價。

  所以，儘管學生實際上輟學了，可是他們的學籍信息依然在。

  從教育局找過來的信息，就面臨了籍不對人的問題。

  這還怎麼查下去？

  「那我們先回去吧，再核實一下其他學生的信息，再到各個村走訪。」袁曉嵐說道。

  鄭為之坐著沒動。

  他看著朱文婷的父親，沉默了半晌，又打開手機，點開了死者曾慶煌的身份證照片。

  「大叔，你看到過這個人嗎？」

  袁曉嵐大急。

  這次過來，是秘密調查。

  你這麼一公開，還算什麼秘密調查。

  就這麼一個小村莊，哪有什麼秘密守得住？

  「阿煌。他在村里住過一段時間，不過最近出去了，好幾天沒看到他了。」朱父回答道。

  「針對學生的壞蛋，不會就是他吧？」他繼續問道，「平時看著挺好的一個小伙子，見到我們打招呼別提有多熱情。」

  「能告訴我，他住在哪裡嗎？」

  「他住的地方，還要上去一兩百米。朱福全在那裡開了個廠子，生產什麼保健藥來著，打工的人，都住那裡。上面沒有商店，他們想要買煙買泡麵，就得下到村里來買。」

  「廠里有多少人打工？」

  「不多的，就五六個人。聽說收入還不錯。文婷也想要去那裡打工，朱福全還不收，說是不收童工，真踏馬該死，還總說鄉里鄉親……怎麼外面的廠子裡就收了，就你們金貴，這麼金貴，還開深山老林里來啊！呸……」朱父說到激動處，往地上呸了一口。

  鄭為之看著朱父的臉色，在沉吟著什麼。

  袁曉嵐在下面拉了拉他，意思見好就收，該走了。

  回去匯報領導，該咋做咋做。

  ……

  山上工廠里。

  朱福全的面前站著五人。三人的手裡提著短管獵槍，另兩人配備了獵刀。他自己的身上，則是藏了一支仿製的92式手槍。

  一行人殺氣騰騰。

  「大哥，干吧，別猶豫了。」

  「幹掉警察，我們逃到鄰國去。」

  「他們在屋裡，我們正好能夠包圍住，他們想逃也沒處逃。」

  「別著急。」朱福全擺擺手，「雖然在屋裡，容易被我們包圍，但他們守在那裡，我們不見得沖的進去。他們既然來調查阿煌的事，保不准就帶了槍。還有，包圍了他們，他們還是可以打電話的。」

  一席話，把事情分析了個通透。

  手下人也不再鼓譟了，他們看著朱福全，指望他出個主意。

  「我看，最好的辦法，他們下山的時候，我們跟著下山，趁他們不注意，把他們撞翻……」

  上朱台嶺村下山的很多路，邊上就是深不可測的懸崖，翻車掉下去，九死一生。

  這些路上，還有不少是手機信號的盲區，想呼救都辦不到。

  毫無生還可能。

  如果因此把警察的視線引向交通事故，拖延的時間會更久，那時候，他們已經安穩地逃往鄰國了。

  只是可惜，花了很多精力建立的這個基地，從此不能用了。

  但，這樣的地方還少嗎，下次回來再找一個就是。

  眾人頻頻點頭。

  「你，去看著點。」

  「其他人，準備好傢夥，原地待命，隨時會出發。」

  「重要東西都收拾好，這一走，就不會回來了。」

  眾人聞言，都有些沉默。

  離鄉背井的惶恐。

  「到了鄰國，女人任你們玩，都由哥買單。」朱福全拍著胸脯許諾。

  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那裡可不像國內，管那麼嚴，你只要有錢，想幹什麼辦不到？」這人顯然去過鄰國，說的繪聲繪色……

  「聽說還有裡面埋線的……」有人舔了舔嘴唇。

  「這種高檔貨你想都別想。」

  立馬有人澆上涼水。

  朱福全背著手。

  士氣可用。

  他的心裡也是緊張，但事已至此，有些事不得不做……

  ……

  「大叔，阿煌死了，是被人害死的。」

  「啥？！」朱父瞪大了眼睛，「誰會無緣無故去害他？」

  鄭為之神秘地向上指了指。

  袁曉嵐拉他，他也不管。

  袁曉嵐氣得想當面質問，你到底要搞什麼鬼？無奈當著朱父的面，沒法問出來。

  朱父狐疑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她還要勉為其難的點點頭，示意贊同鄭為之的說法。

  心裡頭這個氣。

  還秘密調查個啥？

  底牌都掀給朱父了。你能肯定他們之間沒有聯繫？再沒有聯繫，至少相互認識也比你早吧？告訴了朱父，不就相當於告訴了犯罪分子。

  憑兩人赤手空拳想要抓捕，那是天方夜譚，搞不好全都犧牲在這裡。但是等回去搬救兵回來，那些人獲得消息，早就逃之夭夭了。

  還有一個辦法，打電話召集民警來抓捕。

  那至少也得兩小時。

  這兩個小時裡怎麼辦？守著朱父不離開麼？人家一看就不對了，調查個事，要呆上老半天。

  在他們的地盤上，這五六人打上門來。

  她和鄭為之兩人，不就是挨打的份？

  不說這些信息，及時離開，明天帶人來抓捕，這才是正確地選擇。但現在，離開不離開都為難。

  搞砸了。

  「大叔，如果能夠提供信息，幫助抓捕到犯罪分子，派出所是有獎金的。」

  朱父聞聽，眼睛發亮。

  「多少錢？」

  「那可不一定，如果只是打電話，提供線索，可能獎勵幾千元錢。」

  打個電話，就能有幾千元。

  朱父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

  「如果引導民警，抓住了犯罪分子，可能是幾萬元。」

  幾萬元！

  「上面那些人，不見得都是犯罪分子，也不一定都住在一起，如果你能夠打聽到這些人都住在哪裡，明天我帶突擊隊過來，一個都不漏網，那獎金就不會少。至於一些人，可能被錯抓了，我們會在審查之後放他們走的……」

