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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兩敗俱傷

2024-09-02 14:58:37 作者: 一貳得三

  宋光聽到鄭為之拉起窗簾的聲音。

  他聽到水盆放到身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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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到鄭為之拿起了水果刀。

  手腕上一涼,幾乎沒有什麼痛感。

  「你放心,不會痛的,這根血管很淺,血流起來也很慢,沒有一個小時,放不完你的血。」惡魔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他此時的觸覺也異常地敏銳,感到了手腕上溫熱地液體流過。

  嗒。

  一滴血滴落在水盆里。

  水盆是乾燥地,一滴血的滴落,像是碎成了八瓣似的,只有稍顯沉悶地的撞擊聲。

  嗒。

  緊接著又是一滴。

  停下吧!

  快停下。

  我什麼都願意說的。

  宋光的魂已經嚇掉了一半。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惹上了惡魔。

  怎麼會相信那人的?

  什麼警察不打人……是不打人,可他這是要殺人啊!

  老老實實交待就好了。

  人這被逼急了,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兩腿之間,熱熱的液體流了下來。尿成一條線,不存在的。

  他拼命點頭,想表示臣服。

  可惡的是,只聽到鄭為之的一句話:「好像太慢了點。」

  手上又是一涼。

  那是鋒利的刀片划過皮膚的感覺。

  他的思緒突然飄遠,為什麼以前覺得水果刀不夠鋒利?

  他覺得神思都恍惚起來。這是缺少血液之後的症狀嗎?

  還沒有活到三十呢,這就要死了嗎?可是,鄭為之,你這是兩敗俱傷,真以為警察都是吃素的,破不了案嗎?放我下來,一切都可以商量。

  口不能言。

  怎麼才能讓鄭為之知道自己的想法?

  啪。

  水盆里的血應該已經鋪滿一個底了。

  再滴下去,已經沒有那種碎成八瓣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血滴落到一盆血中的聲音。

  在寂靜的屋子裡,聲音顯得尤其的空靈。

  他似乎升上了天空,他看到了自己,被綁在柱子上,手腕上的血一滴滴地滴落到水盆里,水盆里厚重的血液,竟然也被血滴濺起。

  已經滿半盆了。

  身體是蒼白無血色的。

  心臟在用力地跳著,似乎努力加大著輸出,隨著每一次用力地跳動,血滴也越來越大,大到遮蔽了他的世界。

  已經過了半小時了吧?

  無力。

  脖子已經無法支撐腦袋。

  他垂下頭。

  突然,嘴裡一松。

  宋光都不敢用嘴喘氣,他抓住了最後的機會,迅捷地喊道,「是酒吧老闆,饒了我。」

  「你說的是真的?」鄭為之饒有興趣地問道。

  「真的,千真萬確。光陰小箭的酒吧老闆,他吩咐的,如果我不干,他就要弄死我。」宋光哭喪著臉說道。

  「為什麼?」

  「你特麼,快給我止血,我都會告訴你的。」宋光哭喊著,「我死了,你也逃不掉,何必弄得兩敗俱傷。」

  ……

  「鄭為之,我要告你,你這是蓄意殺人。」

  問完了話,鄭為之開始解開宋光的捆綁。

  宋光感到僵硬的靈魂再次舒展。他用哭泣的聲音,表達著最嚴重的抗議。

  「你特麼的。」似乎預感到鄭為之也不願意兩敗俱傷,他再次活躍起來,「我要去驗傷。」

  「沒人能夠包庇你!」生命安全不再受到威脅,他的狠話又隨之而來。

  「去驗吧,傷口好大哦!」鄭為之解開了蒙眼的毛巾。

  驟然從黑暗中恢復,看東西有些模糊。

  他舉起右手,湊到眼前……沒有傷口。

  記錯了,是左手。

  也沒有傷口。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雙手,傷口神奇地消失了。那麼多的血,是怎麼流出來的?

  視力漸漸恢復。

  身邊的水盆里,一滴滴清水在滴落,源頭,來自鄭為之手中的注射器。

  宋光呆住了。

  那些因為想像而變得更為真實的感覺呢?

  「你不要覺得無所謂,如果我不放你,最終的結果,不是流盡血而死,而是你被嚇死。」

  「還想再試試嗎?哦,你有了準備,再用這個辦法,是不可能嚇你了,但你能確定,我只有這樣一種方法折磨人嗎?」

  鄭為之拍拍手,像個快樂的小孩,惡作劇已經成功。

  在宋光的眼裡,惡魔的身影再次膨脹。

  ……

  鄭為之迅速趕到了渭山縣。他聯繫到了袁群英。

  「小豬,你怎麼也來了?」

  「我有了大致的方向,就怕你一個人顧不上。」鄭為之簡潔地說道,「你現在盯著哪裡?」

  「光陰小箭酒吧。」袁群英說道,「他們要到下午四點之後才開始營業。」

  也是光陰小箭。

  鄭為之確信宋光提供的是正確的信息。

  「宋光吸毒,他供認毒品的來源也是光陰小箭酒吧。看來我們是跟對了,說不定就能把這條線揪出來。」

  「宋光是誰?」袁群英不認識宋光。

  「熱力線樂隊的隊長。」

  「熱力線樂隊,凌魚樂的樂隊?」

  「嗯。」鄭為之不欲多說,說多了恐怕會把凌魚樂吸毒的事牽扯出來。

  「你怎麼知道他吸毒?」袁群英好奇地問了一句,馬上又自己回答道,「凌魚樂告訴你的吧,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鄭為之沒有接他的話。

