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突擊

  到達上朱台嶺村，是下午四點零五分。

  鄭為之找來了老朱。

  

  老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鄭警官，你們不是……」在這個時候，他腦海里回想的是自己欺騙了朱福全，趕明兒，朱福全會不會來報復？

  「明天我們會很忙，所以今天先完成一些任務。」鄭為之笑著說道。

  「你來帶我們上山，接下來步行大概多少時間？」邵宣問道。

  「也就一兩百米，大概十多分鐘吧？」

  「那好，我們就把車停這兒了，免得開車上山驚動了他們。」

  邵宣指揮著把車停好，儘量掩藏起來。

  他把人召集起來。

  「這次的抓捕，是為了防止犯罪分子逃脫，但並不說明，廠里工作的，都是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這就要求我們在抓捕的時候小心謹慎，既不能讓嫌疑人逃脫，又不能讓無辜群眾受到傷害，還有，我們自身的安全必須得到保證……」

  在簡短地一番動員後，突擊隊員整裝出發。

  「領導，不能上去了！」老朱露出了為難神色。

  邵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濃墨般的黑雲從峽谷邊卷集而來。

  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天色就暗了下來，如同夜色黃昏。

  「要下暴雨了。」老朱面如土色。

  山上的暴雨說來就來，而在這種天氣，被暴雨澆透，身子骨弱一些的，只怕會生上一場大病。

  「不行，必須上山。」

  如果他們藉助暴雨天氣，神不知鬼不覺地開車逃離，無端給後面的抓捕增添了難度。

  黃豆大的雨點，稀稀拉拉地落了下來。

  每一滴，都會彈起地上的塵土。

  地面上，生出了無數的煙塵。

  「快走，只不過十來分鐘的路。」邵宣吼道。

  老朱被嚇了一跳，但堅決不肯挪動腳步。不住村里，不知道山里暴雨的可怕。

  邵宣很是惱火，卻也無計可施。

  「邵所，不如開車上山吧，暴雨中，他們也發現不了，等雨停了，我們就直接衝進去。」

  袁曉嵐建議道。

  邵宣抬頭看天，似乎在權衡。

  袁曉嵐瞥了一眼鄭為之，自己不願意提，偏要我來提。

  就這片刻的工夫，雨點更為密集。

  「大家上車，再往上開一段。」

  老朱坐在邵宣的車上，繼續充當領路人。

  車隊才開出村子。

  大雨傾盆，像是天上的銀河決堤，形成了方圓百里的瀑布。

  汽車的雨刮器已經開到了最大，但玻璃上仍然覆蓋著奔騰的水流，無法刮去。

  山路上的雨水匯集起來，像是一條小河，淹沒了半個輪胎。

  「曉嵐，幸虧你建議了，不然的話，光走這段路，就要脫層皮。」孫開林一邊開著車，一邊心有餘悸地說道。

  其他人也同聲讚美。

  搞得袁曉嵐挺不好意思的。

  她想起後面車裡的鄭為之，明明是他的主意，卻要讓自己出頭。好處全讓自己給占了。

  車行十分鐘。

  「老朱，怎麼還不到？」邵宣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說好的一兩百米，走路十分鐘呢？

  雖然因為大雨的關係，車子開得慢，但怎麼的也比走路快。會不會因為雨大，看不清，已經開過頭了，但去不知道？

  他心底有此猜疑，就有種離目的地越來越遠的感覺。

  「還沒到。」老朱凝神觀察著。

  又過了十分鐘，雨勢小了一些，能見度延展到五六十米。

  終於老朱喊停。

  再也不信山里人說的走路十分鐘。邵宣心裡嘀咕著。

  老朱指著前面，說道：「右拐進去，有圍牆圈起來的一片就是。」

  車裡又等了片刻，大雨化為了濛濛細雨。

  邵宣通過對講機喊道：「鄭為之、孫開林，跟我下車觀察，其他人原地待命，做好戰鬥準備。」

  一陣風吹邊，雲霧散開了一些，但天色依然昏暗。

  院子的大門敞開著。

  院子中，有水池假山。

  院子裡靠左的地方，一輛商務車靜靜停靠著。

  院子裡靠右的一處房間亮著燈光，從玻璃的剪影中，可以看出幾人正在舉杯暢飲。

  「他們晚飯倒是吃得早的。」孫開林覺得又冷又餓，對他們多了不少怨言。

  「可能想早點吃飽，早點開溜。」邵宣說道，「不過也好，這樣抓捕也容易一起，我們只要偷偷掩到門口，就能把他們一起擒獲。」

  邵宣得意起來。

  在一屋子裡，把所有人都按住，出錯的機率小些。

  ……

  商務車裡，一名年青人正在埋怨：「你們倒好，大吃大喝，偏偏要我負責預警。」

  這麼大的雨，哪個鬼肯上來？

  那些警察難道是鐵打的？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一驚，迅速接聽。

  「小五，你那裡情況怎麼樣？」

  「大哥，連個鬼影子也看不到。」

  「好好看著點，我估計了一下時間，他們也應該要到了。」朱福全叮囑道，「你看到他們人，就發我消息，然後隱藏在車后座不要動，別讓他們發現你。他們會直接沖我們來的，看他們到院子中央，你就按下遙控器，炸他娘個四腳朝天。」