  「明天，我來帶路。」朱父拍著瘦弱的胸脯，連聲答應著。

  鄭為之和袁曉嵐離開。

  鄭為之遙控開鎖。

  袁曉嵐不禁問道：「你為什麼把詳細信息都透露給了朱文婷的父親，如果他和犯罪分子是一夥的，豈不是直接告訴了他們。」

  「你來開車。」鄭為之坐在副駕駛上。

  開出了一小段。

  鄭為之離開了汽車，通過一條小路，爬上高處。

  「神神秘秘的，你到底搞什麼鬼？」袁曉嵐白了他一眼。可惜生的漂亮，白一眼也盡顯嫵媚之色，絲毫也無該有的殺傷力。

  「朱文婷的父親上山去了。等候在村子上面的一輛商務車裡，有人與他說話。之後，商務車回山上去了。」

  「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其實，知道兩學生輟學之後，我覺得今天的任務就不可能完成了，即使馬上離開，消息也會很快傳到嫌疑人那裡。等我們通知到大隊民警趕來，時間上足夠他們逃得無影無蹤。

  另外，也不排除他們鋌而走險。我覺得那輛商務車，有可能沖我們來的。那些山路，邊上都是懸崖，如果後面來輛車，把我們向外頂一頂……」

  袁曉嵐直覺得脊背發涼。

  她不自覺地頻頻看後視鏡。

  如果真的被撞那麼一下……很多地方，手機都沒有信號，當場不死，也是呼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

  「他們應該不會來了。」鄭為之說道，「你安心開車。」

  話是這麼說，他自己也是觀察著後視鏡。

  「你怎麼敢肯定他們不會跟上來。」

  「不到最後的關頭，往往興不起鋌而走險的念頭。我特意向朱文婷的父親放了個假消息，說明天再來。

  他想拿我們的獎金，勢必要與他們打交道。犯罪分子正處在風聲鶴唳的時候，必定會盤問他。

  他會把消息漏給他們的。

  現在，是抓緊時間，安排人員抓捕的時候。

  邵所已經帶隊出發了，一個半小時應該能夠趕到。

  我們需要在前面找個地方停下來，觀察他們有沒有離開。」

  一環扣著一環。

  袁曉嵐心生佩服。

  她找到一條廢棄的道路，拐進去，把車停路邊，茂密的林木形成了遮擋，而在駕駛位，又正好能夠看到公路。

  萬一他們提前走了，也好跟著。

  ……

  「大哥，他們要走了。」坐在車裡的朱福全接到了眼線的電話。

  「知道了，我們等下出發。」反正只有一條路，在路途中間段撞翻他們是最佳選擇。

  「大哥，老朱往山上走來了。」

  「老朱，你往山上去幹嘛？」

  「福全啊！沒事幹，往山上走走。」老朱的神色有些慌張。怎麼回事，這些人全都在車裡，等在路邊。

  「老朱，我們是什麼關係？對了，文婷小侄女在渭山縣裡打工，收入還不錯吧？她在哪個店來著，哦，是皇家碧樂，渭山縣裡狠人多啊，我有幾個朋友都在那邊……警察都說了些什麼，你不會被警察給騙了吧？」

  朱福全的話語裡，流露出濃烈的威脅意味。

  老朱嚇得一激靈。

  根本不帶思考地，把鄭為之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一遍。

  打發走老朱。

  「大哥，我們還下去嗎？」駕駛員問道。

  那種趾高氣揚，不服就乾的膽氣沒了。

  明天再來，那麼有足夠的時間逃出生天，何必再背個襲警的罪名呢？

  「不下去了。」朱福全在眨眼間修改了計劃。

  車裡的眾人都吁了口氣。

  不到絕路，就不想冒險。

  「他們不可能等到明天再來的，那個警察這麼說，肯定是騙人，讓我們疏於防範。」

  「那我們，馬上就走？」

  「不。」朱福全傲然說道，「我修改了計劃。他們不是想來工廠嗎？我們就把工廠炸毀，讓他們一起上西天。」

  工廠里留有雷管，就是以防萬一時，毀滅證據之用。

  把現場布置好，等警察來的時候引爆。

  到時大埔派出所只剩下一個空殼，他們想往哪兒去就往哪兒去。

  ……

  鄭為之和袁曉嵐望眼欲穿。

  終於在下午三點左右看到了三輛警車。

  民警輔警聯防隊員，再加上他們兩人，總共十四人，人數上超過了二比一。

  邵宣把所里的兩把手槍都帶了出來，他把其中一把交給鄭為之。

  「兩人一組。」邵宣把人員做好分配，「曉嵐，你和劉黎波一組，任務是機動，觀察現場情況，哪裡有問題，就補充到哪裡。」

  所有人，看到邵宣把槍枝交給了鄭為之，這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臉色早就不翼而飛。

  上車收繳手機，不告知行動地點。他們還沒有任何的緊張感。反正這麼多人，落到自己頭上的任務也就那麼一丁點。

  對方可能有槍。

  兩人抓捕一人，看數量上占優，但即使他們沒有槍，有把刀，抓捕的人就很難。

  對方的刀可以亂刺，但他們抓捕又不能隨便動刀。

  默默地都把防刺背心紮緊。

  袁曉嵐和劉黎波握緊了電警棍，關鍵時候，這是能夠救同志命的。

  「出發，上山。」

  「讓他們一個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