  他的內心是苦澀的,也不知道凌魚樂在家戒毒的效果怎麼樣?理智告訴他,這事斷然不可能,但情感上,他又希望凌魚樂能夠自我戒斷成功。

  「宋光被抓起來了嗎?按理是緝毒中隊管,他怎麼就告訴你了?」

  「我沒有報警,生怕打草驚蛇,自己上門去問的。」

  他說起了審問宋光的經過,把重要的信息隱瞞一部分。

  「這個宋光,真是可惡啊!」袁群英說道,「如果我在現場,會按捺不住,揍他一頓。」

  耍無賴。

  有時候恨得牙痒痒,但就是拿他沒辦法。

  太可恨了,不給他點顏色看,他都不明白警察局到底是幹什麼的。

  可真要動了手,又是警察的不對。

  「是可恨,所以我嚇了嚇他。」鄭為之有些得意地說道。

  「怎麼嚇的,這種人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恫嚇對於這種人,沒什麼用的吧!」袁群英表示懷疑。

  鄭為之繪聲繪色地經過說了一遍。

  「真有你的,你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嚇他半死,還沒有暴力痕跡留下來。」

  「我以前看到過一個小黑屋的故事,也不知道真假,突然想到了,就拿來試一試,沒想到真的有用。

  這樣看來,我如果沒把他放下來,他還真可能像小黑屋故事裡說的,活活被嚇死。」

  「人的心理真是非常神奇。以前聽說,有人被淹死了,結果到現場一看,水深一米多,站直頭能夠露出水面,不可能溺死,但屍檢偏偏符合溺水死亡的特徵,只怕也是下意識地覺得水很深……還有人,明明生重病,服用澱粉做的安慰藥,醫生說這是治病的良藥,竟然在沒有其他治療的情況,痊癒了。」

  「只要心理夠強大,做什麼都事半功倍。」袁群英最後總結了一句。

  鄭為之目光閃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凌魚樂是非常執拗的性格,她說過當初從幼兒園辭職以及改名字的事,把鄭為之驚得目瞪口呆。他也算是家長眼中的不聽話孩子,但與凌魚樂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如。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算不算心理強大的標誌。

  如果凌魚樂願意,還說不定真能擺脫毒品。

  他心懷僥倖地想到。

  樂樂,你現在怎麼樣了?他在心底呼喚著。

  ……

  凌魚樂一回到家,就把剩下的一盒藍色小藥丸,從隱秘之處翻找出來。

  不能再留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

  離開了這些小藥丸,必定能夠加強自己的決心。

  她一把扔到了垃圾桶里,拖腮想了半天,還是將它從垃圾桶里拿了出來。

  萬一是母親多事,替自己扔垃圾,發現了這些,怎麼解釋?

  還是自己下樓扔到垃圾桶里比較好。

  她藉故下樓,在垃圾桶邊上轉了一圈。正好看到有一位老人,正翻著垃圾,把紙板、塑料瓶一類收集了起來。

  如果被她看到,又把快樂點帶回去了,還當成藥服用了怎麼辦?這會害了不明真相的人。

  不行,不能這麼做。

  也許可以丟棄到沒有人跡的亂草叢中……

  她在小區的里里外外轉了兩圈,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場所。

  算了,還是先放在身邊,這樣才不至於害到別人。

  只要自己的意志足夠強大,即使它在身邊也不可能影響自己。

  吃午飯的時候,她開始頻頻觀望藏著小藥丸的地方。

  「琴琴,你這是怎麼了,吃個飯還心不在焉的?」母親蘇霞皺眉問道。

  她時不時還會冒出「琴琴」這個稱呼,也算是母親最後的倔強。

  父親凌國祥不動聲色地看了她們兩人一眼。

  凌書琴的名字改成凌魚樂,也已經好幾年了,還在執著於當初的「琴琴」幹什麼?

  年紀大了,就是這樣,總是願意沉浸在回憶中。

  樂樂又不願意再聽到琴琴這個名字。

  出乎他意外,凌魚樂這次並沒有不滿。她回答到:「媽,沒什麼,只有覺得有點累了。」

  兩人低聲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年輕人……

  凌魚樂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面頰緋紅:「爸媽,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仍然是輕哦一聲。

  凌魚樂面色更紅了,「不吃了,你們都在想些什麼?」她有些生氣地說道。

  進房間,關門。

  眼睛第一時間落在藏小藥丸的地方。

  不能碰它們。她心想著,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刷著劇。

  「琴琴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你叫她琴琴的緣故。」

  「怎麼會,我也只是順口叫出來罷了。」蘇霞說道,「不會是與鄭為之吵架了吧?不是說要出去旅遊的嗎,怎麼突然又呆在家裡不出去了。」

  「她說鄭為之有臨時的加班任務,旅遊是泡湯了。

  「我看,這才是她生氣的原因!」

  「爸媽,我出去了。」凌魚樂背了個小包就向外走。

  「去哪兒?」

  「家裡去打掃一下。」

  樂樂最近勤快了。

  女兒長大了。

  兩人欣慰地想到。

  一盒藍色小藥丸,靜靜躺在凌魚樂的包里。

  ……

  市刑警隊裡,值班同志接起了電話。

  「同志,我是袁群英的妻子,我要找袁群英,他手機可能沒電了,我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

  「你好……我查了值班表,他這幾天都沒有輪到值班。」

  「不對啊,他說了這幾天都值班的。」

  「值班表上真沒有他的名字,要麼是私下裡自己調換的,我內線電話打過去問一下啊……抱歉,還是沒有找到他。」

  「哦,那麻煩你了。」

  一位神色緊張的女子,顫抖著手,打開了家庭位置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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