  「來，喝酒。」朱福全繼續揚起了杯子。

  酒杯碰撞的聲音，漏過了一絲，傳到了小五的耳朵里，他禁不住咽了口唾液。

  沒有酒，滷牛肉瞬間沒那麼香了。

  房間裡面，朱福全刻意控制著飲酒。喝點是壯膽，喝多就成軟腳蟹……所以，大家喝的都是度數很低的啤酒。

  玻璃窗上的剪影熱鬧異常，就不信他們不上當。

  他查看了一下手機，把定時爆炸推遲到半小時之後。

  除了遙控，還有定時。

  定時是為了萬一被抓，就拖延時間等到爆炸，大家一齊玩完。這一點，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

  濛濛細雨，天色昏暗，正好遮掩隊員們的行動。

  第一步，通過門衛室，到達院子中央，水池假山可以幫助遮掩；第二步，衝到門口，分三路，一路在中間砸玻璃，吸引他們的注意，然後前後門破門而入……

  邵宣把自己的計劃一說。

  孫開林立刻點頭，「邵所考慮周全。」

  「草，不是讓你拍馬屁，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完善的步驟。」邵宣罵著孫開林，卻是臉有喜色。

  「到時孫開林你們一組中間吸引，我帶剩下的一半，三組，從前門進入，鄭為之帶領另外三組，從後門進入。有沒有問題？」

  「沒有！」孫開林立刻回復。

  「鄭為之，你這邊有沒有問題。」邵宣等了一會兒，禁不住問道。

  鄭為之手持著望遠鏡，一眨不眨的盯著看。

  「喂，都已經看清了，還看什麼看？」孫開林有些不爽。大家都輪番看過，也就這個場景，你還要裝什麼？好像能多發現些問題似的。

  「別打擾他。」邵宣皺眉。

  對於鄭為之這樣的做法，他心有不喜，不過基本的城府還是有的，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翻臉。

  「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孫開林說道，「如果雨停了，按照現在的時間，天色還能亮一陣，悄悄摸進去的難度就大了。」

  「邵所，我覺得有點問題。」鄭為之繼續用望遠鏡觀察著，輕聲說道，「我觀察了很久，通過玻璃窗的剪影，根據位置判斷，裡面有五個人，但老朱說了，裡面一共有六人，還有一人去哪裡了？」

  「少一個人，可能害怕，自己一個人先溜了，或者上廁所，蹲大號不行嗎？」孫開林不假思索地說道，「少一個人，正好，又可以多一組機動。」

  「不，另外一個人，應該是暗哨。」鄭為之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觀察了很久，商務車有微微的震動，說明裡面是有人的，而駕駛座那邊分明看不到人，說明什麼，說明有人隱藏在后座中，一發現我們，就向裡面那些人通風報信。」

  「不對啊，通風報信，不應該守在村里嗎？這樣也給上面的人留下反應的時間。」孫開林質疑鄭為之的想法，「商務車動，可能是風吹的，還可能是你看花了眼……」

  邵宣打斷了孫開林的喋喋不休。

  「如果商務車有人，那麼他們可能……有埋伏。」

  試想，當你破門而入的時候，他們端起一把打野豬的大噴子——人越集中，這槍的威力就越大。

  邵宣心頭一顫，有些不寒而慄！

  「鄭為之，那你說怎麼辦？」

  「從那邊的圍牆翻過去，可以迅速接近商務車。如果車裡沒人，那麼按照邵所的計劃執行。如果車裡有人，那麼控制了那人之後，再按照邵所的計劃執行。」

  鄭為之不動聲色，邵宣卻老懷大暢。

  小伙子有前途，會給咱臉上貼金。

  「那麼誰去翻牆？」

  人不能多，會引起對方的警覺，身手要好，能夠直接制服……看來看去，也就面前的兩人了。

  「我去。」孫開林著急舉手。

  邵宣的目光掃過鄭為之。

  「我去吧。」鄭為之也不含糊。

  邵宣比較屬意的是鄭為之，鄭為之身手好，而且心細，從剛才的觀察就可以看得出來，但又怕他自己不同意。打前站，不可控因素多，更容易受傷。

  萬一鄭為之又受傷，不太好向上面交待。

  「孫開林。」

  孫開林聽到叫自己名字，得意地瞟了鄭為之一眼，真正要露一手的時候，還是得看我孫開林的。

  「你跟著鄭為之去，助他翻上圍牆。」

  孫開林傻眼。

  但命令不能不執行。

  他悶悶地答應下來，心頭像剛下過雨似的，長出一大片的草。

  ……

  小五斜靠在后座上，眼睛不時透過前擋，觀察院門前的道路。掃過一眼，他又飛速把注意力放到了手機直播上。

  獨自在外太無聊。

  有菜無酒也很無趣。

  幸虧有手機，還有直播間的美女。

  他想到了大哥答應的鄰國女人，不由得心頭一陣火熱，屏幕里的女人搔首弄姿，他手一滑，貢獻了一輛豪華轎車。

  引起了女人的一陣嬌嗲：「小五爺給力……再來一輛，我就叫老公……還有親親好老公喲……」

  小五沉浸在主播勾人的表演中無法自拔。

  商務車的滑門被輕輕打開。

  鄭為之尤如神兵天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小五。

  小五目瞪口呆，他眼看著座椅邊上的紅色按鈕滑落，沒有撿拾起來的打算。

  鄭為之快速用束縛帶捆起了小五。

  拿走手機，又塞住了他的嘴巴，這才鬆了一口氣。

  第一關，實在是不容有失。

  他舉手示意。

  邵宣帶領突擊隊，迅速靠近。

  「娘的，我要去小個便。」裡面有人說道。

  前門打開，他與邵宣面對面，眼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